择光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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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忆篇

    回到家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到了房间,蜷缩在被子里。

    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和温方海相遇。

    她很无力,身体好像是受到了过分冲击而不停的轻颤,她想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不愿意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却在这整整十七年里没有找过她。

    她打电话给陈凤鸣,开口第一句就是“外婆,我想你了,想妈妈了”

    对面的陈凤鸣心颤了一下,慌忙的说“怎么了安安,发生什么事了,外婆也想你了”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说他叫温方海”她说完,对面没有任何声音,陈凤鸣沉默了很久开口“他是你爸爸”

    “我知道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告诉我吗?”她躺在床上,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声音哽咽的说。

    “……”沉默即表示同意。

    “那一年,你为什么要把我从温家带走”温和安抹掉眼泪,可是流的更厉害了“我是不是被抛弃了,妈妈不在了,爸爸不要我了……”

    “不,我的安安,你从来不是被抛弃的。你爸爸很爱你妈妈,也很爱你。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她急忙解释道。

    她还记得温和安出生时,他们所有人都奔向她,围着刚出生的婴儿笑,却忘了杨琳安还在手术台上。

    只有他和陈凤鸣没顾得上孩子,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出来,只看到护士们在不停的跑来跑去,最后医生告诉他在抢救的那一刻,他腿软得站不起来。

    那是他从第一眼看到就想永远呵护的人,平常冷静高冷的他异常的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念叨“杨琳安,你给我振作点,不要这样对我……我...会死掉的”

    他那一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没有你我怎么活?”

    杨琳安抢救失败,于2004年6月13日下午六点三十二分去世。

    温方海快撑不住了,走进太平间,掀开白布,看到杨琳安平静地躺着,没有任何气息。

    他才真正意识到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不在了,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跪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你还没有看宝宝呢,你不是说好要亲自教孩子弹钢琴吗?你怎么就…你好狠心。”

    他痛哭着“算了,不让你难过了,杨琳安,我永远爱你,我会好好照顾女儿的。你放心,她的颜值随你长得特别可爱”他没有告诉她,温和安看不见的事实,怕她难过,怕她自责。

    “我会把你葬在你最爱的银杏树下,每个月都来看你,会带上你最爱的向日葵。下辈子我要早点遇到你,不让你上手术台了...”温方海说着说着情绪崩溃,心中的痛苦到达了极点,从里面出来时,眼眶周围是红的,眼睛布满血丝。

    从她推进手术室对他说“等我出来,你必须带我去吃冰激凌”到现在冷冰冰毫无生气的她,他没休息过。

    一直在门外守着,现在倒好,冰激凌化了,她喜欢的向日葵枯了,再也不会有那个女孩了。

    温方海看着手中的孩子,苦笑着“以后你叫温和安,温方海的温,杨琳安的安。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爸爸没有妈妈了,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了”

    陈凤鸣没对温和安讲过这些事情,只是叮嘱永远记住他们。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呢?”温和安有点疑惑,明明爸爸爱她,那为什么这几年没有一次来找过他她。

    “因为你爸爸娶别人了”陈凤鸣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

    想当初她不理解,为什么在杨琳安去世不久就再次娶妻,但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他不是不爱她了,而是需要有个人来做他的妻子,无论爱或不爱。

    所以他才选择了带着女儿的丁婧欢,他们俩结婚了快十几年了,也许有过肌肤之亲,却没有两人的孩子,他们一致对外说为了温琬不要二胎。

    可明眼人都知道温方海这些年,眼睛里没有光,没有当初打拼时的笑容与自信,留下的只是麻木的灵魂在拖动着身子前行。

    她发现这件事是在杨琳安祭日周年不久,她去墓地看她,那天正值秋日,银杏叶散落在地上,她看到温方海蹲坐在她墓前,手里捧着向日葵,苦笑着说“琳安,我要结婚了。对不起,我永远爱你”

    她去温家把孩子带走,并且警告他,是为了让他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因为杨琳安的去世,每天过得浑浑噩噩,他还年轻,还有大好年华可以去看全世界。

    所以她才会去温家说一大堆伤人的话,让他把孩子给她,只是想让这个初为人父的男人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但情况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很想温和安,却不能去看她。有时候在她后面跟着也是一种幸福,他看望过她很多次,一次都没有去相认,怕自己突然失控,吓到她。

    她挂掉电话,还在继续哭,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下的孩子,没想到原来她有父亲,有一个非常爱她的父亲。

    路泽敲门,进来说“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不问还好一问就像是开了水闸一样,停下的眼泪一股一股的流下来。

    “路泽”她哭腔着说“为什么我的生活会这么糟糕,没有一件事是可以让我快乐的”

    他把她拉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有时候用尽全力哭一场,会好很多”

    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抱着他,脸埋在他怀里,抽搐着哭着,哭够了抹干净眼泪,对他说“几点了?”

    “下午六点了”路泽看了眼表,“你能先停一会儿不哭吗?咱吃完饭再接上?”

    “……”她松开手,回房间换衣服,出来时“干什么去啊?我给你做饭,你等着”路泽叫住她。

    “你还会做饭?”

    “对啊我朋友是新东方出来的,教了我不少菜呢,想吃什么啊?”路泽去厨房把门后挂着的围裙系上。

    “面就行了”

    过了不到半小时,路泽端来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她喝一口汤,激动的说“好好喝啊”再紧接着吃了几口。

    “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剩一点呢”路泽捞了口面,看着她。

    在半小时前她还在这里抱着路泽痛哭流涕,现在吃口热面忘掉一切不开心,享受这一顿美味。

    回去睡觉时,温和安也没有再想这件事,是刻意的没有去想,她累了,躺下不到一会就睡着了。

    “你别走,我在这里等着你”

    “温和安,我是你爸爸”

    “温和安,爸爸很爱你,你却一直责怪他”

    “我恨你,永远恨你”

    “永远别来温家,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她突然惊醒,背上已经冒起了薄汗,刚刚的噩梦就像是真的一样,她真的感觉是温方海在埋怨自己,托梦诅咒她。

    再次躺下以后,脑海里还是那些话,反复播放,像个噩耗一样缠绕着她,麻痹她。

    她起身走到客房前,敲门说“路泽,你睡了吗?”

    其实路泽早就睡了,但睡得很浅,敲门声就把他弄醒了。“还没睡呢”

    她打开门进来,委屈的站在门口,小声的说“我做噩梦了,睡不着了”

    “……”

    “那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