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哥推开了屋子的大门，这门没有上锁，或者是因为年久失修锁早已经坏了，就是随着门的推开，门上的灰尘像沙子似的簌簌往下掉，靠前的人都在咳嗽，并用手不停地扇着。

    顾爻看了看四周这十多个人，低声问池鱼，“一直以来都这么多人的吗？”

    “差不多吧，”池鱼踮起脚尖越过人群朝屋里看去，“所以基本都是做直播效果比较多点，真想体会那种渗人的氛围，还是得自己偷偷来。”

    “你试过？”

    池鱼转头看向顾爻，点点头，“之前自己去过几个地方，不过都是假的，基本上就是废弃很多年的场地，杂草长得高，光线又不充足，但实际绕一圈出来就发现什么也没有。”

    “那这个呢？”顾爻说着，指了指他们即将进入的地方。

    池鱼有些奇怪地看着顾爻，想了想才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在观察了一番四周的人之后，池鱼拽着顾爻来到一个人稍微少些的地方，“有小道消息说，之前这里失踪了几个大学生，就灵异探险的圈子里传的，听说报了警，但还没有找回来。”

    “真的假的？”顾爻眨眨眼睛，又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我拿不准，但十有八九是真的，”池鱼摸着下巴，“说是几个人跟家里说是出去远足，结果一个周末过去也没回来，没去上课，也没跟家里联系，就报了失踪。”

    人群在这个时候开始动了起来，看来光哥在门口的直播表演终于结束了，没有灯光的屋内被一群人照得发亮，脚步声，说话声，这里仿佛是一个菜市场，而不是充满神秘和恐怖的废屋。

    “那怎么知道他们来的是这里？”顾爻和池鱼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前面的人吵吵闹闹的，就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俩在后面说小话。

    池鱼拿出手机，在门口拍了几张照片，说道：“据说是带队的那个人留在宿舍里的笔记，写了详尽的时间和计划，也跟自己舍友提过很多次，出门的时候也是，然后就没回来了。”

    闪光灯把照片拍得发亮，看上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过去曝光过度的老相片一样，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池鱼盯着照片看了看，才满意地收了起来。

    “那这么说警察已经搜过这里了？”

    “搜过，”池鱼点点头，“好像是一无所获，有人听说这里失踪了几个大学生，就跟风来探险，结果刚好遇到警察正在搜查，就躲着看了好久，最后无功而返。”

    顾爻的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屋子里有股灰尘味还有什么东西被灼烧过的气味残留，“那你这不是知道这里有问题才来的？”

    池鱼指了指自己放符纸的口袋，“所以我才准备了一手啊。”

    顾爻一时无语，他不认为就仅凭一个已经被损坏过一点的符，能在真的出事的时候保下他的一条命。

    “那这些人里……”

    “应该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池鱼观察着四周，像是在记下屋子里的布局，“毕竟是真出过事的地方，人多一点也可以壮胆。”

    进屋之后靠门的左手边是一个上二楼的楼梯，落满灰尘和黑色的不知名残屑，向前走时一条不算很宽的过道，光哥他们正在最前头，一道门一道门试探着打开，每开启一道门就听到前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由于视角受限，顾爻无法看到楼梯上面是什么样子，他也不好明目张胆行动，只能在门口的位置跟池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池鱼看上去是个挺资深的灵异爱好者，不仅是光哥直播探险，其余很多有关的事情他都能说上些话。

    “那你有看过那个吗？”顾爻转头看他，“在一个游戏论坛上写夜半鬼话那个。”

    “那肯定看过，”聊了好一会儿，池鱼一整个人都熟络了起来，“现在算是挺出名挺有人气的吧。”

    “你觉得那个写得怎么样？”

    池鱼听到这句话，皱皱眉，“能说什么呢，写得很好，氛围塑造得非常不错，给人一种写鬼故事都写了十来年的感觉，拿捏得很精准，平时又不说话，也不回复别人的评论，好像就是一直写故事，神秘感也做得特别足。”

    顾爻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那你觉得，他写的这些东西，会是真的吗？”

    池鱼闻言愣了一下，沉吟道：“真不真我还真说不出来，但如果他是个大活人，还经历故事里那些东西都没死，那我更怀疑他是人的真实性了。”

    顾爻没有回答，但还是同意地点点头，关于这一点，他和池鱼是有同感的，如果说对方真的亲身经历过，就会怀疑作者本人的真实性，但如果只是编造出来的故事，未免又写得太过于真实了。

    池鱼在这时撞了撞顾爻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朝前指了指，“你快看，他们要搞效果了。”

    顾爻顺着池鱼指的方向往前看，就见拿着摄像机的雷哥进到了跟光哥完全不同的对门屋子里，但因为跟着的水友实在太多，每个人要么专注于光哥说的话，要么想要直播上镜拼命往前挤，要么是盯着小柔一直看，都没人注意那么一个大男人已经半个身子进到了别的屋子里。

    雷哥的动作很快，看起来这么做果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好像往屋子里放了个什么东西，抬着的摄像机都没动，马上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你看得真仔细。”

    池鱼笑笑，“这种活动跟多了以后，他们做小动作也已经成为我乐趣的一环了，只要不被他们的节奏带着走，其实很容易发现问题的。”

    前面直播到底在说些什么，顾爻是真的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心思原本就没有在上面，然而因为来的人太多了，站在队尾的他和池鱼基本上是一步也没法往前走。

    顾爻只能盯着楼梯口看，然后缓缓伸出手，蹭了一下上面黑色的污渍在手指上搓了搓，如同碳一样的东西就在他的指尖被碾开，像是什么东西烧剩的残渣，又像是被污染了的灰尘。

    很快，顾爻在楼梯间的墙上看到一块牌子，又像是一个裱着什么东西的画框，玻璃上很脏，勉强能看出写着些字。

    顾爻眯着眼睛看，伸手又擦了擦，污渍很顽固，几乎擦不掉，但至少看出了字都是竖着写的，而最靠右的标题写着什么准则。

    “怎么了？”

    池鱼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看顾爻在那儿擦不干净，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湿纸巾，“我来试试。”

    带着酒精的湿纸巾确实比用手擦有用多了，顾爻很快就看清楚了标题，“行为准则？”

    池鱼一愣，打量着顾爻，“你眼神这么好？这么黑都能看见？”

    顾爻没说话，只是笑笑。

    牌子上的字像是用墨水写的，时间久了，纸张变黄变脆，字迹也印染开了不少，但顾爻看着莫名有些熟悉。

    “请不要在走廊上奔跑，”顾爻努力辨认着，念给池鱼听，“请不要高声喧哗大喊大叫……上下楼梯请靠右走……进门前请敲三声……”

    “这什么东西？”池鱼越听越糊涂。

    顾爻收回目光，说道：“感觉不像是个家，反倒像是个工作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