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一日千里的时代，中国拥抱世界的热情如同火一样在紫华的工业企业燃烧蔓延，没过多久，星星点点的火苗就在新建成的陆南工业园泛起了光芒。秦宏黄牛机械加工有限责任公司正在琢磨着这个连想都不敢想的商机，这样的探讨他们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

    “前几天，首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在BJ举行了，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一千载难逢的机遇，我们必须尽快把‘黄牛牌’压面机出口到中亚、西亚等丝路沿线国家，让我们的产品搭上中欧班列走出国门，这应该成为我们黄牛的发展战略。”金哲明冲着龚明哲和李永涛说，“你们去趟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全面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那边的市场。”

    “什么？去那几个斯坦！”龚阳惊讶地说，“我从来都没出过国，这不是开玩笑吗？我连一句外语都不会说。”

    “不是还有永涛吗？永涛，我敢肯定，他们对我们的产品会很欢迎。听说有个中国小伙在那里租了间小房子，弄了台小设备造一次性塑料杯，就这都供不应求。”金哲明说。

    “我？”李永涛一脸惊愕。

    “我连秦宏都没出过，再说，我又不会说那些呜哩拉隆的话，那里的人说话时舌头都是打着卷儿的。”

    “语言不是问题。我让人力资源部给你们请个专业翻译。龚总、永涛，你们去了之后，要弄清那边的市场和技术。永涛，尽管我们的‘黄牛二代’已经全面投产，而且最近的市场反馈也不错，但中国人的饮食习惯跟外国人不一样，你去了之后，一是了解一下那些国家的同类产品，再就是看看我们的压面机还要不要作技术方面的调整。”金哲明说，“我在厂里等着你们凯旋。”

    尽管黄牛正在推行现代企业管理机制，但他们三个还跟以前一样无话不谈，讨论问题从来都是畅所欲言。层级意识非常淡。

    “诶！金总，听你说了这么一大通，你把活都摊派给我俩了，噢，你留在家里躲清闲啊？”龚阳摸了摸泛着黄发的地中海，笑着说，“搞外交是你的强项，开发市场和销售产品可是你分内的事啊。”

    金哲明说：“龚总，最近我手头还有几宗单子要发货，还要跟客商洽谈一些重要的事情，实在去不了。你们就全当去体察异域风情，等满载而归后，我负责国内市场，咱再设一个对外贸易部，专门搞出口贸易。你不是说过，黄牛的现代企业机制建立之后，各业务单元都要专业化运营吗？”

    “以前还以为现代企业机制主要是工作制度、人事制度，原来，这真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昨天总经办给我们请了第三方市场调查公司，让他们提供行业数据。人力资源部还要推行叫什么KPI的考核管理制度，反正，我的事也多得忙不过来。”龚阳说，“销售是打开财源的渠道，是我们的生命线，算了，你既然有事那就留下吧，到时我再从总经办、厂办和市场部带几个去一趟，也好让大家都见见世面。这回，咱们不光是农民进城，还要让农民走向世界。”

    他一说完，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永涛，有件事我也想好了，现在就告诉你答案。”龚阳说，“你说要成立检测检验室的想法我不同意！”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李永涛一脸尴尬。金哲明心里纳闷，既然不同意，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扫大家的兴。

    “龚总，这事以后再说吧。”金哲明赶紧打圆场。

    龚阳没有理会他：“但我同意让你的工友来创办这个实验室。”

    这话有点像绕口令，李永涛一时还没转过弯。

    “噢！明白了，明白了！”金哲明恍然大悟，“龚总的意思是，于公，不成立；于私，成立。”

    龚阳一直很赞叹金哲明的睿智，每次他都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永涛，这事你得感谢龚总，这是龚总给你朋友的面子——因人设岗！”金哲明笑着说，“龚总不光是企业家，现在已经迈出了慈善家的第一步。”

    “谢谢龚总，我替杨豪谢谢你。你不是给了我朋友面子，而是给了他一条生路，给了他们全家人一条生路！”李永涛的泪水在涌动。

    晚上，金哲明躺在租住的房子里，静静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若有所思，脸上不时浮现着复杂的表情。

    这几年黄牛发展很快，企业一天天有了起色，他的收入也越来越丰厚，龚阳好几次劝他买个房子，找个中意的人把家安下来。“都老大不小了，总这样下去哪行啊？现在安个家生个娃还来得及，一个人总这么晃荡下去算怎么回事嘛？再说，黄牛现在强大了，你好歹也算高管，还怕讨不到个女人？”

    龚阳每次给他一说这些，他就笑着说：“挣钱一人花，赛过活神仙。”

    “去去去，胡说啥呢？屁股宽过肩，赛过活神仙。”这时，龚阳定会不屑地摆摆手，“你赶紧照这标准娶个女神仙，记着啊，要屁股宽过肩。哈哈……”接下来，他就谈些男人女人的话题打打牙趣，很快就又扯起别的事情了。

    夜幕笼罩着大地，房子里一片寂静。金哲明丝毫没有睡意，他把胳膊抱在脑勺后面，在静表的夜晚里任思绪蔓延。

    李思萌17岁生日那天刚好是个星期天，师大附中还得补半天课，金哲明打算在饭店给她过生日，他把自己“干爸”的身份看得很重，打心里把李思萌当亲女儿。李永涛觉得在外面吃饭不自在，坚持要在家里自己做。

    金哲明早早就准备好了生日礼物，李思萌放学前，烹饪饭菜的香味已经从厨房飘了出来。这时，李永涛发现没了酱油，就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说：“金哥，牛排马上就炖好了，我先去接萌萌回家，顺便买瓶酱油，你帮忙用文火再慢炖一会儿。”

    坐在沙发上的金哲明站起来说：“做饭我不如你，这样吧，我去接萌萌，你继续在家做饭。”说完，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金哥，出了校门左拐第八堵墙，在那里接萌萌。”李永涛冲着他的背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