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陈将军新婚！”

    “恭喜恭喜！”

    小院前挤满了人，都是来送礼为陈霄庆贺大婚的。

    刘关山站在门口，看着手中的礼单，乐得嘴都咧开了。

    第一份贺礼便是庄家送来的好几车东西，有了庄家做表率，接下来的礼物自然不可能少。

    蜀中各方人士都或多或少地送来了礼品，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蜀中的兵马，都在陈霄、曹羿、顾长风三人手上。

    不是庄韶灵真的信任这三个人，而是蜀中本身就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将领。

    很多蜀中将领，先前都是官军。

    庄家占据蜀中之后，除了自己的家兵都由家将统率以外，其余的战兵都在外来的这三个人手上。

    不过蜀中最大的军事力量仍然在庄家的手中，除了“中央军”——庄家的家兵以外，各地乡勇都由庄家退下去的护卫带头管理，这些农时为民，战时为兵的乡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对这些送礼的人，刘关山都要一一安排好了，免得出现错漏。

    关系亲近的，得安排在一桌，不能让不对付的人坐在一处，生了龌龊。

    有人因疾不能饮酒，也不能和那些酒蒙子坐在一处，免得打起来。

    办个婚事，很多细节都要注意，看上去弄得喜庆便可，其实里头大有学问。

    “你个死秀才，怎么才回来？”刘关山看着面前带着兜帽的宾客，低声骂道。

    “这你也能认出来？”躲在兜帽下的赵衍一惊。

    “礼物送这么少，不用想都知道是你这个小气东西！”刘关山低声答道，没好气的往赵衍屁股上踹了一脚：“赶紧进去，送两幅画也好意思，古董就算了，还他娘是自己亲手画的！”

    赵衍挤进了人堆，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这院子中大多是不熟悉的人，他才到蜀中不久，虽然被庄韶灵看重，确也只是参赞事务，并没有委派具体官职，和蜀州城的官僚也并不熟悉。

    他低头随手抓了些果干，借着吃缓解着尴尬。

    一抬头却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曹将军？！”

    “赵衍？”

    两人对视一眼，认出了对方。

    赵衍没想到军务在身的曹羿也会从蜀州过来，曹羿也没想到刚在蜀州城安定下来的赵衍会跑来参加陈霄的婚礼。

    “今天人真多。”赵衍没话找话道。

    “大喜之日，人肯定多，和我来后院吧。”曹羿看出了赵衍的不自在，带着他往后院走去。

    走入后院，曹羿将门带上，前院的嘈杂声一下子小了下来。

    赵衍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直接坐在了池塘边上。

    后院只有仆役在前前后后的忙碌着，时不时就听见管事的人呼喝一声。

    整个院子中的人，都在为这场婚礼奔波劳碌。

    “曹将军来此，就不怕蜀州城的那些人在背后议论？”赵衍出声问道。

    整个蜀中现在分成了两派，一路是蜀中本地官僚，还有就是曹羿、赵衍等外来的官吏。

    说白了就是本地人和外地人各为两派。

    蜀中宗族盘根错节，加上本地官吏多，隐隐压了外来官吏一头。

    但不知道庄韶灵是有意为之还是什么，不断提携陈霄、曹羿等外来的将领，连带着赵衍等外来的文吏都受到了提拔。

    有人问起来，庄韶灵便以才干为先敷衍过去，但有些人能察觉出，庄韶灵并不想让本地官僚占了上风，所以那些人也学聪明了，从不在明面上排挤外地官僚一派。

    因此赵衍才说是背后议论。

    “谁管他们！”

    曹羿冷哼一声：“大不了就走，好像天底下只有蜀中这一块地方似的。”

    赵衍一笑，心想也对，他们几个本就是无根飘萍，走到哪算哪，也不用怕别人议论。

    “关外的世界如何了？那冯珂还和陈锜在死磕吗？”曹羿问道。

    赵衍在蜀州参赞政事，许多事情他都能最先知道。

    每有商队或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蜀州城的刺史府幕僚必然使第一个知道，赵衍因为有论事资格，所以也能听到消息。

    “何止是死磕，京城东面的平仓都快被尸体堆满了！”

    “庄二爷也是生猛无比，带着麾下兵马数次冲破官兵的防线，但都被陈锜挡了下来。”

    赵衍听他们谈论这场战事的时候，不免响起了玲珑关上与胡人的血战，虽然在军报上只是寥寥几字，真实情况怕是惨烈无比。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曹羿哀叹一声。

    赵衍知道曹羿的感慨，他听到消息时，心中冒出来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大周朝明明被围杀的只剩京师周围一圈，寥寥数城而已，却凭借着深厚的底蕴，一次又一次地将冯珂的军队打了回来。

    双方实力差距看似悬殊，但实际上差得并不多。

    冯珂这边虽然人多，但官军有京城武库，装备占了上风，加上京师腹地的存粮丰足，若真拖下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嚯，新郎出来了！”

    赵衍一转头，就看见了打扮得十分喜庆的陈霄。

    陈霄看了看两人，咧嘴一笑。

    “你这新郎，比新娘子藏得都深！”曹羿笑着指了指他。

    “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赵衍看着害臊的陈霄，大笑起来。

    “和我一道去前院吧，招呼招呼宾客，也帮我挡挡酒。”陈霄勉强适应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出声道。

    “也是，晚上还要入洞房呢！”曹羿笑道。

    院门被推开，前院的嘈杂声一下子涌了进来。

    “这热闹劲，和地震了似的。”赵衍嘟囔道。

    ……

    “都督，这城像是在震，难不成那些胡人又杀回来了？”一名亲兵朝着坐在前面的李契问道。

    “胡人应当不会回来了，出城看看吧，咳咳。”李契站起身子，往外走去。

    亲兵拿过一件虎皮大袄，帮李契披上。

    二人从云城关上往北望去，黑漆漆的远处似乎要冲出什么东西来一般，整个城墙都开始有了明显的震动感。

    随着黑夜中涌出的浪潮出现在李契视野中，这个身经百战的名将也惊得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