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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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头七

    “我的好徒弟啊!”

    刘关山抹着眼泪,到玄武城七天了,还是没等来陈霄和赵梦茹的消息。起初他不死心,总是去乾州打探,但这么久过去了,他也慢慢接受了徒弟已经死去的事实。

    “别嚎了!能把人嚎活过来吗?”赵衍有些烦闷,他在城头等了几天,一直都没看到陈霄和赵梦茹的身影。那天逃跑时也没看见官军追来,很有可能是陈霄他们被官军追上了。

    “没了徒弟,谁给我养老送终啊!”刘关山还在嚎,引的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我给你送终!这么久了,我也学了一招半式,保证你一死我就把你麻利地送走。”赵衍故意气他道。

    “你?”刘关山顿了顿,斜着眼看了看赵衍,哭得更伤心了。

    “你这什么意思?!”赵衍看着刘关山轻蔑的神色,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我这徒弟,不说别的,好歹有把子力气,还入了境。你这脑子,考秀才都考不上,身子骨又不行,咱俩还指不定谁走在前头呢!”刘关山抹着泪,哭诉道。

    赵衍啪地一声把一只陶碗摔在了地上,怒声道:“奶奶的,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刘关山也不回他,自顾自地说着话:“这第七天了,也等不回来了,干脆也送他一程,让他快些去投胎。”

    “这辈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下辈子还是投个好人家吧。”刘关山絮絮叨叨的说着。

    赵衍却咬着牙,这老刘头,把他当空气,真是欺人太甚!

    “秀才,帮忙把幡拿着。”刘关山拿着纸钱就往外走去。

    赵衍气得跺脚,这时候想起他来了。

    看着老头出了门,他也只好拿着引魂幡跟了上去。一出门,街上全都是往城外跑去的百姓。

    “兄台,这是怎么回事?”赵衍随便拉住个人问道。

    “城主在城外摆祭坛祭天呢,大家都去看热闹去了!”那人答了一句一甩袖子,往城外跑去。

    赵衍扛着幡跟着人流往城外走去,走到城外才发现独自往山丘上走去的刘关山。

    城外的祭坛下围满了人,祭坛上穿着长袍跳来跳去的似乎就是城主。

    赵衍只是匆忙看了一眼,就转身去追刘关山。

    “老刘头,慢点!”

    赵衍喘着气呼喊着。这引魂幡太重,他实在有些抗不动。

    刘关山扭头看了看他,脚下稍慢了些,嘴皮子动了动:“不中用的东西!”

    好在祭坛那边的声音太过吵闹,赵衍并没有听见。

    两人坐在山头上,刘关山往天上撒着纸钱,想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徒弟就这么没了,悲从心头涌来。

    “大个儿啊,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师父对不起你!”刘关山用平常唱丧歌的调调喊了起来。

    一阵阴风吹来,纸钱一下子被吹了回去,撒了二人满身。

    “他娘的,还真把魂叫来了?”赵衍缩了缩脑袋,他可是读过书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不能信这神神叨叨的东西。

    老刘头将身上的纸钱抖落,自顾自地唱着什么。

    祭坛那边的喊声、乐声加上刘关山的长调,在这阵风下显得格外诡异。

    赵衍心中有些发毛,往老刘头那又靠近了些。

    谁料到此时天又暗了下来,赵衍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却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

    “嚎啥呢!”刘关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自己正沉浸在回忆中,这死秀才竟然一点眼力见没有,把自己打断了。

    赵衍往大路上指着什么,嘴巴张了得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刘关山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叫出声来:“诈尸了?!”

    只见大路上,那熟悉的身影正拉着一名少女往这边走来。

    “师父!”陈霄挥了挥手招呼道。

    刘关山也挥了挥手,往这边跑来。

    陈霄看着披麻戴孝的两人,一下子懵圈了,但还是下意识的张开双手将师父抱了起来。

    “谁死了?”陈霄轻声问道。

    刘关山一下子说不出话。

    赵衍可算等来了报复的机会,在一旁说道:“你师父以为你已经死了,在你头七这天给你招魂呢!”

    “别瞎说!”刘关山抬脚就踹:“城主祭天,我给城主做法呢。”

    一旁的赵梦茹一听,掩着嘴笑了起来。

    陈霄无奈地摊了摊手:“好在我们命大,跳到山涧的水潭里逃过一劫,不过走出来花了点时间。”

    两人出了地洞,已经天亮了。由于不知道那头巨狼的去向,两个人几乎是三步一回头,时刻盯着周围。一路上,风餐露宿,饿了就抓几条鱼,采一点野果吃,最后总算走了出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刘关山看着二人欣慰地笑笑,几下就把穿在外头的麻衣头巾都脱了下来扔到一边:“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等等我!”赵衍将引魂幡交给陈霄,自己也将外衣脱了下来。

    几人走到祭坛前,一抬眼,乌泱乌泱的,全是人头。

    台上穿着袍服的人来回地跑着跳着,嘴里还大声颂唱着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呢?”赵梦茹好奇地问道。

    “丫头,这是城主在为整个玄武城的百姓祈福呢!”刘关山看陈霄和赵梦茹一同相处了这么久,回来的时候还牵着手,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徒弟的媳妇,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这玄武城,不来不知道,一来啊,让老头我吓了一跳呢。这天下各处都在打仗,玄武城就像世外桃源一般,老百姓安居乐业,各地的难民都争着往城里跑呢。”

    “这城主这么有本事?”赵衍有些不信,越是乱世,越是那些贪官捞钱的时候,现在哪还能找到几个清官?

    “嘿,你可别说,这城主可不缺老百姓这几文钱,人家啊,是当今圣上的兄长,更是由圣上亲自册封的逍遥王,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呢!”

    “当真这么了不起?”赵衍质疑道,他可清楚的很,老刘头胡编乱造的本事在这大周朝可是首屈一指的。

    “那当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认他当义父呢!”刘关山言之凿凿道。

    “义父?为何?”赵衍问道。

    “他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刘关山白了他一眼,刚想吐槽赵衍的智商,一旁就传来了陈霄的惊呼。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