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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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你不要我了

    “他这些天住在哪里?”

    “不知道啊,他都是自己来公司找十哥,每次他都让十哥把车停在公司自己回去,没人知道他住哪儿。”文生一筹莫展。

    陆十辞行已经让金玉慈万分崩溃,好不容易见到的尹寒夏又消失不见让她已经不是难过哀伤了,而是火冒三丈。

    “找!酒店、弄堂、长短租寓所,都给我翻遍!”

    喝令完,金玉慈气冲冲的站在窗边盯着灰黑的天幕不忿:“佛不渡我我自渡,让我孤家寡人?不可能!”

    夜里十点,老八率先回来,金玉慈听到他说的地址一刻不停跑去开车,她怎么没想到呢,寒夏腿不好不会住在离公司太远的地方,只用了三两分钟汽车便在一条小弄堂口停住了。

    十点多的夜里,一半家庭都熄了灯,金玉慈跨过坑洼不平的路走进去,抬头看二楼还明亮着的窗,想是来时匆匆寒夏来不及找附近一楼的房子,他现在很能凑合啊,这么旧的楼,这么老的路他都住的下去,尹家的嫡出少爷何时这么不讲究了?

    金玉慈捂着心口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心脏,她已经出了一身虚汗,接下来无论寒夏怎么怨她怪她都认了,她不是个称职的姐姐,也不配做他的朋友。

    “笃笃”叩门的声音响起来。

    尹寒夏正坐在矮凳上收拾行李,他的东西很简单,地上张开的箱子一半都是空的,他把西装放进去,没抬头,说:“木偶戏好不好看?门没锁,把车票放桌上,赶紧回家睡觉。”

    没有小孩儿的回应,但门却开了,尹寒夏抬头,怔住,门口站着泪流满面的金玉慈,四目相对良久,他看见金玉慈脸上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落,忽然心里一紧,回过神来,他撑着床头站起,匆匆忙忙关上窗户把窗帘拉的密不透风,又返回到门口快速拉上门,在里面锁住,做完这一切他才担忧的对金玉慈说:“你不该来。”

    “来就来了,没有该不该。”明明一句硬气的话,金玉慈却说的柔软。

    “你身份特殊,刚刚放出来有无数人盯着你,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相识,知道你真实身份怎么办?”尹寒夏将她拉离门边,“你怎么来的?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尹寒夏眼中写满担心,金玉慈仰起头看他,伸手抚摸他的脸,说:“你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吗?”

    自金玉慈的手放在他脸上,尹寒夏抽离了紧张,他痴痴凝望魂牵梦萦了六年的人,竟发不出来一丝声音,明明他有那么多话想说给她听,他有那么多问题,有那么多牵挂,可是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口,泪水不知不觉涌出眼眶,这双柔软的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触摸过他了,这一刻他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寒夏,你已经长这么高了,我走时你才比我高一点点,现在我得仰着头看你了。”金玉慈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寒夏,对不起,寒夏,寒夏……”满心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只是用力的、饱含深情的一遍遍念他的名字。

    “你走吧。”尹寒夏开口说出的三个字不仅惊到了金玉慈,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可既然已经选择了理智,他不想再做无用的拖延,“你是金玉慈,不是许无双,我们更不该在夜里相见。”

    明明每一个字都是他自己说的,可为什么痛彻心扉?

    金玉慈却直接伸臂抱住他哭道:“我知道你恨我,你生气,我比你还气我自己,你别原谅我,但是也别不理我,我没有忘记过你,我只是找不到你……”

    金玉慈的话让尹寒夏吃惊,他颤声问:“你……找过……我?”

    “当然找过!”金玉慈脸埋在尹寒夏的肩上,痛哭,“在太苍城我们不敢与你联络,我们干着最危险的事怕连累你,哥死了我跳车自杀没死成却昏睡了一个冬天,后来有人因我而死,我便改名换姓一路流亡,直到在天津站稳脚跟我托人打听你的消息才得知你早已离开高尹镇,连尹家也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寒夏,是我无能,我找不到你!”

    “可是,可是无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直到这一刻,尹寒夏才紧紧抱住金玉慈,他的故意疏离在这时变得空洞无聊,他恨不能将她镶嵌进自己身体里。

    太久的拥抱让没有支撑的尹寒夏失去了平衡,金玉慈忙扶他坐下,撩开他的裤子,看着他两条都有异常的腿,心疼不已:“为什么会这样?谁敢伤你?”

    “没事,很早以前的伤了。”尹寒夏把裤腿放下去,极力掩饰。

    “因为我吗?只有老爷才能下得去手对不对?”

    “不关你的事,我说了没关系你不要再问了!”

    他这么说,金玉慈更猜到了各中缘由,她趴在寒夏腿上又流下泪来:“是我害了你。”

    “别哭了,无双,别的都不重要,你能活着我就很开心。”尹寒夏想换个话题,故作打趣道,“你演的白良玉我看了几十遍,你的演技一点儿也不好,就是漂亮而已。”

    “两年前你就知道我在哪儿了?”金玉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托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你还有乔方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时你已经是大家的金玉慈,不是我的许无双了。”

    “你怕我暴露身份有危险,就和刚才一样?”金玉慈忍俊不禁,“笨蛋,政府都换了几次,四年过去谁还在意一个最低级的乱党成员啊。”

    尹寒夏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挂着委屈,手下意识的放在腿上,低头轻语:“记不记得最后那晚我说的那些话,让你不舒服了吧?我以为你想要忘了,再也不愿想起我。”

    六年前的诀别之夜,尹寒夏在闭着的房门口对她说的那句“我爱你”就像打开封尘的匣子,外面陈旧但里面愈久弥新。

    两人陷入寂静的沉默当中,屋门被敲响,尹寒夏打开门,一个孩子递给他一张票又跑了,他默默把票装进兜里,对金玉慈说:“十一点了,你回去吧。”

    “他给你的是火车票吗?”金玉慈从他兜里掏出来,果然,明早开往广州的车票。

    金玉慈两手起落之间便撕了票,尹寒夏拦都来不及:“你干什么?”

    “不许走。”金玉慈霸道的说,“尹律师,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