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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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等待

    《侠女蓝》的首映被称为业界首创,整场典礼可谓妙趣横生,电影看完,说书的满场发小人书、玩具行见到孩子发洋画、裘行头见到抽烟的发香烟火柴,只要带有《侠女蓝》海报的商行都来宣传,记者们各个兴奋,一周的专栏都有吸引人的内容了。

    文生一跃成了电影协会的新派导演,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这个人的风格其实挺多变的。”

    夏红赶紧戳他,让他闭嘴,金容儿嘚瑟道:“不知道那个狗一样的导演这会儿背过气去没。”

    金玉慈在场中穿梭,不是合影就是谈合作,电影协会的周会长隆重的邀请她入会,沉梦影业的当头炮打的极为出彩。

    陆十进来对金玉慈耳语,她轻浅的勾起唇角,金容儿见状来问:“那边,成了?”

    “嗯,兄弟俩进洞了,舒白等着瓮中捉鳖。”

    “邵苌呢?会死吗?”金容儿念念不忘对邵家的恨。

    “这个……看他造化吧。”

    “赶紧死吧!我都等不及了!”金容儿撂下一句狠话,转脸儿就又笑容可掬的与人敬起酒来。

    金玉慈给陆十嘱咐:“你去帮舒白,我们把这帮千丝万缕的达官贵人都尽量笼住,让舒白放开手脚。”

    金玉慈交代完,陆十匆匆跑出戏院。

    “玉老板果真是妙人。”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金玉慈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皮毛大氅的男人,很是浮夸,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轻薄旗袍,奇怪这人不热吗?

    “您是?”旁边的人都在交谈看戏,也没人来介绍一下。

    男人看面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着一双笑眼,看上去面容和善,他对金玉慈伸手道:“鄙人万重山。”

    “轻舟已过万重山?”金玉慈与他握手,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很好。”万重山拍掌大笑,说道,“玉老板演技着实一流,一蹙眉便是暴风骤雨,一浅笑却又如沐春风,这演技放明星中也是翘楚了。”

    金玉慈虽还笑着,但心里冷下来,她搞不清这个人是真夸她还是意有所指,他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她,难道他知道什么?

    正想着,周会长一脸谄媚的小跑过来,握住万重山的手对金玉慈说:“玉慈,这位可得好好给你介绍一下,他可是黑白两界最低调但也最响当当的人物。”

    “您说的是家父吧?”万重山的笑眼中透着一丝不满,他自我介绍道,“家父万诚潇,鄙人只是个电影投资人。”

    万诚潇!金玉慈心下一惊,她仔细端详这个“华贵但低调”的人,他这一句电影投资人看似轻浅,但谁人不知“海上万家”是声名显赫的世尊之家,万家往上数七代为官,万重山的爷爷还是前清著名的红顶商人,但他爹万诚潇却没继承官宦衣钵,反而成了华东地区各大帮会的师尊,细数周遭如雷贯耳的几大帮会,哪个掌事人不尊称万诚潇一声“老师”。

    “幸会幸会。”金玉慈并不想和这人沾上关系,“几位部长夫人刚才叫我,一会儿再来陪万先生说话啊。”

    “别急呀。”没等她转身,万重山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带笑的眼睛直视着她,淡然说道,“怕我?不想沾上帮会?”

    金玉慈气息凝滞,被人看穿很正常,但看穿还直戳戳说出来就不正常了,她发现这个人很自信,也很霸道。

    看出来金玉慈局促,万重山也不强求,他松手放了金玉慈,道:“今日玉老板既然忙那在下就不叨扰了,明日我派人去公司接你,一起用饭吧。”

    金玉慈还没回答行不行,万重山就已经转身走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金容儿这时走过来,摇头:“唉!女人啊,身不由己!”

    “什么意思?”

    金容儿掏出一把名片搓开:“这些约我饭的已经排到半个月后了,你看夏红那。”

    夏红喝一杯酒收下一张名片,助理干脆拿纸笔一一记录着赴约的时间,金容儿说:“这一个月你们都别想休息了。”

    金玉慈无心管这些,她满门心思都在另一个战场。

    邵苌想不通陈应标和邹俊平是怎么进到电影厂里面的,他已经将醒梦的厂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但这会儿二人正站在厂里的二层脚架上与外面对峙,他们也看到了蒋舒白,他正站在邵家军的外围,冷眼注视着厂里的动向。

    “陈厅长,邹处长,去年你们可把我这当大头兵的耍惨了,你们呀是一点儿不念同僚旧情。”

    “邵将军,你啊,年轻有为但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陈应标一直盯着蒋舒白在说话,“你可真没你爷爷的大智慧,他绝对不会淹死在同一条河里。”

    邵苌听出来陈应标话里有话,他怀疑的向后看了看蒋舒白,而蒋舒白沉稳依旧没有半点变化,反而对着陈应标说:“初次见面,陈老老当益壮,不似其他耄耋老人那般虚弱,难怪这把年纪还在人间宝山中流连,您这体魄没座宝库续命都保养不下来吧?”

    蒋舒白揶揄的话让邵苌又一次心动,一门之隔就是闻所未闻的庞大金库,他已经等不及了,对陈应标说:“陈厅长,我带着兄弟千里迢迢来看您,您隔着门有失大家风范啊,不然您开开门,让我们进去谈?”

    陈应标没有回应,邹俊平看着墙外密密麻麻和荷枪实弹的军人已经彻底不再恐惧,而是癫狂般喊起来:“强取豪夺,我们无冤无仇你们欺人太甚!邵苌,从始至终此事都与你无关,你却以多欺少,你邵家为你不耻!”

    “邵家现在我说了算,耻不耻你没资格评论,你也知道我们无冤无仇啊?那是谁把我们邵家当成武器骗出去送死的,你当时没想过我们无冤无仇?”

    “我们只是借势!你们本就有恩怨怪我们作何?”邹俊平还在争辩,陈应标已经将他拉住,摇头。

    陈应标不理邵苌,他只对蒋舒白问话:“蒋先生,老朽既然已经没退路了,就想问您一句:我们认识吗?为什么一定要至老朽于死地?”

    “可悲!可笑!”蒋舒白摇头叹息,“杀妻害子之仇让我九年噩梦缠身,你却根本不记得?”

    陈应标和邹俊平表情更迷离了。

    “南洲湾铁路爆炸案,匡海柔车祸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匡海柔?车祸?哦!”陈应标一瞬间双眼圆睁,“你是……匡青云的女婿?”

    “你忘了?你忘了!”蒋舒白心里排山倒海而来撕裂的痛,“坏人是不值得被原谅的,受害人一生的痛在你们脑海里连一丝记忆都没有了!”

    “哥,你们说啥呢?”邹俊平完全不明白两人的对话,但他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因为楼下的邵苌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带的邵家军正从四处开始架梯铰墙刺准备往里围攻。

    “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陈应标慢慢吐出口气,“他与别人不同,他只为要我的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