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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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万幸你活着

    蒋舒白警惕的瞪金玉慈:“谁告诉你南洋商会有军火库?”

    “说了你们会杀灭我口吗?”

    蒋舒白摇头:“有我在,不会。”

    “那我说了?”金玉慈放心道,“一张阎立本的字再值钱也不至于要了南洋商会副会长的命,多少钱商会没有?更何况邵宁明里暗里要抢,一个官宦世家的警察,有必要为了一幅字和津门最大的帮派闹翻脸吗?你让我知道了芸姐的秘密,让我知道了她和秦爷真正的关系,两个爱着同一个女人的人多年利益捆绑还能为什么?而他们在意的女人又死于非命,必定那幅字里有可以报仇的东西。不过确定我的猜测还是在今早,净慧法师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屯兵势必就得屯武器,这两样是配套的。”

    “图的事儿你早猜到了?”

    “嗯,邵宁用芸姐威逼秦爷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后来他把我带到警察厅,我看到那幅假字更确定了,能让赫赫有名的秦爷耍赖必定是能让帮派送命的东西,那幅字里有能准确找到一个庞大武器库的关键线索,对吧?”

    “我想,我更该把你保护好了。”蒋舒白走到床前,“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精明。”

    “既然你不会出卖我,那你说说看,你知道我多少?”

    “你的好奇心过于旺盛了。”

    “知己知彼啊,有诚意才能有好合作,你也不想我以后任何事都对你留一手吧?”

    蒋舒白玩味的盯着她,一丝不经意的笑划过嘴角:“你?一个已经死了的通缉犯。”蒋舒白也开诚布公了,“托陆十的福,他曾在太苍城可谓小有名气,你和他曾租住在同一栋房子里,那栋楼里的人在去年冬天一夜消失,包括你,高太太。”

    金玉慈浑身一阵恶寒,他连这都清清楚楚?

    “这也是我挑中你的关键原因,你被那个姓高的调教的出类拔萃。不过你回不去了,那趟车除了陆十,其他人都被枪决了。”蒋舒白看到金玉慈瞬间变得煞白的脸,于心不忍,却也只能实话实说,“你们护送的人没事,在中途你们的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转运了,为了给他们留足够的逃亡时间,你的那些同伴一直留在列车上迷惑敌人,他们打到一个不剩,全死了。官方为了不扩大影响引起大范围反动行为,死亡列车事件一直隐而未报,被压了下来。”

    金玉慈脑海中飘过张旸和罗艺的面孔,她许久没有哭了,可这一刻泪水控制不住的决堤而下。

    “你和陆十都是中途跳车的,所以你们都活着。”蒋舒白递给金玉慈一张手帕,见她不接,他便坐到床边为她擦拭眼泪,一改刚才的冷漠,他现在的声音平稳而深沉,“不幸中的万幸,你活着。”

    金玉慈此时不知该说什么,无论翻看多少报纸,她一直都没有十分确切的消息,陆十也打探不到。她突然想到,自己从没有问过陆十为什么一个人在天津,原来他也随着自己跳车了?可是现在确认了整个事实,她心里更难接受,眼泪不知不觉打湿了床单。蒋舒白没有言语,他静静的看着他,轻轻的将她的头揽到自己肩上,默默的听着她压抑的哭泣,房内幽静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金玉慈止住了眼泪,她坐直身子,眼神迷离的看着蒋舒白,他竟然借了肩膀给自己?

    “咳咳。”蒋舒白确认金玉慈缓过来了,咳嗽几声缓解尴尬,“高时衍是你的爱人,还是合作伙伴?”

    又来了,金玉慈实在搞不懂他是个什么人,上一秒还善解人意,下一秒就无趣恶毒。

    “不关你的事!”

    蒋舒白勾起嘴角:“知道怼人,看来你没事了,你早都猜过这个结果了吧?毕竟没人再跟你联系了,说没有点儿心理准备我不信。反正我原来提醒过你,你回不去了。”

    恢复了理智,金玉慈捋清了思路,蒋舒白通过陆十知道了她在太苍城的事,而她和陆十是出了陕州之后相遇的,所以关于更早之前的她连陆十都不清楚,蒋舒白不可能探出来。

    金玉慈长吁一口气,问:“我的事别人知道吗?”

    蒋舒白摇头:“南洋商会的探子每个人只负责一点点细碎的消息,我才是最后拼凑真相的人,至于秦爷和芸姐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话,没人动得了你。”

    那晚过后,二人之间似乎系上了一条隐形的纽带,互相一个眼神,对方便能读个大概。

    邹俊平比预期早两天到达天津,周芸带金玉慈参加晚宴的时候她的伤口还没拆线。

    “你不用过分出挑,今晚会来不少名家名角,也会带很多徒子徒孙,各个都恨不得立即被内定,但邹俊平不会提前做决定,你只要不差就成。”周芸说完又补充一句,“反正他会喝多,今晚只要让他眼熟即可。”

    晚宴在邹俊平下榻酒店的宴会厅举行,一进大厅就是浓浓的花香味儿,压制了冷餐宴会的食物气息,酒香和花香相得益彰,周芸说邹俊平这个人很小资,喜欢浪漫的氛围感,他对细节的要求很高。等金玉慈到时宾客已经到场大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几乎所有天津名利场和风月场的人,基本囊括了所有她听说的交际花。

    “小芸。”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张开双臂拥抱周芸,“每次见你我都得邀请你一次:来醒梦吧,电影才是大势所趋。”

    他就是今天的主角——醒梦电影公司的老板,邹俊平。

    “我老了,演不动你的现代戏,但是我有好推荐啊。”周芸将金玉慈推到邹俊平面前,“你问问在场各位最近津门爆火的是谁?”

    邹俊平细细端详面前的女孩儿,看着看着又在她身边转了两圈,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然后他拍着手露出满意的笑容:“怪不得我刚下火车就听说租界出了个玉女,果然欲,果然欲啊!”

    “她叫金玉慈,是玉碗冰寒滴露华的玉,可不是你们男人欲火焚身的欲。”周芸娇笑着在邹俊平肩上拍了一下,男人立刻摆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好小玉,我记下啦!不过给你个提醒,你这般年纪穿暗红色定没有粉白橘好看。”邹俊平果然没有给任何笃定的暗示,他只说了这句话,就继续朝着新来的客人迎上去。

    “是啊,谁愿意在二十岁的年纪穿这么老相的颜色?”周芸戳金玉慈脑门一下,“以后别再惹事儿啦,浪费了我那几件仙子般的礼服。”

    金玉慈和芸姐走到冷餐桌旁,金玉慈说:“芸姐,别再说玉女了,我听着恶心。”

    “怎么办,你出现在仙乐宫的第一天就被那帮色中饿鬼打了这个标签,我也没办法。”

    金玉慈叹气,恶俗。

    “蒋先生和邹俊平见过面吗?他不来是因为不便出面?”

    “按说八年过去了他恐怕被人忘得差不多了,不过避免横生枝节他还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毕竟他成亲的时候匡家请了很多当时政界的要员。但是你不用太在意,更不用刻意躲避,邹俊平和陈应标在爆炸案结束后都辞官去了上海,几乎和天津没有往来,别说不知道舒白在商会,就是南洋商会这个牌子他们也并不多熟。”

    “那他看上去跟你很熟啊。”

    “我十八岁就认识他了,他可是前省府警务处的处长啊。”

    周芸十八岁掌管仙乐宫,那时秦午尧还没拿下南洋商会,黑白两道上下打点都是周芸一个人完成的。

    今晚的宴会甚是热闹,津门场馆的台柱子几乎都到了,各个在台上争奇斗艳,让金玉慈大开眼界,原来纵使赫赫有名的仙乐宫也不过是风月场的冰山一角。

    “嚯,连梨园行都来了!”小小的舞台上竟然有画着脸的戏子吞吐火焰。

    周芸鄙视的说:“世道不好,台子戏卖不上价,不如碰碰运气拍电影,错倒没错,就是有点亏他们的童子功。”

    今晚目的已经达到,两人除了在邹俊平推杯问盏时出现在他面前晃晃外也不打算多做什么,可宴会过半,突然迎宾门外一阵嘈杂声,大门猛然敞开,邵宁穿着制服大步流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