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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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星河图

    依玛、拉曳、天机、天算赶了半天路,累了,便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坐下来休息。拉曳拿出包子分给大家吃,天算吃着吃着就抹起眼泪来。

    依玛不解地问:“好好的,怎么伤心了?”

    天算说:“直到今天,我们才发觉我们活得像个人样了。”

    依玛说:“唉,你们可是人众里挑出来的资质优佳者,你们可知入天图阁是多少人所企盼的。”

    天算说:“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家里人口多,养不了那么多人了,就去应试天图阁,被选上了有一笔不菲的安家费,我们谁愿意去做这短命折寿的活呀。”

    拉曳好奇地问:“你们明知却还要去,要学艺有很多种啊,干吗非要去天图阁?”

    天算说:“我们也是想着学成了,或许有一天可以脱离天图阁。”

    拉曳无奈地笑:“你们可真天真。”

    资质优佳者往往自持聪明,智计高人一筹,所以总是往险境中求更好更多的,想待得到了,靠他们的聪明才智可以脱离险境,远走高飞,可是技艺人授之,怎能轻易脱离授艺者?所以越是聪明人越是凄凉收场,天机和天算还算是福气大,保得身命无虞脱险。

    天机看向依玛,说:“公主,你送我们,是有疑难之事要问我们吧,而且这事你不想让骆越国的人知道。”

    拉曳愣了,疑惑又好奇地看向依玛,又看天机和天算,她只单纯地以为依玛是好心送天机和天算呢,没想到是有事要私下里问他们,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当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依玛说:“我本想拿星河图回去问夏伯,让他参一参里面的玄妙,但大臣有大臣的机谋和筹算,保国他们义无反顾,但保我们王家他们就打了折,所以我不想让第二个人再看到星河图,也不想再让第二个人知道,所以想问你们星河图到底有何玄妙?”

    天算听她如此说,便打开包裹,从包裹里拿出一张图,双手捧给依玛。依玛看向那张图,竟然就是手绘的星河图原图,又惊又喜,连忙双手郑重接过,展在眼前从头到尾看了一会,折好收进衣兜里。

    天算说:“公主这么想这么做是对的,星河图若落入他人手,后患无穷,公主既已知道有这张图,那我便送给公主,反正这张图于我们已无用。”

    依玛问:“这张图是你自己参到并画出来,还是我们阁主给的?”

    天算说:“是我夜观天象画出来的,阁主并不知道我有这张图。”

    天机不得不佩服师兄,没想到他竟能参到星河,但这星河图他何不自己用呢?想来是星河图牵扯极大,不该用的若用了,那必会引祸上身,星河图这么利害,只有依玛这样的王女才能用了。天机不禁好奇心大起,到底这张图会拿到什么宝贝?但是既是天算绘的,那图便在他脑中,就算图纸送出了,他想绘,何时都能绘出来,他这是还公主一个人情啊,这个人情好大。

    依玛不由得佩服天算,果然是天资聪颖,敢去参星河,并得到了此中的奥妙,果然非一般人不能进天图阁啊。但她心中又有了隐隐的担忧,星河广漠,非人力能及,参到了能得到什么?会有什么后果?

    依玛不由得谨慎地问天算:“这星河图有何妙用?”

    天算说:“厚缘之人拿到星河图,命终之后可归于混元,回归自己天命本位,公主是当得星河图的,再者,公主到骆越国游玩,却没想到卷入寻找龙血天图中,这是只利于骆越国的事,但也是利于百越的,所以以大局计,公主就算不情愿,却也还是愿意配合他们去找,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憋闷。”

    依玛有些自嘲地笑笑:“果然洞察心机,这活换作谁都不那么心甘情愿,生我养我护我疼我是西瓯国,国家危亡之际我却帮别国寻护国之宝,你想想这换谁心里能畅快?”

    天算点头说:“这是情理中事,我们理解,但公主应知上天不会厚此薄彼,你在帮骆越国寻找龙血天图的同时,也能得到一件西瓯国的护国之宝,这就是星河图的奥秘。”

    天机、拉曳、依玛一听,都愣住了,一时又激动起来,这太好了!西瓯国也有救了,那依玛助洛侬寻找龙血天图也不算亏。

    依玛连忙问:“什么奥秘?此时无人,你可尽说。”

    天算缓缓道:“骆越国有失传已久的篦候兵书,自篦候兵书失传后,历代骆越国主费尽心力也无法寻到,这也是骆越国的运数,这次秦大军将攻百越,龙血天图出,却是给骆越国的,那么就是说篦候兵书不会再传给骆越国了,而帮助骆越国人寻找龙血天图的人将得到篦候兵书,所以公主,你记下星河图夜观天象,会知道怎么去找篦候兵书。”

    一席话让依玛如醍醐灌顶,原来星河图有如此大功用,她有心要找篦候兵书,却没有任何线索,也不能去问任何人。她帮洛侬找龙血天图已经被江湖人盯上了,若再让人知道她找篦候兵书,那她的周围时刻都会被人盯着,她会很麻烦。而洛侬竟是华阳门的人,可知龙血天图有多重要,可怎样去寻找龙血天图呢?用什么去开启龙血天图?这些到现在她与洛侬都还一无所知,可是现在他们却已遇上一个历害敌手在旁边虎视眈眈,那就是幽域,幽皇带着不见天日的寒气环视她左右,让她如芒在背。今天既已回国,她便在宫里多呆几天再去骆越。

    坐了一会,他们便又再启程。日暮的时候他们进入西瓯国的国界,依玛问天机和天算是否要休息一下?天机和天算却说趁着夜色还可以再赶一段路,依玛知道他们回故土心切,便又与他们继续赶路。

    到亥时时,他们来到甫阳小镇,这可真是累了,他们进客栈要了两间房,草草洗漱一下就上床睡了。依玛和拉曳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依玛起床一看天色,就惊得跳起来。

    依玛摇醒拉曳:“拉曳,快起来,辰时了。”

    拉曳睁着惺忪睡眼,从床上不情愿地挺起身,揉着眼睛说:“公主,再睡会,昨晚赶路太久了,很累啊。”

    依玛拉她起来,说:“再累睡一个晚上也缓过来了,快起来,去看天机和天算。”

    拉曳连忙起来,忙忙梳洗了一翻,就和依玛出门,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天机和天算站在门口。

    依玛向他们笑说:“我们起得迟了,正想要去找你们。”

    天算说:“很感谢公主送我们到这里,我们在西瓯国但不回故乡,我们从此要隐姓埋名过日子了,所以我们就此别过,我们会往前走,走到我们喜欢的城镇会安居下来。”

    依玛向他们道别:“好,你们一路走好,保护好自己。”

    天机和天算点点头,对依玛和拉曳深深鞠了一躬,以示谢意。

    天机说:“公主,你要当心秦军探子,秦人无论装扮成什么样子,都有秦人的虎狼气息,公主要当心了。”

    依玛说:“好,我记下了。”

    天机和天算下楼,到柜台前付了房费,便出客栈去了。

    拉曳问依玛:“公主,我们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依玛摇摇头:“别休息了,睡意都没了,我们还要赶路,早点回到王都。”

    拉曳问她:“公主,你要多住几天再去骆越吗?”

    依玛说:“当然,我得找父王让御厨做好吃的给我。”

    拉曳立即就兴奋地说:“太好了!终于可在宫里多呆几天吃好吃的了。”

    依玛摇头笑了,拉曳就是有好吃的就行,可她从小跟着她,她怎么喂她,她都不长胖,真是个能吃不肥的小吃货。

    她们又进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依玛一想到天机说的秦国探子,心里就提了起来,出兵前探子先行,那么百越各国肯定也都来了秦国探子,探子一般都饱读诗书,身怀才艺,更是伶牙利齿,若是他们散播各种谣言,动摇民心瓦解军心,那可就糟了。

    依玛和拉曳背着包裹到柜前付房费,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们到一个小面摊前要了两碗米粉,便坐下来吃。百越盛产稻米,人们想出各种办法,或磨或蒸或揉或搓,将稻米做成各种品种的口胃,其中米粉就是最普遍最亲民的一种稻米美食。

    她们只吃了几口,就听旁边桌前的两个人在唉声叹气。她们看过去,是一个少年人和一个中年人,两人都是书生打扮。他们面前放着吃了一半的粉,中年人放下筷子叹气。

    少年人问:“齐叔,这粉很好吃,你怎么只吃了一半就叹气?”

    唤作齐叔的中年男人说:“秦兵就要来了,我们这样和平安静地坐着吃粉没几天了,你说我能不叹气吗?”

    少年人说:“六国亡前也是这样的担忧啊,但被秦一统后,现在也安稳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势所趋,百越也免不了,不如统一了也好。”

    齐叔说:“阿济,你这是没有家国情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可见六国血流成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国再小也是国呀,你为一国之子民,国亡了,你可过得安生?”

    阿济不服气,说:“齐叔,你可见朝堂上的大臣,无论国家更替却依然朝拜舞蹈,高官厚䘵不减,旧国君主在堂时,他们可想过我们百姓的死活?可为保家卫国流一滴血?我们操什么心?不过就过几年逃亡的日子罢了,待天下一统了,故土安定了,我们再回来。”

    齐叔气呼呼地一拍桌子,喝道:“贪生怕死的小崽子,你就想趁乱捞好处,不想为国而战,真是丢祖宗颜面,我看你吃了这碗粉,有什么脸回家去见烈祖烈宗?”

    阿济吓得连忙说:“齐叔,我知道错了,秦军来时,我一定参军上战场,绝不退缩。”

    齐叔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还差不多,就又继续吃粉。

    依玛和拉曳对视一眼,这分明是唱双簧嘛,他们意思是说秦军来了,当官的不会去打仗,只有平民去打,改朝换代当官还照样当官,平民却流离失所,饥一餐饱一餐,所以秦军来了,投降就好,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

    依玛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眼见他们吃完了粉,站起来走。依玛悄悄拽了一下拉曳的衣角,拉曳会意,看着那两人走出去一段路后,她们也站起来,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