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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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女扮男装

    依玛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着,却突然听到一阵箫声,婉转曲折,却不似人间应有的曲调。依玛和拉曳听呆了,却不由地汗毛倒竖。拉曳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的说:“瞧,这不来了吗?。”

    依玛大惊,说来便来的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她立即拿起她的竹叶弯刀,拉曳也立即拿起剑,从窗户飞身出去,箫声在夜空下忽远忽近,飘渺无着,根本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依玛闭起眼睛侧耳倾听,却无法知道吹箫者的确切位置。

    拉曳说:“公主……阿姊,吹篪,用你的篪声吸引她的箫声。”

    一句话提醒了依玛,连忙从腰间抽出竹篪,静静地吸了口气,放在唇边吹。篪是雅乐,浑厚、文雅而庄重,箫就轻飘了些,而且奏的是新声,没两下就被依玛的篪声压了下去,想提起来却终归力不从心。箫声突然断了,依玛收起篪,警惕地看着四周。蓦地,风带着一阵环佩叮当,方才在她们邻桌吃饭的那位清铄女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依玛面不改色,冷冷地问:“你是谁?”

    女子保持着慈和的微笑:“女公子的篪声堪称一绝,我自愧不如,果然不失为王家气势。”

    依玛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女子笑了笑,又说:“女公子优居西瓯国,可否听说过我们骆越的神话?我是乜娘,骆越女神,喜欢吹箫,知女公子来我国游玩,便以箫声相引,想与女公子合奏一曲,只是想了多日,因末听过女公子的篪声,末能谱成曲子。”

    依玛放松了对她的警惕,缓和了神色,说:“依玛见过骆越神女,失礼之处,望神女原宥。”

    神女乜娘说:“无妨,我们以音韵相引,不如我再吹一次刚才的曲子,女公子想着怎么和才好。”

    依玛和拉曳找了个凸起的土堆坐下,乜娘举箫到唇边,刚才的曲子如行云流水般奏出。依玛眯起眼听了一会,慢慢举篪到唇边,和着乜娘的箫声吹奏。篪箫声一高一低、一飘一沉、一柔一雅、一薄一厚,如两条不同的水波,互相激扬起伏。吹得夜鸣的百虫都静下来聆听,拉曳托着腮,早已听痴了。

    一曲和罢,乜娘笑着对依玛说:“这是我平生吹箫最畅意的一晚,女公子,这首曲子你可记着,不要忘啰。”

    依玛说:“吹过的我都不会忘,况且这是和神女合的曲子,怎能忘得了。”

    就听四周一阵晰沥沥的水声,乜娘一闪便不见了。

    拉曳站起来,四处张望,对依玛说:“姐姐,她走了。”

    依玛缓缓地站起来,喃喃自语:“她干吗来跟我和奏这一曲,是何用意?”

    拉曳说:“姐姐,不要多想,若到用时,自有神示,我们先回客栈吧,夜已深了。”

    二人展开轻功回到客栈,却听客栈里客人纷纷私下议论:今晚有仙人奏乐,听之如临仙境,真乃平生之奇遇,多人跟着声音出去寻找却不见吹奏之人,仙乐是只可听不可看的。

    依玛和拉曳关上门,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上床安歇。

    第二天起来,两人换上男装,结账的时候老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这时伙计跑来说:“有个女客留了银子,被褥叠放整齐、房间打扫干净就自己去了,留下的银子足足抵几天的房费,这女客真大方。”

    老板问他:“你可记得是怎样的女客?”

    伙计挠着头想了一下说:“衣着华丽,飘飘如天外之客,用餐时只点素的,一个人住着上房。”

    依玛和拉曳相视而笑,知道是乜娘,她们往外走时,听老板惊叹着说:“莫非是咱们的骆越神女?咱们真是肉眼凡胎不识仙人真面啊。”

    话说回来,那郎闯过了村口,直往骆城里飞去,进城来不及歇息,草草吃了碗面,就问人大王招募兵马的地方,众人指与他,他忙去报名。记录官问他可会什么技艺?他说跟铸剑师达亚学了三年多铸剑术和武艺,记录官听说忙叫人带他去见掌管铸造兵器的莫哑。来人带他到莫哑面前,说他跟达亚学过铸剑术和武艺。莫哑听说,便叫那郎打一把刀给他看看。

    洛侬熟悉地拉起风箱,等炉中铁像炭一样红时,将铁移到大铁墩上锻打,莫哑看他抡锤的手法,就已知他打铁的功力,等他把锻打过的铁再放到炉中烧的时候。他蹲到他身边去帮他拉风箱,却研究地看着那郎的神色,缓缓地问:“你一个学武功的,还打铁,却怎么穿着书生的衣服?”

    那郎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我下山来被土匪劫了,衣服,都划破了,不能再穿,有一个读书人路过,见我衣衫褴褛心生怜悯,就把他的一套衣服给了我。”话末说完,想到洛侬的无私帮助,一股热泪涌到喉头,声已经岔了,虽然他马上极力控制,莫哑还是听出来了。

    莫哑站起来,对他说:“走吧,我们到那边坐着唠唠嗑。”

    莫哑倒了一杯水给那郎,在他对面坐下,叹了口气,说:“我认识达亚,虽然不是同门,但都是手艺人,都互相尊敬,达亚不轻易收徒,你能成为他的徒弟,一定经历了很多磨难吧?”

    那郎说:“我在师门前跪了十天,师父见我意志坚决才收了我,但收我之前师父说了一翻话,他说我跟他学艺,要三年半才能回家,回到家无论见什么,无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忍,不到生命攸关时决不能动武,如果能逃尽量逃。我当时疑惑,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说,但都答应了。没想到三年半后回家,师父的话都应验了,我记着师父说过要忍,所以都忍下了。”说完喝了一口水,把头扭过一边。

    莫哑嗯了一声,点着头说:“达亚说得对,这就是他比我高明的地方,我甘心认输。那么你回家来,一定发生大变故了,你这身衣服不是读书人送的,是你的恩人送的,他为了掩人耳目给你乔装打扮用的。”

    那郎用袖子掩住脸:“兄长娶了我妻子,还生了孩子,又到族长那儿要求除去我的名字,族长没答应,他就买通山贼杀我。”

    “岂有此理,这还是兄长吗?”莫哑气得拍桌,只是他声音低沉所以没显得太激动。

    那郎却淡淡地笑了笑:“我人还在,就没必要跟他计较那么多了,他到底是我兄长,是他照顾着父母,这么多年我没有尽孝,就让妻子和他一起替我尽孝吧。”

    莫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是谁救了你?”

    “是洛侬,他帮我易容,又把马送给我,他对我恩同再造。”

    “洛侬?那不是大王新封的将军吗?听说他奉命去找一样东西,关系到国家存亡。”

    “他是将军,那他怎么没有剑?”

    “王命在身,行程仓促啊。”

    那郎激动地站起来:“不行,我得给他铸一把剑!”

    莫哑说:“将军用剑可不是一般的剑啊,而且你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铸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郎坚定地说:“再难,我也要在三天内铸成。”

    莫哑从心底里欣赏他,对他说:“如此,你就拜我为师吧,我定把我所知的都教你。”

    那郎立即双膝跪下,行礼说:“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莫哑端坐着,受了那郎三拜,喝了那郎端上来的茶,算是行过了拜师礼。对那郎说:“我先给你安排房舍,你稍稍休息一下,再去挑选铁料,这里的铁随你挑。”

    那郎连忙跪下称谢,莫哑带他出去,指给他住的房间,便走了。那郎侧身躺在床上,本想只眯一会眼,但折腾了一天,疲惫卷上来,竟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