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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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局中局与谍中谍

    七名虎卫的事其实还真是个巨大的疏忽。

    谁也没有想到绑架胡大爷的地点居然就选在了东夷支脉的主宅里。没有预料到胡湘庆居然敢将面目暴露得如此真实,一点都没有掩人耳目的意思,不知道大齐给了他什么样的信心,最终放下了对胡老头的惧怕。当然,他不知道三爷是一个巅峰的九品,心性还那么狠厉。也不知道胡老头居然是“非人”的云端,不然胡湘庆肯定会老老实实的做一条忠狗。

    当装扮成掌柜的排教主将刀放在大爷肩上的时候,虎卫也只能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那时候支脉的人都开始了弹冠相庆认为大功告成,最兴奋的胡湘庆还亲自将虎卫用铁镣铐住,和二掌柜一起关在了大宅的水牢。

    事后那七名虎卫砍掉所有被流放支脉的人脑袋后,献上了自己的左手,作为对自己的惩罚。这一自我救赎的行为得到了大爷和三爷的谅解。

    其实这些事追查过程有些曲折,但是最终都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周妖精是一个非常有手段的人。各地青楼的消息来源真的很多很杂。有些泄露消息的人一直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源头。青楼的调查相对比较容易。谁会在一个笑语晏晏的美人前有多少戒心?美人在酒后的轻言细语总是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吐露出一些知道的,隐秘的,或者自己觉得得意的事。大大小小的消息在各方仔细多渠道的印证后,最后还原了事实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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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些都还不紧要。我们在追查中发现了一些以往没有注意到事。虽然和这次动乱没有多大关系,但真的不能忽视。”七公子继续说道。

    巨大的家业像一个通天的大树,表面上看起来很健康,但是总会有蛆虫附着在上面,吸取着营养,啃噬着枝叶,还散发出毒液破坏着树干的健康。这是一个大家族或者任何一个大势力都避免不了的。

    其中也许只是心怀贪念,对那天量的财富垂涎三尺,暗中总想着捞上那么一点,比如调度银钱的胡谷,比如典当行的司空乔。

    也许对自己的地位不满,暗中敛财的同时还要控制一部分的人为他的野心和贪婪服务,比如五长老。那射向剑二的箭就是他安排的手笔。

    某个管事时常抱怨掌柜过于严苛,总在说哪一天会设个什么局将他拉下马;船队的船长时常会抱怨天工坊的瓷器总是比以往多了些次品,拿到西洋去会少卖多少银子。其实他在其中夹带了不少私货;大库的管事每次都会多报些守库人数,其中的空饷不是个小数目,然而掌柜每次都会装聋作哑,因为管事是他二姨太的亲哥哥。。。。。。

    虎卫和剑徒时常会有些口角龌龊,两个家族重要的力量总是有些有心无意的明争暗斗。为了名,也为了利。虽然都算是忠心耿耿,但其中还是难免会有私欲参杂。若在有心人的撩拨下,未必不会成为家族重大的隐患。

    高高的云端不会注意到这些家族中的这些蝇营狗苟。但这些角落的蛆虫就像一副慢性毒药,可能就在某天某刻,在一个重大危机来临时爆发。将一个不觉深陷泥潭的巨人,一击而倒从此再难翻身。

    大齐的野心就像一个药引,险些将这些弊病爆发出来。

    所幸胡家不只有精于算计的大爷,还有三爷,还有七爷,更有那隐藏的云端。三爷的剑,七爷的狠手黑心,将火山熄灭在即将爆发的前夜。胡老头的回归更是将外部的黑手揍了个灰头土脸,大齐太后的暗中妥协像一盆冰水暂时冻住了即将化脓的伤口。

    消除家族内部蛆虫其实才是最重要的事,不然伤患将会持续发作,最终病入膏肓。

    “可以砍掉他们的脑袋,但是谁都不能保证该砍的脑袋能够被砍完。也只能砍掉那些已经露出黑手的脑袋,有些还没有暴露,甚至还没有任何行动潜在的野心家脑袋去哪砍?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即使云端中人,也做不到。”七爷好不容易说完这段有些拗口的话,仔细算算,说了多少个脑袋,真是个黑心鬼。

    “所以,我设了这么一个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这是时候七爷居然有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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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主之争就是一个最好的幌子。

    忠于胡家的,将会坚持他们现在支持的人就是对胡家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比如胡家多数的长老,高高在上的地位常常会有忠诚的回报。

    只忠于某个少爷的,或是因为利益,比如少爷各个亲随故旧,能进一步他们将拥有从龙之功;或者是因为亲缘,比如十二剑徒、那个叫灵溪的侍女。

    还有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会站在哪边摇旗呐喊。无所谓立场,无所谓对错。私利才是第一考量的,做三姓家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个钱庄掌柜所以才会在剑二面前毫不犹豫的交出了分账的账本。

    还有些家族内的野心家,总是在思考在默默的布局,希翼从残酷的争斗中获得更大的好处!甚至还有小小的野望,能不能做最后的黄雀,得到那个不敢想的位置。欲望总会在心中发芽,会变成一剂春药,撩拨得人欲罢不能。十七师爷就是那个不起眼的牺牲品,虚假的账目下藏着多少不被人知的秘密;包子铺的小二,失踪的船工都只是隐藏的黑手下的一个小角色。

    家主归属像一块变质的肉,逐臭的苍蝇最后都会围聚在几个少爷身边。

    “还有那对胡家一直觊觎的大齐,鸿鹄堂这时候傻瓜一样的跳了出来。我现在对你们太后的政治信誉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七爷现在的口吻显得那么的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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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荣子想到大爷和严萧肃秘密接触中的种种做派,想到他们暗中嘲笑大爷的野心和愚蠢,想到了他们怎么积极筹划对付三爷那个巅峰九品的手段,怎么扮作神医粉墨登场去将胡家的这潭水搅得更浑:“我还给了张圣光符,那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啊。”

    “我知道你们会报复,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这么蠢。”七爷的话有些扎心,一点都没有留情面。

    和胡家事实上的家主去谈怎么夺得家主之位,还要装作被大爷画出的大饼而心动,装作受不了巨大的诱惑而出手。却暗中嘲笑胡大爷最终的付出换来的是引狼入室,一切都终将会是镜花水月。而胡大爷却在云中笑嘻嘻的看他们卖力的出演,像看一群小丑表演着马戏。

    好吧,胡大爷背后的人本来就在云端。一个假扮的神医即使医术真的高超又怎么能堪破云端之人的种种神妙。半年多的努力表演其实真的就是个笑话,难为了胡老头辛苦的陪演了这么久。

    周妖精的无间道是这个笑话中的一个小高潮,是一个局中局里的谍中谍,谁想到这个据说是大泽西边的九品狐媚女人居然是胡家的暗子。在大齐就向他推荐这个妖精的人应该也是胡家的,可怜严萧肃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一直都有点垂涎妖精的美色。

    “至于混毒嘛,其实这只是个雕虫小技。尧山书院精通这个的大概有十人。他们通常都用来作弄和他们拌过嘴的好友或者打过架的同窗,也用来戏弄戏弄那些牙尖的女娃。一群熊孩子的玩意,真没有什么高深的。在你种阿芙蓉的时候我就完全明白了。还有,无影散有点微苦,最好下在茶里,水中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