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启明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如果可以的话。

    “你你你......不，小小小姐姐你给我说清楚点。”

    “污秽，起初只是由单一的负面情绪滋生而来，宿主一般情况下可以自我消化掉。”浮见说，“而无法消化掉的则会随着宿主多种负面情绪的不断累积，得到进化和成长，化为形态丑陋的附身污秽，也就是你日常所见的盘踞在人类身上的污秽。”

    “附身污秽一旦成功通过侵扰人类的精神层面诱发宿主自杀或失去自我，它就可以脱离宿主得到自由，进化为逃逸污秽，在你家袭击你的那几只便是逃逸污秽。”

    “逃逸污秽通过更为长久的吞噬同类，便有机会进化为最终形态——污秽之王。”浮见再次提起手中的黑曜石项链，“100年前，号称史上最强的污秽之王——傲慢之王路西法，被建会以来最伟大的灵摆师李根元封印在这枚名为‘死水’的灵摆中。”

    “李根元前辈离世后，这枚灵摆被位于英伦的灵摆师总公会秘密封禁，可不久后失窃了，一直下落不明。而现在，这枚灵摆却出现在了你身上……”

    “啥意思？”金启明一愣，嘴角抽抽，“意思是我姥姥偷走了？不可能。我敢拿人格担保，我姥姥绝不是偷东西的人。”

    “再说了，我姥姥100年前还没出生呢，她今年才七十多，怎么赖也不能赖到我姥姥头上吧？”

    “不重要了。”

    “很重要好么？”

    “结果都一样，无论如何你都要死的。”

    “死.....？”

    “对，你即将在这里接受死刑。”浮见的声音如寒风一般灌进金启明的耳朵。

    “啥玩楞？”金启明怀疑自己听错了，“喂喂喂，我也没犯啥错误啊？我还帮你们的人打污秽来的好么？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啊？”

    “没有人能真正杀死傲慢之王，李根元前辈穷尽所有方法才能做到封印傲慢之王100年。根据推算，近三个月都在傲慢之王百年封印自动解除的范围内。”浮见说。

    “但现在来看，应该就在今天。你沿途遇到的附身污秽，以及主动攻击你的逃逸污秽，都是被死水内部释放出的无形灵波吸引来的。”

    浮见举起项链，在他附着灵力的视线内，一圈一圈的灵波涟漪自项链的中心荡漾开来。

    “靠！我就说嘛，今天那帮丑家伙都疯了似的嘲讽我，原来真是这项链的锅。”金启明简直哭笑不得。

    浮见没理会他的吐槽，继续说：“百年封印虽然解除了，意外的是，傲慢之王的复苏并没有成功，因为......他在你的身体里苏醒了。”

    “我的身体里？”金启明觉得自己应该吃上一瓶速效救心丸了。

    “对，就在今晚，在你被逃逸污秽吞噬之际，傲慢之王趁机占据了你的肉身，控制了你的行动。”

    “啥玩楞？还有这一出呢？”

    “傲慢之王不可能无缘无故在你体内苏醒，只有一种可能.....”浮见竖起食指，“在他真正迎来苏醒之前，你们缔盟了契约。”

    “契约？”金启明一脸懵逼，“啥意思？”

    “直白来说，在死水的百年封印解封前，你们彼此的灵魂，以一种契约的方式通过这枚灵摆相互链接，至此，傲慢之王只能和你共用一具肉体。”

    “妈蛋，成受肉了？”金启明欲哭无泪，“可我啥也不知道啊大姐，契约什么的我一无所知啊，等等......你们之所以给我绑这，是因为那孙子用我身体干坏事了对不对？冤枉啊大姐，傲慢之王干的和我金启明有什么关系？”

    “你就没有想过，在你什么都记不起来的那晚，这件事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小姐姐你的意思是......高考头一晚上我和这货签约了？然后就因为这货我早上没起来，错过考试了？”金启明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并且，这道契约还是你强加给傲慢之王的。”浮见补充强调，“契约的生成，也代表傲慢之王彻底失去自由的机会。”

    “因为这副身体是你的，你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而傲慢之王即使强大到毁天灭地，因为契约的束缚，也只能在你精神状态不佳时才有机会夺得短暂的主动权，比如今晚。”

    “而傲慢之王明知百年封印期限将到，不可能同意和你签订对他不利的契约。虽然暴力签订的成功率不足3%，与傲慢之王这种强大的存在缔盟契约只会比这更低，但切实发生了。”

    金启明现在听得是一脑袋浆糊，这都是哪跟哪啊？自己不仅和那个什么傲慢之王签订了契约，还是他暴力签订的。

    听这女人的意思，签订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高考前一晚。

    可关键是，他哪有这能力啊？一拳暴击污秽都觉得吊炸天了好么？

    “那个小姐姐……你觉得我有这实力么？”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

    “你是说……”金启明吞了一口唾沫，说出了他不肯相信的疑惑，“我姥姥？”

    “现在看来，你外婆很有可能是促进这份契约成功签订的人之一。”

    “别闹，小老太太怎么可能这么牛叉呢？”金启明苦笑，也只能用苦笑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事实似乎已经摆在这了。

    毫无预兆的离开、奇怪的项链和叮嘱、消失的记忆……

    要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他自己都不信。

    可为什么，他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并非什么真相，而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自己立马能睡着，一觉醒来全部回到最初。

    “如果促成契约的人真是你外婆，那你外婆某种意义来说就是灵摆师界，不，是全人类的英雄。”浮见说，“而你，也毫无疑问会在灵摆师史上留下一页精彩的篇章。”

    “什么……意思？”

    “因为契约的束缚，杀了你，傲慢之王也就死了。你外婆突然离开，大概就是狠不下心亲手杀掉你吧？”

    “放屁！”金启明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但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就算她真有能力这么做，也会当着我的面漂亮地说上一句：孙子，咱们来世再见......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重要了。”浮见异常平静，怜悯地看着他，“根据公会《灵摆签订法则》第三章第一条，私自签订禁咒契约，将被处以最高等级判决：人间蒸发。”

    “也就是死刑，但比常规意义上的死刑更残忍彻底，把你从这个世界抹杀掉，包括肉身和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我真的要死了？”

    “很有觉悟。只要你不死，傲慢之王必将在世界搅起一场新的腥风血雨，尽管他已经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浮见说，“不管如何，这都算得上一场伟大的牺牲，所以我会把这个选择留给你自己。”

    “那么，金启明，你愿意去赴一场伟大的死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