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支援！

    界殊的心脏碰碰乱跳着，赶往避难所。

    不出所料，避难所内已经人满为患。

    老人、孩子和孕妇呆在最里面。

    外面一层是一些工作者家长。

    最外面是自愿集结，包围群众的军人。

    避难所内的人们严阵以待，门口的军人们个个微微压低身子，处于防御状态。

    界殊看到了其中的高个子，她的爸爸砚影。

    她冲砚影跑去。

    “爸爸！”界殊用极快的语气说道，“妈妈需要支援，果林那边有十几个入侵者，救救她！救救他们！”

    说完后，界殊看向爸爸。

    砚影没有动。

    界殊以为是自己距离太远了，他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砚影仍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爸爸！”界殊尖叫道，“求求您了！谁来救救我妈妈！”

    界殊将目光转向砚影身边的其他军人：“你们救救我妈妈吧，救救春月吧……”

    这些军人们都看向砚影。

    砚影的眼睛闭上，痛苦道：“我们必须守卫避难所的百姓，哪怕牺牲最最亲爱的人。”

    避难所现在没有危险！

    界殊差点破口大骂道，有危险的是我妈妈！

    但现在耽误不起时间。

    界殊转身跑出避难所，往更前面的军人训练场和军人学校跑去。

    军人训练场已经空无一人，他们都已经自觉地赶往避难所最外围，保卫百姓。

    界殊向学校跑去。

    她终于看见了一群站在校门口，保卫校园的军人老师们。

    “果园那里有十多个入侵者，值班的人危险……”界殊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需要帮助！”

    老师们互相对视一眼，一部分老师往果园方向大步赶去。

    另一部分继续守在校门口，保卫在内的一些学生。

    界殊跟在那些老师身后，也向果园狂奔。

    她已经很累了，仍在突破极限一般，跑到满鼻腔的酒精味。

    果园内没有活人。

    支援来得太晚了。

    由五人组成的值班小队，四散地躺在果树地面之间。

    界殊的脑袋直发蒙，她看到了那个她熟悉，却又不敢认的身影。

    妈妈的毛是白色的，还有好看的，像树影一样的阴影。

    眼前这位军人的背毛被鲜血染成红色。

    她的面前躺着一具入侵者的尸体，春月拼了命地守卫黎落市。

    死亡者九人，黎落军人五名，入侵者四名。

    很难想象，在十几人的包围之下，春月和其他军人还能击败四名入侵者。

    老师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老师背起的这位泪如雨下的孩子，大家向避难所奔去。

    避难所前面也有了一批入侵者正在挤进去。

    老人孩子的哭泣喊叫声不绝于耳。

    狭小避难所内的人太多，根本没有足够的战斗空间。

    包围在外的军人们正在抵御入侵者的进攻，但是已经有入侵者趁乱往深处钻去。

    老师们或是帮着外面的军人一起驱赶想要往内走的入侵者，或是带着界殊挤向避难所深处。

    界殊认出了那个在里面入侵者，他就是刚才在果林，攻击妈妈的入侵者之一。

    界殊怒不可遏地尖叫着，和避难所内的其他人一起驱赶他们。

    但进入避难所的入侵者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看到任何老弱病残都要下死手。

    而避难所内的老弱病残又太多。

    界殊注意到一位入侵者正在攻击一对母婴，婴儿被母亲抱在怀中，母亲缩着身子，拼命护住孩子。

    界殊用牙齿咬，用指甲抓，用脚踢。

    哪怕她的力量对入侵者造不成什么样的后果，她也在泄愤一般，和民众共同攻击着那些人。

    界殊已经快要陷入疯狂，她满嘴是血，不知道是咬破了自己的口腔，还是入侵者的皮肤。

    她的指甲已经开始碎烂，仍死死地嵌在入侵者的肉里。

    界殊趴在已经被打趴下的那位入侵背上，抬起手往他的面部打去。

    眼睛、鼻子、太阳穴、咽喉……

    入侵者没了动静。

    界殊仍在一拳拳攻击着，委屈的泪水弥漫了整张脸，迷迷糊糊间，她看到挤上前来的秋花拉住了她。

    “已经死了，界殊，松手。”

    界殊听话地从入侵者背后爬下来，在秋花的带领下，走向避难所深处。

    界殊茫然地坐在人群之中，避难所内的孩子们没有遭遇过战争，似乎并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仍在打闹着，直到他们的父母低声呵斥停下。

    我恨透了鱼王国。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本来对方也只有几百人。

    黎落市的军人们很快便在那种防不胜防的慌乱中，渐渐掌握主导权。

    人们走出避难所，走入深夜，镇定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界殊仍难以接受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要是砚影当时能过去就好了。

    要是母亲没有在这里值班就好了。

    要是我强大起来，就能保护母亲了。

    界殊注视着医护人员将母亲和其他军人抬出果园。

    秋天果园内硕果累累，本来是个美满快乐的丰收季节。

    母亲美丽的身体此刻毫无生机地僵硬着，她再也不可能拥抱她，也不能哼安眠曲。

    小帕已经赶了过来，斐娅在一旁安慰她。

    琉明喘息者，她的身上也多处受伤。斐燕站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师生两人。

    琉明拥抱住界殊，没有说话，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温暖怀中小孩冰冷的身体。

    那个夜晚，界殊一直看着母亲，想要牢牢记住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