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灵九境，分为下三境，中三境，上三境。”

    “下三境的修行主要是深化与法纹间的联系，使之能够更好地吸收天地灵力。此外，法纹还会作为周天轮转的中心，一切的术法都要以法纹作为基础。当你将理解透彻了自己法纹的功效，那么你就会迈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中三境，不在于其他，唯有领悟自身灵属对应的法则，将天地能量容纳入体，强化元素感知，进化法纹。当你对灵属的领悟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试着凝聚自己的领域，创造自己的法则。”

    “这就是上三境，以领域为本，修养神魂，一念问道。”

    “当今世间强者，有不少人便是八境修士，一念间山崩地裂，一息间翻江倒海，那才是吾辈神往的修为。”

    先生说完，满意地捋着自己白花的胡须。

    “哇，上境修士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众人不禁议论起来。

    “先生不是说了法灵九境吗？可您只和我们讲了八境修士，怎么不谈谈九境呢？”人群里有人问道。

    “是啊是啊，为什么不讲讲九境呢？”

    “这个，实在难堪，我还未曾听闻灵空有过九境大能现世。”先生的语气微微一顿。

    “不过，我倒是希望，以后那么当中有人，能够成就九境的传说，以后来和我叙叙旧，可以谈谈今日的见闻。”

    “什么嘛，原来还没有九境啊……”众人略感失望，叹息声此起彼伏。

    叶天逸暗自收回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一片落叶，眼中似有火热。

    会有的，无论是多久以后，一定会有的。

    “好了好了，你们连一境都没有达成，九境对你们而言也只能是天方夜谭。”

    先生摇着头，正打算收回蕴道石，不想旁边的叶天逸先一步探出手，将蕴道石攥在手心。

    “先生，让我也来试试。”

    叶天逸微微一笑，随后深出一口气，调动浑身力气，可蕴道石便如同失灵一般，没有产生任何光芒。

    “呵，果然……”

    他松开手，似是放弃了什么，默默将蕴道石递给面前的先生。

    “哈哈，他没有灵力！”

    眼尖的学生发现了叶天逸手中的蕴道石没有半点反应，指着他高声呼叫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原来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呢。”

    “就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和齐晓音在一起啊，明明连灵力都没有，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

    “哎呀，我们之间就算是最差的学生也能让蕴道石亮一亮，没遇到齐晓音的师哥居然会……”

    面对这些冷嘲热讽，叶天逸只是扯了扯嘴皮，一脸无感地从他们身侧路过，走到齐晓音的面前。

    “时间差不多了，晓音，我们回家吧。”

    他伸出手，目光柔和，眼神澄清。

    “好。”

    她轻声应允，走到他的身前，挽起他的手臂，笑盈盈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一瞬间，不少充满敌意的目光集中在叶天逸的身上，他也是哭笑不得，这场争斗还是把他拉了进去。

    “先生，今日若是无事，我便带着晓音先行离开了。”

    “嗯，这些天她修炼刻苦，是该好好休息了。”先生一点头，两人的身影便开始往门口走去。

    刚出学院，叶天逸正欲甩开齐晓音的手指，谁知那丫头死活拽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行了，逗逗那边傻小子就行了，别把我搭进来啊。”

    他深深叹气，语气颇为无奈，想必他在那帮学生的眼中口碑更差了。

    “怎么了，明明是他们看不起小师哥的，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替你出这一口恶气嘛。”

    齐晓音嘿嘿一笑，撒开手，规矩地站到一旁。

    “得了吧，你还不如帮我积点口德……”叶天逸顿感语塞。

    “小师哥，你觉得他们能到哪一步？”

    齐晓音轻抿双唇，突然问了他一句。

    “他们？你是指你的那些同学？”叶天逸忍住笑意，表情变得格外狰狞。

    “怎么了嘛，我就随口问问。”齐晓音眼神飘忽，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你可知，”他收起笑容，语调略微低沉，“为什么你们先生在此之前，从未和你们提及境界吗？”

    “小师哥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些事情是生来便注定好的。”叶天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中隐隐有着一抹黯然。

    “境界的变化是基于法纹而发生的，三纹灵师的极限便是三境，想要再跨越一步，难如登天。”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止步于下三境？”

    齐晓音仿佛也感受到其中的不公，语气不由得低沉起来。

    “所以我说过，你，与他们不同，走好自己的路，比其他的都要强。”

    他长吁一声，似在告诫他人，又似在警示自己。

    “那你呢？”

    齐晓音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叶天逸听闻她的询问，一时间有些愣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他又该如何呢？

    法纹，叶天逸自然也是有的。

    他抬起右手，呆呆地看着手背上暗淡的法印愣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枚法印曾经背负着多大的荣耀。

    十二纹极品法纹，圣灵神通的拥有者，那些如同传说的名号被安置在一位年仅十六的少年身上。

    他本是天辰学院的圣级学员，一代天骄，仅仅两年步入法灵中境，被联盟誉为圣灵之子，享誉无数。

    他曾是改变南北对峙局面的希望，极品法纹的传说……

    可惜，三年前的那场变故，害得他灵力尽散，成为一介废人。联盟不再看好他，世人不再拥戴他。

    叶天逸的故事，终究只是昙花一现，没有人再记得他的名讳。

    一夜之间，云泥之别。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压垮了他的傲骨，他的骄傲无法承受这个打击。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没有人逼迫他，他自愿退出了学院，重回老师的院落，开始静心修行。

    结果一晃三年过去了，有关修复法纹的秘法仍是不见踪影，他依旧没有改变任何现实。

    “嗯，大概是留在这里，等到以后继承老师的衣钵，继续隐居深山吧。”

    他沉思片刻，给出一个并不确切的答案。

    “唔，我倒是觉得小师哥不太适合隐居呢。”

    齐晓音侧过脸颊，点评道。

    她快步走在前面，叶天逸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摇摇头。

    想当初他刚认识齐晓音的时候，她不过是半大点的小女孩，现在也开始思考起未来的走向，那身为前辈的他，如今又该何去何从呢？

    两人差出十余步的距离时，齐晓音突然站住，叶天逸不明就里地探探头。

    只见前方人山人海，茫茫的人海不停涌动，一杆大旗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遴选修士”。

    哦，原来是官府在招兵役，而且不是普通的兵役，是在搜寻法灵师。

    万明盟身为南方最大势力，由四大联盟世家共同管理，绝大部分的法灵师来自各大世家，其余一部分则来自民间。

    所谓法纹传承，与其家族息息相关，没有任何根基的平民子弟难以缔结法纹，而在世家当中法灵师就是一个很普遍的存在了。

    成为法灵师，小则参军入伍，改变命运，大则更改籍贯，创立家族。所以每次遴选，在普通人眼中就是飞黄腾达的机会，万一有可能缔结法纹，哪怕只是结构简单的三纹，都足以逆天改命。

    叶天逸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但是齐晓音可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他扭头看着齐晓音，嘴角边上扬起一抹邪恶的微笑：“小音，要不然你也去试试，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赋。”

    “噗，才不要咧。”

    齐晓音双手插腰，吐出小舌小声说着。

    “唉，我想看行了吧。”

    叶天逸把手上的空盘向后随手一扔，他长袖一拂，缓缓张开手心，“喏，手给我，别走丢了。”

    齐晓音小脸條地一红，别过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小手轻轻搭在叶天逸的手掌上。

    她声音小的像是在低语：“那，好吧。”

    他们自人群中穿过，就像一只长蛇蜿蜒深入，不多时便来到大旗正下方。

    叶天逸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头，他放眼望去，面前正好是第一批的参与者进行法纹觉醒。

    法纹是法灵师吸纳、运用灵力的关键所在，可以说法纹决定了法灵师的上限。

    一般的传承法纹，在孩童时期便会在体表显现，十六岁法纹完全成型后，就可以着手觉醒。

    法纹分为十二灵属，每种属性相生相克，不同灵属的侧重各异，灵属又往往源于父母，这就导致大世家的灵属都是清一色的一致。

    相对于传承法纹，毫无根基的普通人无疑取不到任何优势，所以他们采取的方式就显得比较偏激。

    后命法纹，是人体在面对种种恶劣的外界因素，强行激发本源潜力诞生的后天法纹。

    只有在巨大的危机感的胁迫下，后命法纹才可以短时间内成型，直接越过传承法纹数年的发育。

    但，凡事都讲究因果循环，后命法纹对本源的依赖几乎是致命的。

    这一类的法灵师都难以安度晚年，在中年时期，本源的枯竭足以摧残他们身心。

    而在平民子弟眼中，这一点代价，远比一生碌碌无为要小的多。

    可是当他们真正走到那种境地，想法却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走上极端——这种事，当初叶天逸可见过太多。

    而现在，叶天逸眼前，展现的就是这一幕。

    一排排麻衣粗布的人们整齐地站在街道中央，他们每人面前都放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

    那玉石通体碧绿，其间隐隐有奇异的白光流转，因此看上去极为奇妙莫测。

    人们笑着，说着，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喜形于色，丝毫没有任何对于未知的畏惧。

    叶天逸一撇剑眉，他忽而有些不安——以前后命法纹的觉醒仪式可没有这些石头，顶多放一两个机关法阵让人身临其境。

    这些年叶天逸苦修七艺，而眼前的玉石他却毫无印象，一定不是什么三流货色。

    齐晓音拉了拉叶天逸的手：“师哥，他们要做什么啊？”

    不对劲，叶天逸轻抿薄唇，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从他脑海掠过。

    怕不是要生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