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闲的。”青野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倒也不必见着个能人就去结交一下，很明显人家根本不买他的帐。

    对于这个评判岁暮雪不置可否，微微一笑道：“我看他有眼缘，将来应该还会见面的。”这一来一回倒是消磨了时间，岁暮雪坐回来抽了双筷子自顾自的吃，也只有这时他才有正经人该有的样子，难得的安分下来，碗碟不响的细嚼慢咽。

    桌上菜不少，但吃的只有他一个人。不是他不招呼青野吃饭，毕竟是灵鹿，人家是喝露水食百草的，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记得以前家里的狗吃了一块糖就死了，还是别乱给吃的。

    整间客栈就他这一桌安安静静，其他桌上多的是夹杂着口音的笑骂，身材高大的比比皆是，三教九流的话在这里毫无遮拦。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走？这里的气候很不好，再过大概一个月会有一股很大的寒潮吹过来，那是与东临壤边的深渊之海吹过来的，雪大了你哪都去不了。”到时候雪会堆的有一个人那么高，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困在雪地里。雪与沙，两个都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让一个生灵轻易消失的力量。

    青野等岁暮雪的回答等了很久，久到他能静下心把从相遇开始的每一件事都疏通回忆，越想越不对劲，岁暮雪的每一个想法都是那么随心随意，但总有一点别扭再里面，他明明可以不做，却顶着丧命的风险往上冲。什么回报没得到不说还丢了一堆宝贝，有大问题。

    “你是不是在算计什么？”越想越心惊，若真是如此，这个少年真的是平凡人吗？

    等到酒足饭饱，筷子放下那一刻，岁暮雪才把眼睛转向已经胡思乱想一个洪荒的青野身上，要不说是还没挨雷劈过呢，脑子没开窍。

    “我是有点打算，但我没想好怎么进行，可没你想的厉害，走一步算百步。”拒绝了青野的高帽子拍拍屁股起身结账，顺手又买了两壶酒。迈出门槛的第一步就被冷风吹了个够呛，岁暮雪皱着眉头小声低骂。然后他很有气概的退了回去，两手一揣的坐定，说：“我们不走了，在这住几个月，等天气暖和点再走。”不是和青野商量，是通知。

    这种事情青野见多了，眼睛都没眨一下，“嗯”了一声以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又开始得寸进尺的提要求：“那我们去找个地方住下吧，要乡下，最好是靠雪山！”

    ……不该是也许，这人脑子就是有问题。

    岁暮雪挑的地方还不是很好找，青野在天上飞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个符合条件的，这个小村庄人还不少，稀稀拉拉的散落在雪山脚。

    两人用了点钱在村子东南方买了座小屋，青野负责了收拾。所谓的收拾也就是揣着手吹了口气，挥了下手除灰。床铺褥子归岁暮雪归置。

    有不少闲的没事的妇女来打探消息，在门外不断的探头，看着门外站着的青野两眼直放光。她们村子少有长的这么俊俏的男人，已经嫁娶的自知没有机会了，但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还有机会，纷纷红着脸踮着脚的扒着门看。

    但到最后也没有人敢上前打听一下这两个新住进来的邻居姓什么叫什么，小的那个一直在屋里忙活不出来，大的那个眼神看起来就不想和她们接触。

    一个人搞定所有布置的岁暮雪腰酸背痛的瘸着腿走出来，他刚刚挪床还差点闪着腰，家当太多一下子掉出来砸了脚了。但是青野说了不帮忙，任凭他在屋里叫的再惨也不进来搬一下，他只能一个人跳着脚收拾。

    “你杵在这当门神吗？没看见那群姑娘已经来来回回路过好几回了。”就这算的上是庞大的人群，来来回回的路过，只要是不瞎都知道人家肯定是看热闹的，还敢杵在院里给别人看。

    青野当然知道，他只是不想听岁暮雪在那嚎，只要自己一进去，八成会被拉住，然后这个惯会装可怜耍心眼的人就会试图忽悠着再干活，所以他宁愿在院子里站着，反正他又不会感觉到冷。

    但现在一切都收拾好了自然不必再呆在这里了，脚下匆匆的抓着岁暮雪进屋去了。

    一进了屋子，岁暮雪收敛了笑嘻嘻的表情，绷着脸的他有些过于正经了，让青野不得不跟着认真起来。“你会布隔音结界吗？”

    青野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利落的布了个笼罩整个屋子的结界。

    岁暮雪坐定，有些头疼的说：“现在有个大问题，我快看不见了。”

    这才是他不走的真正原因，不是他不走，是他走不了。本来还好好的，但一进了北荒原开始，他的眼睛就开始模糊，看着漫天遍野的雪更是不辨东西，就一路走来这一段时间，已经严重到手放在眼里都只剩模糊的影子了。

    “别动我看看。”青野手上覆着灵气从岁暮雪眼前缓缓划过，看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有了聚焦，可又在下一瞬间涣散，心下不妙。“你眼睛上有咒，我解不开，你又招什么脏东西了？”在青野的认知里，招猫逗狗简直刻在了岁暮雪的骨子里，多半是他自己招的。

    “我哪知道！”岁暮雪咬牙切齿的说。他才刚进来不至于立刻就被人盯上了，最大的嫌疑就是白鹤根本不相信他，留了后手。

    青野语气平缓，甚至有些悠哉的说：“我有办法磨掉这个咒，但时间有点长，你得受点罪。”

    对于青野的话岁暮雪只信半句，受点罪？受大罪吧！他可不。所以他断然的拒绝了青野的提议：“那就不解，正好练练手艺。”

    倒是没想到岁暮雪根本不上当，但是不解这个咒确实会有很多影响，青野还是希望他解了，“你可想清楚了，有这个你起码得瞎两年，你自己强行破除可堪比自剜双眼。”

    两年这两个字确实让岁暮雪有了停顿，他转过头用还能看见一点阴影的眼睛望了一下窗外，窗外的雪白印进了他的眼睛里，让最后一点光明也消失了。“我知道了，”他将头转向青野，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那就瞎着吧。”

    没有视觉会让人心生恐慌，但岁暮雪平静的不像人，他甚至乐在其中的找了根竹竿当拐杖，要不是青野真的看见他在最开始的那几天撞了桌子，甚至会产生错觉以为他自己解了咒在这装瞎。

    才没几天，村里的流言就起了，苦命的兄弟从遥远的地方流浪到这里，弟弟在路上受了伤瞎了眼睛，所以两人才决定安定下来，本来爱笑的哥哥因为弟弟的伤势再也笑不出来了，所以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