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剑镇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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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梵净山前再悟道 第六章 杀人魔头

    今夜无月,天气虽热,周瑜的讲述却让唐斌和谷禄两人冷汗直冒。

    好个周瑜,说起唐斩的故事来宛如亲临,又是拿手中折扇比划,又是突然变脸模仿某人的神情。待他讲到那唐斩奸计得逞,忽然桀桀怪笑,挥剑偷袭同袍时,手中折扇凌空一斩,直吓得谷禄再也坐不住,手忙脚乱站起身就想跑路,没成想他身躯长大,盘腿坐下听故事时间久了,两腿早就麻木,因此竟是噗通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一下,引得周围都是一片哄笑,却原来是周瑜讲的故事委实引人入胜,半个时辰来,不少闲来无事的少年剑修远远听到。大家都被周瑜的讲述逐渐吸引,默默围了过来,这时或远或近,或坐或站,周边居然围了一圈人。

    谷禄的狼狈,众人的哄笑暂时打断了周瑜的讲述,这时一个良家散修大着胆子询问:

    “周兄,你方才说唐斩身边的兄弟都是镇魔司顶尖好手,难道居然让他偷袭成功了?”

    “嘘”那周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指了指夜色中金丹老祖所居的阁楼。

    “啊!”这时有人大惊失色:“算起来,陶老祖确实是和唐斩同期的修士!难道?难道?他们当时就在一队?!”

    “哎呀,那陶老祖身上的伤疤?”这声惊叫,居然来自一名女孩子。她也是一名日常被孤立的散修,和其他女修玩不到一起去,又不愿意结交苍蝇一样往上粘的下头男修。不过今日她难得出来散心,被周瑜富有磁性的声音所吸引,就一直躲的远远的,听周瑜讲故事。

    她联想到陶铮正是唐斩叛乱事件的亲历者,忍不住叫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小脸一红,匆匆走了,不想让男修们注意自己。

    “你们说呢?”周瑜脸上泛起神秘的微笑,唐斌却听陶铮亲口给元婴老祖讲过是奔流剑阵弄的,不过周瑜此时故作高深,周围围的众人不由得联想几分,多半觉得当日里被唐斩偷袭的人中必有陶铮陶老祖。

    身边就有亲历者!如此大家更想知道故事的后续。

    众人翘首以待等着,那周瑜此时却微笑的卖个关子:“我给唐兄弟讲讲他们家的掌故,你们什么时候围上来了?难道各个腆着脸免费听我说书不成?!”

    “哈哈,你这是看不起谁呢?”这番开口的却是诸多预备役黑袍中的一位渠首人物。

    其人金丹徐家出身,金系单灵根的天才,十八岁年纪已经筑基成功,据说是违了父亲意思自行响应征召,自称志向高远,欲到那镇魔司中,与天下才俊试比高的。如此高士,甫一到来自然是结交到不少同辈朋友。再加上其手面松阔,个性豪迈,因此还有一大帮练气修士自愿跟随其后,当个帮闲。

    这徐姓筑基此时正被几个小弟簇拥着听书,正听到心痒处怎么可能拂袖而去,因此他随手从储物袋中抛出两枚三阶灵石:“好活儿,当赏!你继续讲下去,今个儿,本徐少替大家包场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桀骜如周瑜,此时都笑眯眯接了徐少抛去的两枚三阶灵石:“谢徐少的赏,那我们就继续讲”。

    后面的故事更加动人心弦,连唐斌也才知道那唐斩反出镇魔司后并没有消声觅迹,而是不时就出来做下几桩大案,或袭杀正道,或盗取秘宝,或与循迹而来的镇魔司执法修士大战三百回合。

    每每做出大案,那唐斩总是留下五个鲜血大字:“杀人者唐斩!”受害者往往连尸首都被凌虐的不成人形,端地是血腥恐怖!

    因此也有人猜测那唐斩堕入的正是以人血祭祀,杀戮证道的魔修之路,然而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等到唐斩就擒的那天才得以知晓了。

    到得后来,不知是不是那唐斩入魔越来越深,行事越发狠辣残忍。个别案子,连周瑜讲述起来都有些不忍之色,待听得那唐斩居然对同袍遗孀下手,先是奸宿成孕,后是绑架迷魂令其不能自戕,待得受害者怀胎十月后竟硬生生从对方腹中剖出婴儿!如此行径,岂能称之为人?

    有些脾气急躁的剑修听到这里眦目欲裂,纷纷拔剑怒喝!甚至有人和镇魔司一些执法修士一般,迁怒于唐斩的近亲,比如说他们一起盯上了正在下面听的又是愤怒又是坐立不安的唐斌。

    就在几个人眼神如刀剑,恨不得将唐斌生吞活剥时,周瑜连忙设法为他解围,将唐斩的故事又引回了分析唐斩为何入魔的缘由上。

    先是讲唐斩可能斩魔过多,反过来神智受了魔渊的侵蚀;又有说,是唐斩常年受名门大派弟子欺压,一怒之下泄愤入魔;更有说唐斩是掘了某个秘宝,走上了早年某大魔头的路子……

    这些说法中间或夹杂了镇魔司对唐家的问罪,镇魔司执法修士对唐斩的不懈追捕,某地邸报透露疑似唐斩的踪迹,如

    此栩栩如生的故事,讲到后来周瑜折扇一扣,表示以上这些主要是他从历年镇魔司邸报中整理出的讯息,也有些是他往日行商路上听天南海北的旅人所讲述的。

    据说在那东海地面,杀人者唐斩的凶名堪比上古凶兽,能止小儿夜啼,镇魔司修士几番追缉,都未尽全功。不过也逼得那唐斩露面作恶的次数大为减少,近几年此獠踪迹飘渺,有说是他逃去了大漠西域,也有说他逃回了西南十万大山之中,直奔老家而来。

    反正最后一次确切见到“杀人者唐斩”这五个血字是在河西草原前往锦宫城的要道之上,那一次,一个慕容世家的附庸门派居然在一夜之间被屠戮一空,事后大家完全想不明白唐斩为何会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宗门下手。追查此事的镇魔司执法修士再次扑空,从此之后,就仿佛彻底断了线索一般,连唐斩的踪迹,都再未出现过……

    此言一出,反而让大家总觉得唐斩那厮可能就在左近窥伺,不由得汗毛再次倒竖。

    最后周瑜又帮唐斌讲些好话“唐斌兄弟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大过错,这些年却被那唐斩害的如此之惨!我猜那唐斩敢潜逃回家,我相信唐门定然出首告发!”

    大家听到这里,方知道周瑜已经讲完了,当下已交子时,众人都无睡意,反而三三两两,热烈讨论起来,这下惹恼了早就在暗中注意这边的执法修士,直冲过来几声怒喝:“兀那魔修唐斩,自有专人捕缉,坊间传闻,多有虚妄!尔等切莫一股脑儿当做真的,乱了自己道心!还不快滚去睡觉?果然还是白日里功课太清闲了么!”

    接下来执法修士鞭梢一指周瑜:“你,平白无事聚众讲什么故事?还敢自称引用了镇魔司邸报?谁知道你是不是编造诋毁?1莫不是皮痒欠抽了么?!”

    周瑜吓得舌头一吐,一揖到地:“禀前辈,小子前段时间已经挨够了播州城恶霸的鞭子,并不十分欠抽”此人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嘴巴贱兮兮的毛病,好在执法修士不欲与其多掰扯,只是冷哼一声,传了一道口令:“陶老祖说,你这不良与众人厮混在一起必然生事,明日起,你也出公差!与这唐斌,谷禄编在一组!”

    听完这句话,周瑜愣在原地,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才不愿意去出什么劳什子公差。只因他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发现这被征召来的剑修,多半心思单纯,见识浅薄,比如唐斌这样三言两语就把家底透个精光的淳朴小子,比如白天里几句话就对自己心折非要送自己一把折扇的儒门剑修,还有谷禄这种五大三粗一看就是没头脑之辈……

    偏偏这其中还有不少徐少这样阔绰过分的。这不?今晚自己只是履行承诺给这唐斌说书一样讲讲消暑恐怖故事就捞到两块三阶。

    如此下去,那还了得?就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就凭自己这南来北往的见识!只怕灵龟未到镇魔司,自己身上这笔该死的债务都可以赚回来了!

    结果,现在却点名让我出公差!还是和这两个送葬童子倒霉蛋一路,想到这里周瑜脸上肌肉一阵抽搐。

    果不其然,那壮汉谷禄已经腆起那张难看的大脸嘬着牙花子冲自己一乐:“哈,今个儿你还说我们是送葬童子,明日里就要和我们一起作伴,报应啊,报应!”

    周瑜心下懊恼,嘴上却仍然是不饶人的:“咱们三人一路,自然我和唐兄弟是开路撒纸钱的送葬童子,而你这狼炕样,只配做在后面打幡儿的长脚小厮!”

    “哼,你这屌面猢狲总是牙尖嘴利,前面我问你话呢,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往各家送葬去了?!”

    周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本想不告诉谷禄憋死这个夯货,无奈他的嘴有时把不住门:“你们没见领你们出发的陈勾当今日黑袍上特意镶了白领?这点儿眼色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在镇魔司混?”

    这下彻底把谷禄整懵圈了,他的脑袋瓜哪里能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差异,不过愣神的功夫他倒发现别的异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唐斌就一直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木然,口中不断呢喃道:“杀人者唐斩!杀人者唐斩!”

    “喂喂,周阿哥,这小唐被你说的书吓成这样了,他莫不是要学了他那个便宜伯父唐斩,一并入魔啊?”想到唐斩入魔第一剑,先斩身边人,谷禄更是吓得往旁边跳出半步。

    “什么说书?明明全是真事。”周瑜也觉得唐斌这样子骇人,过来仔细瞅了瞅,却也看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就在周瑜和谷禄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金丹威压,须臾而至,两人都是身体一震,谷禄那里倒没什么,一个粗豪的声音直接灌入了周瑜的神识:“不要管他,任他去,从明日起,你这小贼给我细细盯住他,有什么古怪,直接来悄悄见我或者找陈勾当。”

    周瑜满脸不可思议的回看了一眼龟背上的阁楼,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