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赐神迹耶
朴臻炫也看出他颇有信心,半分看不到有压力。心中暗自揣测:“到底是信口胡诌,还是真有准备,他的样子倒像真十拿九稳了。”
往回走的路上,盘算着探探他的口风,又有些顾忌。这是隐私范畴了,过于直接打听,会不会唐突了些。
正在犹豫,却听云苙忽然问道:“小炫炫,你在元露星空间的吸收转化率是多少?”
“额,我想想,好像是80多。”
“嗯,听东义说过,他以前好像能超过90。”
“哦,他挺高的。”朴臻炫一边答道,心里却想:“我其实不需要这个吸收,利用率当然不很高。”
忽然想到:“他既然问了我,自然我就可以问他。”这数据是觉幻科目中,脑海中一晃而过的影像,一般也就自己知道。急忙道:“你的呢,多少?”
云苙问话也不停步,已经走远了些。却是答道:“哈哈,我应该也有9呢。”
答话间,已经蹿进教室,朴臻炫摇摇头,也没继续追问。那小子答得模棱,总是没点正行样,再问,多半就不知真假了。
但有了觉像征兆,却也不能大意了。
钟老师倒是,被哄得心情欢喜,嘴角自然上翘,咯咯不停。
“哎呀,听话的时候,还是这般调皮,没大没小的家伙。害得老师,有些失态了都。”
“明明是来踢临门一脚的,可别让小家伙带偏了。”
见威胁有效,他们也不调皮,乖乖往回走去。钟老师连忙收整情绪,抿嘴赞道:“如果没看错,空间觉幻中,有9连数隐。那样就太厉害了,极致又不满溢,这样的转化率,简直是奇迹。”
别看一中雄霸千禧的启元教育,要想维持行业地位,撑门面的优级生,必须保持高产出率。为免被其他中学盯上,每每发现好苗子,都严格封锁,资料保密级别相当高。
云苙却不知道,在老师心里,突然被重视。所以,他不但没飘,反而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不再惹是生非。
而且,他有了一个表象变化,食量大涨,回家就得钻进厨房去。这让母亲很是开心,也更加忙碌了。
家里的厨房,没有配备浮云智能。母亲对食物有些偏执,喜欢自己淘洗烹煮,力求每一份调味,都能独特的刺激味蕾。
云苙当然得大享一番口福,蹿进去就可劲往嘴里塞,还不停夸赞:“好吃嘞,这味道优秀嘞!”
当然,母亲也极是满足,如此,皆大欢喜一番。时光温情,母亲也会适时的中断,会边赶他边嫌弃的说道:“诶,干嘛又不洗手就吃,赶紧洗手去。”
舔舔手指,妥妥讨打的模样儿。这才极不情愿的,溜了出去。
厨房这一幕,是琐碎生活,又仿佛另一份默契。慢慢成了,母子俩的一份习惯,舔舐着心绪,涓流无声。
但今天,手停在空中,愣是没落下去。整个看一圈,实在没东西可下手的,而且一片绿。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握在一块儿搓了搓,尴尬笑笑,又缩了回去。
母亲拍了他一下:“呵呵,今天用不着玩套路,休息一天。素食得现做,才好吃嘞。”又悄悄说道:“保鲜柜里有蒜香排骨,大师在,不好放外面的。赶紧洗手去。”
云苙立时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得嘞,我的娘,优秀啊!”
他也不真吃很多,放一块在嘴里,腮帮子两边鼓捣,轮换嚼着味道。
“大师傅快一年没见了吧?今天怎么想到,光临寒舍了?”
“不还是因为你呀。你在准备修习,我们不反对,就想着请大师看看。”
说着,母亲将淘洗好的菜放一边,轻推他一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看你,就知道磨蹭,咕噜嘴嚼半天不吞。大师百岁老人了,为你奔波,你还好意思躲。赶紧进去!”
“瞧,瞧,骨头嘞,怎么吞?那不要你儿子命么?”云苙圆睁眼,噜嘴撑出一块,布满牙印,湿黏黏的肉包骨。用手指指,说道:“大师好喝茶,舒服着呢,先让老爹听训吧。”
“你爹,”母亲叹口气:“云苙啊,你以后让着他点,行不?看你精神气,恢复还挺行的。你爹他,仍旧不是很好嘞,看着老了不少,想来那怪梦挺折腾他。”
“老爹啊,就总觉着,自己的气质,是那世外高人。他以为自己,唐吉坷德古侠客嘞。嘿,别打!我让着他老人家,还不成吗?话说,你们不是打算?去乡下疗养段时间,正好可以去,双宿…”
“废话咋这般多,都十七了诶,还不让人省心。你是狗吗?骨头含着不松口,赶紧快去!和了尘祖爷爷说话,要有规矩些。”母亲不耐烦了,恨不得拎根棍,给他撵走。
云苙赶紧跑开:“好好,我去,大师一眼看到根子上,谁敢乱说嘛。”
看着他离开厨房,母亲展颜微笑,又摆弄开那些酱料。她早备好料了,只是手不愿闲着,摆弄厨房这些家伙事儿,心情更觉踏实些。
了尘来家里,查看云苙房间的摆布陈设。后来说的话,舒缓了她这些年的压抑:“小淸施主,云苙小施主恢复平静,浩燃施主也因得缘法。一切众生诸相,令入无余涅槃,实无得度者,无量无边皆虚妄。”
大师原本说,孽缘不过是,一个接着另一个,无尽无余罢了。小淸可不懂那些,反正是听懂自己喜欢的,好了,快好了!
两父子已经很多年,都受到异样的梦游困扰,那个状态下神智不清,嘶吠无端,让两人碰撞激烈。是了尘带来了,古老的《心经》功法,“归于天,藏于地,阴阳生万象,流风扫八荒…”吸天地之精,吐躁浮之浊,周天往复循环经络。
云苙走进茶室,这里几乎是,他与父亲唯一碰面的地方。茶室占去家的一半,这间厅房,足有上百平方。
父亲与了尘大师,在蒲团上相对而坐,闭目冥想。了尘悟法已入净圆觉,以心经为诀,顺应两父子戾气,吐纳导引丹田之气,通任督达八脉。
茶室里二人,入定于大自在,并不理会云苙。
这其实是,古老的养生功法,强身健体。云苙吐纳多年,此时也知空气中有些瘴抑之气,不宜靠近。
父亲多年受戾气困扰过重,经络阻滞,八脉不畅。想是破关正在碍口,眉宇间颤动不止,挣扎着,面色青红交缠。突然怒目狰狞,厉声叱问:
“人心何其艰,莹莹微光嗟皓月炳辉,了叹锋芒昨烟。人心何其艰,触手可及窥天阙迢遥,怎知无尽无边。世生而有达观,法不及则妄起。小人图利,君子昌兴,偕以众谋。哀哉,精怪共拱人间。众妄曲拗,无为授首,涂炭盖天。奈何!虔叩佛度乎?”
听父亲拽文,云苙虽觉滑稽,但也知这老毛病,是免不得一番治疗了,赶紧暗自准备。
果然,了尘大师开口了,轻咏若梵音,并不大声。这慈眉期颐的老人,口吐瑞气,似有洪钟漫出,即使相隔较远,仍若雷鸣。好像每个音节,都敲打在脉动频率上般。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念念生灭不停,而有假我,有妄想,有执着,有邪见…”大师只是在劝诫疏导,声势却若醒钟,当头棒喝,云苙竟感觉有些抵受不住。
待得一切归复平静,见父亲汗似蒸淋浸透,眼神比平时,已更澄净了些。
了尘大师面光出奇红润,闭目良久方睁眼。却是微微回头,看向云苙颔首嘉许,招手让他靠近。
又道:“缘发造化,无可求亦无可避。两位施主因灾祸,而裂生戾气,却与心经结缘。浩燃施主虽灵主有失,却也大有合弭。小施主分担一道戾气,现在看来是天合。丹田仿佛蓄势千钧,已能自行经络,福缘不浅。缘非缘,缘亦是缘。”
云苙每次见到了尘,倒是极守规矩,若是惹得大师开口叨叨,可不是闹着玩的。上前合十:“见过大师,南无阿弥陀佛。”
大师合十回礼:“阿弥陀佛,小施主勿要拘礼。刚才事急突然,浩燃施主戾气突炽,一切却也是造化机缘。那过程中,小施主陡生丹田之气相偕,房间里多了道稚气生机,老衲与浩燃施主,也是大得裨益。”
云苙眨巴着眼,心道:“这样说,就有些神奇了,难道是根骨之说?难道真如那些话本讲的,我有什么特殊体质?一人得道,嘿嘿,大杀八方。”
他眼里热烈起来:“了尘祖爷爷,你就直说吧!哪只上古的彩蛋?砸到了我,小孙儿我,扛得住的!”
浩燃极不自然起来,表情石化了。眼神里,竟布上了嫌弃。摊上这小子,坑爹啊,真是个错误哦。
怎料云苙起了兴头,竟是没个遮拦的。
“老爹哦,祖爷爷可说了,起念则妄生。既然不能心如止水,何不直接拉满光环,不留妄念空间咯!平天下见白骨,多点本钱总是好的。”
了尘已在止观空无之境,古井无波,此时却张大嘴,半晌才合上。
“梵音原本普通,实也无甚差别。老衲正奇怪,小施主不但没烦躁,还可渐入平静,添得静室祥和。现在看来,虽然表体似孱弱,却无碍饱满精神。丹田蓄势,根本稳固,妄非妄,实是不凡啊!”
云苙是听出,此话深意了。大师是说,我异想天开呗。
倒也是嘞。就说练这法门多年,虽是感觉神清气爽,却也不见其他特别。在学校,也上不了打架排名,顶多是比较滑溜罢了。不扛揍诶,算哪门子特殊体质。
可心里怎么就不服呢?顺口叽歪道:“佛家不问俗事,祖爷爷仍旧不辞辛劳,精神也极好。”
了尘大师哈哈一笑:“臭小子,呸,小施主。法为心生,佛度有缘,心经无所住,缘法自在生。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阿弥陀佛。”
云苙再不敢,叽叽歪歪。这祖爷爷,那是一生靠着,嚼这些本子混饭,跟他扯,就是找抽。
我坐,想,我想。感受丹田一丝温润之气,他游走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