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星一月份的魔都，是足以让人打寒战的，每年年边，整个盖亚星的陆地都会披上白色的大衣，虽说这个大衣不太规整，一些地方厚，一些地方薄。

    腊月二十八，年前最后一场集市，这一天所有人都会置办年后几天的年货，就算已经集齐了，也会去凑一凑热闹。

    自然而然，这一天也就成了一整年最拥挤的时期了，就像国庆的高速公路，一路上都是你推着我，我抵着你。

    洛河原本不准备参加这项寻找针缝之集年货大赛，奈何被抓了壮丁。

    洛母一上路就表示无能为力，这和她记忆中的街市不太一样，张灯结彩是没错了，挂着红红的灯笼也没错，充满喜庆也没错，就是略微热闹了一下。

    几个老爷们坐在一个小桌子上吹牛逼，谈论着未来的历史形势，几个妇女背着背篓往里面挤，手里紧紧的抓着自己孙子或者儿子，全然不顾孩子疼的扭曲的脸。

    洛河见了，不由得问了自己母亲一句，“妈，以前你也是这么抓我的吗？”

    洛母也见着了那几个痛苦的孩子，“以前是你爸抓的你，和我没关系，你爸没有空的时候也把你锁在家里。”

    洛父粗糙的手背在背上，“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把他锁家里过。”

    “那就是我锁的喽～！”

    洛父不敢接话。

    人多的好处洛父洛母走两步见一个亲戚，走两步见一个，逛着逛着就剩下洛河一个人了，自己父母找了一个小吃摊，和叔叔婶婶伯父伯母什么的吃东西去了。

    留下一张单子，叫洛河去采购了。

    “猪后腿一只，猪蹄两只，五花肉三斤，猪肉两斤。”洛河看着排在第二行的食材，第一行的烟花爆竹对联什么的已经买了，不过洛河觉得对联上的字像印刷的，还不太好看。吃了自己母亲一顿呛。

    现在自己只需要购买好食材，任务也就完成了。

    “老板，一个猪蹄膀，两个前蹄，三斤五花肉，两斤后腿肉。”

    卖猪肉的是一位妇女，些许发根染上银色，目光坚定有力，岁月没有掩盖她是一位美人的事实，但生活给这张脸上了一层风霜。

    “小涛，一个蹄膀，两个前蹄。”妇人没有回头的喊了一声，提着刀切了五花肉和后腿肉。

    “好嘞。”后面的男孩拿了一个蹄膀，两个前蹄过来后，回到他的岗位接着剁排骨，男孩很帅气，比洛河差了很多，这也是女生少妇喜欢在这里买排骨的原因，她们买的是生活。

    人一多，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这个妇女鬼精鬼精的。

    “多少钱。”洛河大声的询问。

    “263，算你260。”

    “好，我扫过去。”

    打包，系带，丢进洛河的背篓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看着洛河走远，摇了摇头，还好遇见了自己这么良善的人，遇到别人都得多花五十，还是自己闺女好，会讲价，不过这娃长得俊。

    “你好，要点什么？”

    看不见洛河后，妇女询问下一位顾客。

    “妈，我来了。”

    “嗯，来了啊。”妇女没有抬头，依旧麻利的切肉。

    “你和小涛先吃饭吧，我来弄。”少女将头发盘在棒球帽下面，系上黑色的、全是油的围裙，戴着口罩也遮挡不住她的颜值。

    买猪肉的人更多了。

    “你忙得过来不。”被少女叫妈的妇女询问到。

    “就一会儿。”

    “那你先撑着。”妇女坐在女儿身后的一个小凳子上，“小允，吃饭。”

    “来了。”少年在衣服上擦擦手，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慢一点，没人和你抢。”

    少年就是笑，然后接着狼吞虎咽。

    少女麻利的动作，芊芊玉手在猪肉上抚摸着，一块块猪肉被分割下来，然后开始剁排骨，手持剁骨斧剁猪蹄。

    一边和顾客砍着价格，一边麻利的剔骨分肉，熟练的让人心疼。

    陈家霞看着自己女儿麻利的动作，觉得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三分，就不知道这一身杀气，还能不能找个好人家。

    陈家霞看着女儿想起往事，自从自己公公婆婆相继离世，自家日子就慢慢好了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不孝顺，大概十五年前的时候，她爷爷检查出了慢粒白血病，自家丈夫和他哥哥姐姐商量决定医治，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只能江利亲一个人抗起来，高昂的药费掏空了家里积蓄，那几年家里叫一个拮据，走亲访友都被亲戚说傻，老都老了，让他去死就好了。

    流言蜚语传到了江利亲耳朵里，让他很不是滋味，只能怪自己没用，江利亲就找到陈家霞说了这件事，觉得自己拖累她们娘仨。

    陈家霞很支持他，人活一辈子，就要抗得住自己脊梁。

    江利亲很欣慰，同时他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想要救自己父亲就被别人说傻，他们都没有父母吗？

    江利亲父亲好几次想要寻短见都被发现，然后被一家人一顿教育。

    江利亲磨了了十年，父亲走了，那年，母亲也查出肝癌，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喝农药了，江利亲同时失去了自己父母，失踪了十年的哥哥也回来了，来收点份子钱。

    那年自己女儿争气，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日子过得也越来越好。

    每年她都会想起那几年，她不曾怪过自己丈夫，只是觉得对不起女儿，让她苦了十年，别人家女儿穿的花花绿绿的出去玩，她系上围裙和自己父亲一起杀猪，别人脸上化的漂漂亮亮的时候，她一脸猪血，别人去玩，她来卖猪肉。

    “妈，你怎么了？”江允涛看见自己母亲一直盯着姐姐看，就问了一句。

    陈家霞看着自己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要是他早生几年，自己女儿就不会受那种委屈，“闭嘴！吃你的饭，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允涛很是懵逼，自己又咋啦，没做错什么吧。

    “江羡？你回来了？”

    正在砍骨头的少女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嗯，昨晚上刚回来的。”出于礼貌，还是打了个招呼。

    “那明天一起去玩啊，明天不用卖猪肉和杀猪吧。”女人笑着说，摸了摸胸口的项链。

    “倒是不用，不过我感觉我明天没有空。”

    女人笑了笑，没说话走了。

    然后江羡一边砍着骨头，一边回头问弟弟，“那是谁啊，我认识吗？”

    江允涛摇了摇头。

    “你二姑爹家小女儿。”陈家霞提醒到，看自己家女儿冥思苦想的样子，叹了口气，“小时候经常找你炫耀她发夹那个。”

    江羡手中的斧头停下，记起了那个小女孩，“哦～，那是炫耀啊，她一直指她头，我还以为是头痒呢，我还给她挠过，叫张静来着对吧。”

    “张娴，张静是大的那个，都嫁人了，小的这个也快了，听说都定亲了，再过几年，你姑妈就又能抱外孙了。”陈家霞叹息着说到。

    江羡和江允涛决定闭嘴，这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家十多年没和姑妈姑爹伯父走过亲了，虽然面子上还是亲戚，里子里早就闹翻天了。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抱外孙以及孙。

    洛河一把把背篓丢在地上，最近他感觉自己力气大了许多，不知道是成长的原因还是什么。

    “是因为十万年来的格斗训练。”系统如是说到。

    洛河表示没听见，这是自己锻炼的，和系统没有关系。

    洛父洛母也看见洛河背着背篓回来了，好多人看着洛河忙来忙去，包括洛河的表姐表妹堂哥堂弟。

    将背篓里的食材一件件的取出放入后备箱，背上背篓，拿上纸条又出发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为什么不提前几天买好。

    洛母看向洛父：“你给他多少钱？”

    洛父看向洛母：“我没给他钱。”

    洛母挑眉，“那他那里来的钱。”

    洛父摇头，“不清楚，他高中以后的生活费就是你给的，我以为你给了。”

    洛母沉默：“他高中开始生活费不是你给的吗？”

    洛父沉默，洛母沉默，一众坐在一起吃饭的伯父叔叔沉默。

    叔叔们沉默的是洛父居然敢在老婆面前说有钱，婶婶们沉默的也是洛父居然有钱，还当着自己家媳妇说出来了。哥哥姐姐们沉默的就是洛河居然能活到现在。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句话，真是了不起。

    洛河家家庭情况没有江羡那么复杂，洛河爷爷只有洛父一个孩子，但是洛父的爷爷有六个男孩，个个怕老婆，然后生的孩子也个个怕老婆，洛河这一代才有了一个堂姐，其他全是清一色男人。

    这一瞬间这个小摊很清净，只有锅里的油炸声和咀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