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后。

    一行人很快便进入曹嵩府邸。

    进入曹嵩府后，曹嵩只是中途出来看了一眼，也没他们什么事。

    “曹巨高，吕某已明言，他等若除了窦武，我只留于宣明殿读经研史。若是窦武能杀至德阳，我亦只于宣明等他来诛。”

    “此时又寻某来有何事？”

    张熠听到有人骂骂咧咧后不久，曹嵩也很快便派人去将曹节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马车上的那个人。

    是的，车上另一人就是朱瑀。

    朱瑀得活。

    因为张猛轻轻一脚便把遍体鳞伤的他踢开了。

    是的，遍体鳞伤，由外及内，遍及身心。

    张猛低眼，恶狠狠的留下一句：“父亲不是不杀你……”

    “留着你，有用。”

    要死，也得我们来杀！

    想死？自杀？

    呵！

    曾经多少人嫉妒他居于“所居者无一不是达官显贵”的煌汉权威代表的洛阳城？

    羡慕他已立足于天下权利巅峰中心的宫城之内？

    即便他身心残缺。

    半个时辰间，山巅陡坠谷底，求死而不得。

    人生真是讽刺！

    他摊在地上，侧眼看着张猛。

    他接受了，

    毫不反抗，恶狠狠的眼神对他似乎没有任何杀伤力。

    挪动间寻了个称意的姿势，躺下，舒畅轻笑一声。

    任由他人剥衣去裤，包扎伤口。谈不上配合，也谈不上不配合，就是偶尔也会抬下手。

    武人其他不在行，力度的掌握确精准，皮外伤。

    权利斗争，何人不能死？

    留着他，本意是人证，供状具在，事后他必死。

    不曾想，在大家都在犯难时，他提供了一个主意：以曹节得以活命，保灵帝无恙。

    他说的很直白，宦官跟士人一样，也分派系。因为常侍之位，内宫职位是有限的。

    当年的“五侯被贬”背后怎么会没有曹节，侯览等人的身影？

    诛梁之时，他两也是出了力的。

    他也很有信心，无须将真相多做更改，只需要曹节向太后陈述“裹挟”二字，救驾后，再加上“引帝出南宫”给天下人看，便能让曹节将罪名尽数扣在其他参与者身上。

    前提是，对于此事需要张家，杨家沉默。

    张奂同意了，

    他笑了，

    只要天子刘宏走出了城，他也便从胁迫太后的策划者之一，转为救驾策划之一。

    若事成，供状消失。

    他由求死不得变为得以活命。

    “你自请为质？”

    张熠眼前之人，面容苍白，老皮褶皱，气息阴柔，如毒蛇化形的老太？

    “是，总不能将那书简给你，父亲肯允亦是无奈之举。”

    “随行不过百三十余人，就不怕我将你等尽数除之？届时朱瑀不过一具屈打成招的尸体而已。”

    曹节冷笑，阴翳的目光略过那摊坐着仍需依倚身旁侍者之人，毫不避讳。

    “所以杨彪未入府，且曹常侍错了，这附近不过九十三人，还有三十羽林，虎贲与杨彪一般，或许正于某位周、吴、陈、王的大臣府旁的坊巷内。”

    “洛阳城东南，西南各有一部湟中羌骑，合有千骑。东西南三面，九城门各有探骑。北边有父亲。”

    “羌人可不识得各位大臣，只需有人开得一门。”张熠端坐，目光真诚。

    “朝臣为何要信？天子为何不疑张奂亦与窦武有牵连？”

    张熠看向朱瑀，应答曹节：“诚如五官史所言，若仅三兄入城，或疑父亲别有用心，但幼子为质，如何不信？”

    看似羞涩的笑笑：“这些想必五官史已然与曹常侍讲明，曹常侍心中想必亦有盘算，何必再问我？”

    “便是我忘了具体谋划，那些行事的军士，未必会忘了军令。”

    张熠目光投向府外，思绪跟随飞出，笼罩整个洛阳城，又于空中与城北的张奂遥遥相对：

    “家父为救天子，舍了二子而事不成。领军列阵于城外只为诛宦官的消息传出，届时对于世家而言，或许，诏书真假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围宫城的是我父亲，事后，有谁会去在意城门是何家子弟何人所开？是吧，朱五官史。”

    “诏书真假无关紧要？”曹节忽然肆意纵声：“不错，不错，天子年幼，此前为亭侯，若是那窦武之流不执着于诏书，恐怕我等宦官早已为之尽诛。”

    曹节眯起双眼：“事实如何，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学会认清形势，救护天子，凶险之所行也，发生些许意外也是正常的。”

    语气森然，总感觉不怀好意！

    那位颇具文气的吕姓宦官出言提醒道：“曹常侍是言，去见张中郎时，只要天子在，身边便是没有你，令尊亦无可奈何。”

    卧槽，老阴比！

    曹节若是成功将天子带出南宫，意味着大局已定，他在天子心中，已经洗白成功。

    那么，要是张熠一行人在过程中消失了……

    于私，却要考虑大环境，那份供状在那时的作用就小了很多。

    于公，张奂总不能因为儿子没了，又将全部事情抖出来，再兴兵戈吧！不得为私仇忘公。

    张熠看向曹嵩，又看向朱瑀，你两倒是帮忙说句话啊！

    随后看到身旁手不离刀的张猛、尹端，心底踏实许多，稳住心神。

    “曹常侍此前一人入府，若是能出得府，我等凉州边鄙武人，并不介意与宦者并行。”

    张奂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张熠来人人质，尹端与张猛可以作为你的刀，同时也可能你的索命鬼。

    “在这府中，你等自可血溅五步！”曹节一脸讥讽：“可不谈宫城之内，便是在这洛阳城中可曾见过随行之人敢与朝臣大员并行的？”

    “除非你等愿意惹人生疑，将天子置于险境。”

    “你敢？”张猛拔刀怒喝。

    就是让人感觉跟不上节奏，慢半拍，猛子哥啊，刚刚上一章你就该拔了啊！

    “哈哈……既然曹常侍明言，想必不会寻一殿角，突然急行拐转吧！哈……”

    皇城中宫殿那么多，确实不熟悉地形啊！

    不，是土包子，根本没去过，张熠强行挤出笑容，跟哭一样。

    “所幸，如朱瑀所猜，我曹节惜命；你也该庆幸，我无意与张奂交恶。”

    曹节的笑容去大洋东岸的鲤鱼一般，在脸上泛滥，令人厌烦。

    似乎成功吓唬一个孩子便使得自己身心舒畅，能让自己焕发新春。

    “相比于你，曹某更希望来的是那杨彪。”

    曹节起身，朝内堂走去。留下一股骚气冲向众人脑门。

    忽然回头说了句：“诏书真假确实不重要，至少对一些人而言不如名声重要。”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于人子前直言其父名讳，很不善么？”

    张熠朝那阴柔背影翻个白眼，嘟囔几句后，又轻声唾骂：“曹贼！”

    从其身旁经过的曹嵩，低头瞟了一眼：“这孩子咋骂人呢？曹某也没图什么，还帮你们牵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