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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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遗风32.勇决齐云栈

    杨哥、田易一干人做出事来,便逃出邓州,不敢居州府,只好流落江湖,二人路过齐云山时,偶见一个坑洞,便在齐在此藏匿了。因他二人不顾命,又枪棒精熟,日久便招聚了几十人成伙,只是这伙人无力建造寨栅,只好一时藏在山中,一时去只在江湖上行些勾当。

    这一日齐云山中连日大雨,杨哥、田易这伙人无处射猎,又无处采买酒肉,只在坑洞中苦坐纳闷。田易向杨哥道:“你我兄弟如今积聚了几千两银钱,又有诸多兄弟,何必困守在山中,终是要去谋些生计。”杨哥听了道:“我已久有此心,只恐吃人认出。”田易道:“我等不去州府大郡,只寻个水陆通途之地做些营生,远离邓州,岂不是稳便。”一旁有个瘦汉道:“莫不如去江州揭阳镇,端的是富庶。那里五方辐辏,又是水陆通途,便好容身。”这瘦汉名为毛卢,他会些枪棒,平日里心计颇多,行事凶狠,因他额上有块杏核般一个疤,人便唤作“三眼猧”。

    这“三眼猧”毛卢有个远亲在江州,唤作“醉金刚”胡贺,几日前也来投靠。这胡贺颇有些膂力,在浔阳江上做艄公,每日撑船往来,赚些使费,因他动了贪念,盗了客人钱物,不想这客人与一伙好汉来往,胡贺便吃这伙好汉拿了。胡贺假说钱财沉入江中,这伙好汉便痛打胡贺,缴了他那船,不许他做艄公。胡贺无奈,只得去揭阳镇做些勾当,不想时来运高,他盘了几船上好香料,却正逢江州敕建隐元宫造好,隐元宫道士便将他香料尽数买去,这胡贺顷刻得了许多钱财。

    只是这胡贺乐极生悲,酒醉大闹了一处肆坊,这肆坊却有个好汉抽头,人唤这好汉作“小没遮”穆春。这穆春端的霸蛮,因胡贺未曾去拜他,知了此事,便将胡贺绑缚来打了一日,谋夺了胡贺家产,将他逐出揭阳镇。胡贺在这浔阳江上、揭阳镇中皆无法容身,便徜徉而去,早欲来投毛卢,只是久寻不得,婉转多时才投入伙内。

    杨哥、田易听了,便唤胡贺来问备细,胡贺只是夸说揭阳镇十分繁华富庶,杨哥、田易更是欢喜,思忖那穆春不过是个泼皮罢了,也不惧他,便分派众人做些准备,捱到雨停便全伙下山,同去揭阳镇上立个产业。毛卢听了,插手向前禀道:“如此却草率些,小弟愿先自前往,在那揭阳镇上拣选福善之地,买下他几所屋宇,只做前店后宅,待备办妥当,二位哥哥便来。”杨哥、田易听了,齐声赞道:“只此十分稳便了,此际正是夏初,便以三月为期,捱到秋高气爽,我等大伙去与你汇聚。”毛卢听了自是欢喜,当下纳了四个头。

    两日后,雨停天霁,毛卢引了胡贺去辞杨哥、田易,杨哥唤来董闯、郭五郎两个干练人一同去,四人便收拾了行囊,支取了银两,各搦了一条朴刀,下山径往揭阳镇去了。在路非止一日,这一日正在行时,张到一条白练嵌在远处,胡贺便道:“哥哥,此便是浔阳江,再行二十里是那白水渡,你我四人不可贪路,便在白水渡那里歇宿,只恐冲撞了那些好汉,须防备则个。”毛卢笑道:“兄弟,你枉有些气力,却忒胆小些。你只忍得几日,待我二位哥哥来了,怕不由你横行直撞么?”说罢,将出一个范阳笠,与胡贺压低了戴上,四人便向白水渡迤逦行去。

    毛卢、胡贺等四人在白水渡寻了家偏店安置了,唤过卖将来一些包子与灼羊肉,也不饮酒,只闭门吃了,早早安睡。翌日东方初动,便唤店主人打火,各吃些肉酒头脑与偃月馄饨,栓束罢了径投揭阳镇去。待入得揭阳镇,但见人流如织、车马喧闹,酒楼齐整,歌肆华奢,五花八行排列,贩夫走卒不绝。毛卢道:“兄弟,我只不曾到这揭阳镇来过,端的是个繁华所在。”胡贺道:“好便好,只是这里有好汉把定了。”毛卢道:“便是穆春那厮么?”胡贺道:“这穆春只是一味霸蛮,闻听他有个胞兄名为穆弘,这厮精通枪棒,武艺高强,性情暴烈,不容情面,人称他作‘没遮拦’。”毛卢笑道:“我视他兄弟如傀儡,再不肖提起。”胡贺道:“阿哥休要如此说,这穆弘是一等一好汉,他不拘是甚天气,吃醉了便赤膊睡下,不问是何人,违逆了便要打杀,连官府也受他支使,外方客人若想在这揭阳镇上营生,必先到穆家庄拜谒他二人。”毛卢道:“你将这穆弘说得十分了得,你只入伙不久,可知我家二位哥哥诨名么?”胡贺道:“我新近入伙,又无功劳,平日里只是小心,偶听得片语,却不敢问究竟。”毛卢道:“人唤我家杨哥作‘疯虎’,手中一条出白大枪无有对手;田易哥哥军汉出身,一条铁戟所向披靡,人唤作他作‘小定方’,只他二人便在邓州杀伤百个做公的,将两个都头也戮了,你说是不是奢遮好汉?”胡贺听了吃惊不小,身上肉跳,毛发悚然。毛卢笑道:“你我四人只行事稳便些便罢了,待两个哥哥来了,何惧穆弘、穆春这些个鸟泼皮,必要夺了他座头去。”

    四人在揭阳镇闲走了一遭,因这里是个水陆通途,茶肆、酒坊人满,毛卢便道:“茶肆、酒坊却是好营生,何不建造个华奢客栈,也售些茶酒,立下脚来,再图进取。”胡贺道:“端的十分好,只是这售卖酒果,须有正店凭直。”毛卢笑道:“只去镇尾荒僻处寻个酒坊,多与他些银两,何愁不转与我凭直。如今且去看屋舍罢了。”

    这毛卢颇有些干才,不过半月,已卖了两所并列大屋舍,又收了一张酒店凭直,交割已毕,烧了神符利事,便寻匠人粉了屋舍,修葺了冲损,备办了家生,说好了火工,待诸事具备,已过去了两月。四人便聚拢商议,一壁厢挂起一块“齐云栈”招牌来,一壁厢遣郭怀回转齐云山,报于杨哥、田易,来此屯驻。

    郭五郎回转齐云山自不必说,却说这“齐云栈”招牌方挂出两日,便有个头陀来打门,毛卢、胡贺与董闯正自闲坐,便去开了门,那头陀也不行礼,只是上下看三人,毛卢道:“你这头陀为何打我家大门?”那头陀不言,仍只是看。董闯便道:“兀你这头陀,莫不是个聋儿。”那头陀道:“你这客栈怎地白日闭门?”毛卢见他莽撞,恐他小觑,便大刺刺道:“我家开设这齐云栈,只是自家作耍,闭门启门却干你甚事?”头陀道:“你这门柱上錾著‘隆声远布,兴业长新’八个字,只是自家作耍,不许旁人殷凑么?却是何道理?”胡贺见他来的跷蹊,便赔笑道:“我等皆是仆从,不晓得经营,只待我家主人来开张,那时自请你吃酒。”头陀道:“你要设筵,可会了‘关闸’么?”毛卢、胡贺与董闯不省的头陀言语,面面私觑。毛卢道:“哪里来的野头陀,我这里须不缺锁钥,却要甚关闸,净说些疯话。”那头陀道:“你这伙鸟人却不晓事么。”毛卢、董闯听了,踅身入去,各取了一口腰刀走来,毛卢手拭白刃道:“你须知我这几个俱是叮叮当当响的。”头陀冷冷道:“你既有胆在这锵夸耀,必是个硬汉,只是吊桶终是要落在井里。”说罢便去了。

    毛卢、胡贺与董闯见他去了,便闭了门商议。毛卢问胡贺道:“遮莫不是穆家兄弟遣这头陀来么?”胡贺道:“却是不曾识得。此间好汉分作几伙,却不知这头陀来历。”董闯道:“我等又不曾开张,也不曾生事,便是穆家兄弟又如何?”毛卢思忖一番道:“我兄弟只是小心,无事不要闲走,若要出去时,只三人同去。捱到二位哥哥来,便不妨了。”董闯道:“此言甚妥,二位哥哥俱是勇烈大丈夫,怕他则甚。”商议已定,三人出门买了些吃食,便踅转回,却见两个泼皮在齐云栈对面街上坐定。毛卢、胡贺、董闯三人递个眼色,也不作理会,径自闭了门。过了一时,三人悄声走来偷觑,只见这两个泼皮胖大些那个旁若无人,歪戴著头巾,将一条腿搁在径鹅颈椅扶手上,瘦肖些那个手中玩著两个银粿,盘坐在椅中。两个时辰过去,一个虬髯汉、一个插花汉走来,替了先前两个泼皮,照旧是在鹅颈椅中坐了。又过了两个个时辰,那个头陀引著个雄壮汉子,来替了虬髯汉与插花汉,也在那里坐定。胡贺见了愈发心惊,向毛卢、董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