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魔
是郎情妾意,还是一步踏错终生错。
除了秦昊自己,谁能说得清。又或者,连秦昊自己,都未必清楚吧。
两人已死,这件事在莫玄心中,已经盖棺定论了。
贺新凉不想帮他们辩解什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早在你身上留了标记,一旦你遇险,我便能感应到。”
“那你不早点过来?”
“那处界域有些古怪,能隔绝外人探知,因此花费了些功夫。灵均剑、清心铃是他二人性命相交的法宝,当中自蕴灵性,能自动护主。你不也是瞧准了这点,才用言语激怒那人。”
还说你不是早就过来了?
贺新凉心中有槽吐不出,只得问道:“那庄晓究竟是何人?”
莫玄说道:“庄晓曾经确有其人,但那东西还是不是庄晓,却难说了。”
莫玄脸色凝重:“那东西不是人,是魔!”
“魔?和魔道有什么不同?”
“魔道之魔,仅是修魔之人。偏离正道为邪魔,执念疯狂为执魔,残害生灵为恶魔,乃是以人心论的。所有修魔之人,一应最终目的,都是将自己修成真魔。”
“真魔原是天地自然生成,秉承逆乱之理,毁坏天道,残食众生。那个东西,已经半只脚踏入真魔境界。夺了庄晓的身体,鸠占鹊巢,若不是他主动出手,我们还不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所幸他真魔真身未成,只能依存真魔领域,不能长久外出。往后你见着他,不要想着交手,只管逃跑。”
贺新凉点点头,却瞬间垮了脸:“那真魔是冲着象帝剑来的,我就算跑,又能跑得哪去。只是那真魔似乎对九酝宗很熟悉,你真的不知道他本尊是何身份?”
真魔不仅会使枯荣剑诀,还知道象帝剑意和象帝剑之间的联系,跟九酝宗的关系绝对不浅。
贺新凉知道他还有什么隐瞒着自己,但没有追问下去。既然对方不打算说,那么肯定不会让自己知道。
“对了,现在大比已经如何了?”
“照常进行。青玉擂台和青金擂台已经决出第一。庄晓身份暴露,自然算你胜出。这样算来,青石擂台便只剩下你和白行露。”
想到白行露,贺新凉也没有争第一的心思。
“也没必要打下去了,第二也挺好的,该有的效果也有了。若得了第一,也太扎眼了。”
“你确定不是打不过白行露?”
贺新凉翻了个白眼:“人艰不拆好吗?”
……
贺新凉回到万象峰,发现屋中挤满了人。
人员和上次的大差不差,就连公羊行,也混入其中。
“我回来了!”
陆卷耳等人连忙冲上来,围着圈检查他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
贺新凉将人都推开:“都往哪摸呢?”
陆卷耳说道:“吓死我们了,谁成想那庄晓竟是被一个魔修夺舍,潜藏在九酝宗中卧底。若不是和你交手露了破绽,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乱子。”
“你这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申屠长老,难道真实情况不是这样?”
贺新凉没有戳穿这个谎言,无非是稳定人心罢了,
忽然,一剑从天而降。
贺新凉将陆卷耳推开,取出木剑接住这一剑。
“白行露,你疯了吗?连我也一起砍?”陆卷耳跳了起来。
“谁让你挡在中间?”
贺新凉看向白行露:“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白行露不收剑,直接道:“你我当有一战。”
贺新凉非常无奈,从白行露的眼睛中,看得出她是认真的。
看来她嘴上说是不介意自己领悟了象帝剑意,心中还是有一分芥蒂。
毕竟日常听的都是称赞,即便她心如止水,也承认了自己是他们口中的“剑道种子”。那么没理由剑道种子领悟不得的剑意,被他人学会了。
比起嫉妒、羡慕这种无聊的情感,白行露更多的是战意和求知。想看看象帝剑意究竟有什么玄妙。
贺新凉摆摆手:“没必要,我已经认输了,门内大比第一,师姐当之无愧。”
白行露语气带了微怒:“你觉得我是为了第一?”
“可是师弟确实无法应战。我体内有伤,师姐也不想欺负伤者吧。”
周围一群人连忙应和道:“对对对,伤者就应该多休息。”
众人将贺新凉推推搡搡,放到床铺上,将他与白行露隔开。
白行露只得收了剑:“我等你。一个月后,藏剑峰见。”
贺新凉装模作样咳了两声,说道:“听师姐安排。”
见白行露离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在场众人除了公羊行,还真没有谁有十足把握拦住她。
陆卷耳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问到:“你真要跟这个疯婆子比试?”
贺新凉认真道:“我又不傻。到时候,找个理由避过去就行了。”
崔宜归却有些担忧:“只怕师姐她不会善罢甘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没事,能躲一时也是好的。”
聊了一会儿,众人陆续离去。
贺新凉靠着床头,看向始终坐在茶桌旁不动如山的公羊行。那一壶茶水都不知道喝了多久,竟还没有喝完吗?
“公羊师兄留在这,是还有什么话说?”
“陆卷耳不也还在?”公羊行提着扁嘴陶壶,哗啦啦又倒出一杯茶水来。
其他人走后,陆卷耳边坐下一言不发。
贺新凉看着一反常态的两人,意识到了什么:“出什么问题了?”
“陈夲和李润二人死了。”陆卷耳声音有一丝颤抖。
“死了?”贺新凉一愣,追问道:“怎么死的?”
“那日我和重行跟踪他们,只不过一个眨眼,被他们二人走脱,等再发现时,两人不知被谁用魔道秘法吸干了精气,已经死透了。”
“凶手是谁?”
公羊行摇头:“行凶太快,并没有发现凶手。
“于阗呢?”
“他没有动手的时机。但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已经逃离九酝宗了。”
“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贺新凉很奇怪:“难道你怀疑是我做的?”
陈夲和李润二人被杀的时间,刚好是贺新凉从擂台消失之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
公羊行目光审视:“是你吗?”
贺新凉突然笑了:“就你这么问,别说不是我,就算是,也没几人会承认吧。我是被莫玄莫师伯救出来的,他可为我作证。”
公羊行说道:“询问便算了,本就没怎么怀疑你。”
“那你怀疑的谁?”
“陆卷耳。”
陆卷耳惊叫道:“你居然怀疑我?”
公羊行镇定说道:“你有能力,也有动机。你和陆重行跟踪陈夲和李润二人,之后他们二人从我们视野中消失,你们主仆也消失不见。”
“我们那是为了找人。”陆卷耳顿时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贺新凉沉思许久,才开口道:“以我对他的熟悉,他不会动手。”
“为何?”
“因为没必要。陈夲和李润二人无非是从他那赢了一些灵币,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对对对,小爷我财大气粗,那些灵币有的是。”
公羊行也点头道:“对陆家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另外,陆卷耳若与人结仇,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
“就像你们当年对付梁怀人一样?”
贺新凉哑然失笑:“怎么还有人说起这件事?那是梁怀人自己的选择。”
“难道不是你们逼的?”
你*逼的。陆卷耳好歹没将这句话说出去。
贺新凉摇摇头,不再跟他纠结这件事。
“陆卷耳自有陆家风骨,不会动手杀人。就不能是他们背后的人?”说到这,贺新凉反应过来:“对了,他们背后的人你们可查出来了?”
陆卷耳当即道:“本来是等着他们和幕后指使者交接时,抓个现行。现在倒好,幕后指使者没看见,人还死了。”
公羊行也难以辩解:“此事是我们律堂的疏忽。不过发现他们二人尸身的地方,有些古怪。”
“什么地方?”
“九酝宗的禁地。”
“九酝宗还有禁地?”贺新凉诧异道。来了九酝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有。你应当听说过二十年前那一场内乱吧?”公羊行说道:“当初一位原本备受瞩目的真传弟子勾结邪魔外道,偷袭同门师叔,盗走门内重宝,前掌门也因此殒命。此后那片区域便成禁地,不许门内弟子踏足。”
贺新凉神色莫名,第一次从莫玄以外的人口中听到这件事。
“为什么会成了禁地?”
公羊行说道:“据说是那位太上长老走火入魔,引动魔劫,勾召来了域外天魔。前掌门与之同归于尽,剑意与魔气残留,经久不消,便成了禁地。。”
贺新凉追问:“可你知被盗的重宝是什么?”
公羊行摇摇头:“具体是哪件不清楚,总不能是门中至宝象帝剑吧。”
贺新凉神色古怪。怎么不是呢?
贺新凉想了想,还是不把象帝剑已经从九酝宗消失不见的秘密告诉他了。
“这禁地有什么古怪?”
公羊行说道:“因为除了峰主之外,没有任何弟子能在禁地中坚持一炷香。”
说来说去,三人得出一个结论。
九酝宗内,藏有魔修。
只有魔修,才能在禁地当中自有活动。既然能有一个魔修卧底假扮庄晓,于擂台上抓走贺新凉。就未必没有第二个,潜藏在暗处杀人灭口。
公羊行起身,说道:“罢了,此事就这样吧。既然你愿给陆卷耳担保,先前的约定,我们自然会履行。只是这些事往后也不能再做了,不久后律堂会正式下达禁令,门中禁设赌局。”
贺新凉和陆卷耳对视一眼,对着公羊行深深一礼:“那便多谢公羊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