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从命令落魄大小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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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她的成长,或许已经开始

    后藤胜曾经猜测观月铃落魄的原因。

    现在,似乎有了一点眉头。

    他扭头看向心不在焉的少女。

    相较于平时,现在的她犹如一个遍布裂纹,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夜色在红霞之后来临,天边的云彩沉没在无边的黑暗当中,观月铃的身体被阴影侵占的越来越多,就像沉入无光的深海,拼命挣扎,也无法改变窒息溺亡的结局。

    “怎么不走了?”观月铃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只有这时,她麻木的双眼,才会多一丝灵魂的色彩,而不是干巴巴的黑白眼瞳。

    “那条手帕,对你这么重要?观月理惠是谁?你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藤胜一股脑问出心中全部疑问。

    “手帕很重要,剩下的,无可奉告。”观月铃微微蹙眉,“赶紧走,找到手帕,我立刻离开你身边。你肯定已经烦我烦得不行了吧。”

    说到这里,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也对,早该看清的,如果不是曾经显赫的家世,那些家伙怎么可能凑到我身边奉承我,只有你对我没有伪装,露出讨厌的模样。”

    “真是神奇,仅仅是一个下午,现在的你和中午的时候完全不同。”

    “听到那些家伙背着我说我坏话,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女生一个个都是演戏高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包括我。”

    “果然不一样了。”后藤胜刚才还有些犹豫,现在确定观月铃身上有东西发生了改变,“如果之前我问你这些问题,你肯定会嘲讽我一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老实的解释。”

    “……”观月铃抿了抿嘴唇,“你说得对。”

    “所以说嘛,最了解你的人,绝对是你的仇人。”后藤胜两手枕在脑后,“我还是想听刚才问的后两个问题的答案。”

    观月铃沉默,伫立在原地。

    夜色将她的身影衬得有些孤单,纤细的上身只裹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春季还没完全散去的寒风撩起几缕秀发,俏丽的面庞上,缀着一双在夜色中神采的眼眸。

    她在观察后藤胜。

    她见过不少青年才俊,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少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出身贫寒,却能考上知名学府;

    面对身份地位悬殊的同学,态度不卑不亢,全然没有大部分乡下人的自卑和胆怯。

    对比之下,她就差很多了。

    爱慕虚荣,胆小,渴望被奉承,看到优秀的人想要打压、摧毁,扯进堕落的污泥。

    为什么平时对他态度不好?

    可能是他身上的光芒太刺眼,才引起自己本能的厌恶。

    “能告诉我吗?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俊秀的少年如此问道。

    少年背后是昏黄的路灯,仿佛是黝黑海面上指路的灯塔,只要向着光亮的地方游行,一定会抵达彼岸。

    观月铃心中产生一丝悸动。

    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找到手帕之后,我会告诉你。”

    观月铃转过身,加快脚步走在前方。

    她有些害怕,不敢去看后藤胜的脸。

    知道答案后,那家伙会怎么想,嘲笑自己?鄙视自己?甚至……欺负自己?

    但千万不要同情,因为那样会让她彻底抬不起头。

    之后的路程,两人再没有说过话。

    沉默的气氛,一直保持到公寓楼底下。

    观月铃站在楼下等待,看着后藤胜拿着一条手帕,从公寓楼里走出来。

    “给,你的。”后藤胜把手帕递给她,“中午你走后,我在玄关发现的,可能有点灰,你拍拍。”

    “不用拍。”观月铃接过手帕,抵在胸口,“脏什么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那好吧。”后藤胜耸耸肩,夜晚温度越来越低,他双手插进裤兜取暖,“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刚才答应过我的问题答案。”

    观月铃盯着手帕上的文字,这是她最爱的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为了她,观月铃可以豁出一切。

    张开口,嘴巴仿佛被一层透明薄膜包裹,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后藤胜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光凭说,我可能说不出来。”观月铃无力地垂下肩膀。

    “嗯。”

    明明刚步行到公寓不久,两人很快又乘电车,出发前往台东区。

    东京毫无疑问是岛国最繁华的城市,医疗、交通、教育,全部是岛国顶级,代价是高到天际的生活费。

    初来乍到,兜里没有多少钱的外地人,普遍会去东京稍微脏乱一些的台东区暂居,等找到稳定的工作后,或者兜里有了钱,才会搬到距离中心区较近的地方。

    后藤胜没有想到观月铃会带他来这里。

    下电车后,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观月铃轻车熟路走进一个胡同,绕了两个弯,直走几百米,在一家破旧的疗养院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站在生锈的铁门前,观月铃小声说。

    “所以……”

    “我妈妈在这里。”

    “阿姨在这里工作?”

    “不,她是这里的病人。”观月铃紧咬嘴唇,舔舐口腔弥散的血腥味。

    “……”

    “不要说话,不要继续问。”观月铃突然转身,左手食指戳后藤胜胸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又聋又哑的残疾人,听到没?”

    ‘不然我连带你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后藤胜盯着少女湿润的双眸,点了点头。

    观月铃见他这么听话,心脏突然一紧,有些喘不过气。

    原本就抬不起的头,现在垂得更低。

    ‘他没有嘲笑我……’

    观月铃攥紧拳头,转过身,用力推开“吱呀”响的铁门。

    疗养院内的环境,比后藤胜想象中要整洁。

    虽然稀疏,但修剪得整齐的花草、灌木;

    院子中间有一颗三米高的洋槐树,椭圆的叶子下面,长出洁白的花苞;

    最前方是一栋三层小楼,不断有穿护士服的护工,从小楼门口进进出出。

    观月铃带着后藤胜走进小楼。

    她一路上和碰见的护工打招呼,每个人见到她都会露出微笑,看起来互相非常熟悉。

    “铃酱,今天又来看望理惠姐吗?”

    “嗯。”

    “悄悄跟你说哦,你妈妈今天有‘动静’了。”

    “真的吗?”

    从走进疗养院开始,情绪低迷的观月铃眼神突然泛起璀璨的光彩,她急忙追问面前的两位护士:

    “什么时候开始有‘动静’的?!”

    “早上六点。”一位圆脸护士笑道,“突然就动了眼皮,还好我眼睛尖,不然就错过了呢。”

    另一位护士则好奇地看着后藤胜,问观月铃:

    “这是谁?没见过的面孔。”

    “中岛姐姐,这是我同学,路上碰巧遇到了,就带他一起过来了。”

    “以前没见过铃酱带过同学。”圆脸护士揶揄道,“难道是偷偷交往的男友?”

    “才不是呢!我不可能喜欢他!”

    观月铃通红着俏脸解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男友”这个词,心脏就砰砰砰乱跳,像有只活生生的兔子,即将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