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派了两辆车，分别去接汪寒山和周董。

    接汪寒山的依旧是紫色的朱雀，接周董的换成了宝蓝色的辉昂，属低调的奢华。

    这是他在收到汪寒山发给他周董定位时，确认了小区的住户阶层后，决定用车。

    王管家接送客人，安排饮食，指牌引路，这些零碎的活不仅仅只是手脚麻利，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判断客人的身份，爱好，习惯，之前他在一家西餐厅做客服，之后离开了营业艰难的餐厅，他在自己接触过的客户中，判断郑宏是他可以合作的对象。

    他联系郑宏时，把自己的现状实话实説。

    餐厅经营困难，一直在生死边缘游荡，与其老总为难，不如自己解决。

    郑宏的确也需要一位助理，打理日益繁忙的业务，两人各有所需。

    但一位曾经的餐厅客服能做什么？

    郑宏设计了适应他的工作岗位，发挥他的过人长处，工作室管家这个职务就归他所属。

    郑宏理解这个角色，有点象行政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但没有官气，除了服务，没有其它的妖气，而王管家也在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总是在需要他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从工作性质上来说，他和汪寒山是一类职业：

    汪寒山卖的是空间的，在确定的地点把房子卖掉或租掉，他是卖时间的，在24小时内，把餐厅的一日三餐卖掉。

    因此他对时间的把控更加敏锐，早晨五点起床，察看花园里每一株植物的状况，用专业的工具测量它们的干湿程度，营养状况和病虫害情况，将它们填入每日的日记后，转给园丁执行，园中的每一处风景的营造，是填在每天一行行日志中的数字，模拟着它们在野外生长的原始状态，以严谨的流程抵御了北方的干燥和水质；

    而厨房的一日三餐，有时郑宏会留客人吃饭，工作人员的工作餐，客人饮茶的点心等等，都是每时每刻变化着的，而这正是他的专长。

    当一位客人步入客厅，坐下来是饮茶还是喝咖啡，它们配什么点心干果，都需要他在打开大门，送上问候的一瞬间做出判断。

    当他第一次观察汪寒山时，还是差点失手。

    按照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的惯例，他被汪寒山一身随意的服装弄蒙了，一般有钱人的休闲服，也是品牌，但他看到对方的服装，没看到任何品牌，特别是从他的一双运动鞋上，也判断不出来，当他拎着一个面包房的纸袋时，他还是猜不出他的身份，但已从对方的口音中，判断出他是南方人，因此在送茶点时，做了四样茶点，看到对方并不违和地吃了最甜的苏式茶点，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今天郑宏出差，而汪寒山要借用这里，他猜想是不是把客户带过来？

    一般穿过郑宏设计的服装后，都会带客户过来，但汪寒山要求比客人提前40分钟到，这也很让他意外。

    难道这40分钟，他老老实实地在位子上看着窗外发呆吗？

    汪寒山准时到达，王管家把他领到客厅，这次他自己拎着工作室的包装箱子，走到茶台前，对王管家説：

    “我带了些茶叶，茶叶，你帮着我放在合适的地方吧。”

    意思是这次用我的茶具。

    他看到汪寒山一件件地把大小不一的茶器、茶叶罐取出来，一一把它们放在柜子上。

    “长白水的茶专用水已经装好了，它适合泡红茶，岩茶，巴马的专用水适合泡绿茶，白茶，黄茶。”

    王管家一一交待着柜子下的两个水桶，对应着桌子上面的两把烧水壶，叮嘱不要把水弄混淆了。

    这张四方的茶桌露着微黄的木本色。

    “院子里除了服装展示厅，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供朋友们参展的吗？”

    汪寒山问，上次郑宏只带他参观了男士服装展示厅，但看到院中还有几座黄泥房，他猜想一定还有其它地方。

    王管家犹豫一下説：

    “有的，但大部分客人不感兴趣，都是郑老师自己设计的一些除服装外其它作品。”

    汪寒山很感兴趣，他需要熟悉这个地方，万一周董要在院中转转，他不能不知道路径和房间的作用。

    在男士服装展厅后，同样一座仓库一样的黄泥房，房子分出了上下两层，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家具，从客厅到卧室，应有尽有。

    “这是郑老师跟剧组时做过的道具设计，不舍得扔，放在这里留做纪念。”

    汪寒山没想到郑宏还会设计家具。

    他説不上来这些是什么风格的家具，但是他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他的脑中，这是将木头做成的衣裳，它们区别了他看到了那些程式化的家具，每一件都很特别，但他説不上哪里特别。在家具方面他的知识也是小白。

    二楼专门放着软装，郑宏设计的窗帘，吊灯，壁毯，也有他的收藏。

    看完这一仓库陈列得整整齐齐的物品，汪寒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还没有抓到它的踪影，就不见了。

    “周董还有5分钟到。”王管家提醒。

    汪寒山放弃了寻找想法的主意，跟着王管家，急忙走到大门口，等待周董。

    一辆宝蓝色的辉昂正向着无为设计室开过来。

    王管家的脸上出现了职业的微笑，不腻不狎，不逾越身份，是脸部的苹果肌稍稍隆起，而汪寒山的脸上呈现出的是无名的紧张，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喉结滚动，双拳紧握，目光如锥紧盯远处蓝色移动光点。

    在王管家的眼里看来，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厮杀，而战场就设在无为工作室。

    他思考着即将制作的茶点。

    茶点不是一团和气的面粉，是可以助茶兴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