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明拧开大瓶可乐盖，正想对着嘴喝下去，想到对面还有汪寒山，他起身走到饮水机前，取出机柜里的纸杯，给自己倒上满满的一杯，一口气喝完后，开始构思。

    先把直径100公里的三维地图画出来。

    胡春明熟练地调出三维画地图的软件，开始输入各项参数。

    “第一次请确认：原点为本座写字楼”

    “确认。”

    “第二次请确认：原点直径100公里范围的地型地貌图。”

    “确认。”

    “第三次请确认：原点直径100公里范围内的完工的地产项目。”

    “确认。”

    对于码农来説，创建模型的每一个参数的确认，是他们与框架设计者之间一是一，二是二的对接工作，包括每个字符的字数都不能有误差。

    十分钟后，双城之战0628的三维地图模型框架完成。

    图中标出的重点区域包括但不限于：

    正北边的密云，正东边的香河，正南边的固安，正西边的野山坡。

    这就意味着汪寒山要寻找的地方，超不出这些边界。

    接下来的参数就是一万元一平米左右的的完成楼盘，放置进具体的楼盘名称，就可以生成三维地图。

    这需要调用各个公司的资料，好在本公司的资料胡春明都弄到手了，先试试吧，如果能配型成功，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小仙女，让她代理，这算是报答师傅吧。

    汪寒山是小仙女唯一没调教出师的徒弟。

    每次领他去收房，等一切手续都办完了，他会追着问房间有什么隐患，为什么前面的客人住了半年就退租了？

    没钱续就退呗。

    他不相信这个结论，打电话追问前一个房客，结果对方説这老房子的六楼水压上不去，房租是合适，但是洗澡时太费事，要赶在错峰时洗，大白天洗或深更半夜洗。

    等下个房客都要签合同时，他坚持把这条告诉新房客，这生意怎么做？

    但小仙女认可他的大局观，做生意毕竟要靠诚实才能赢得客户，但那是做大生意。所以她相信汪寒山是做大生意的那块料。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把冰卖给爱斯基摩人，尽管他们掀开门帘全是冰。

    二十分钟过去了，配型没有成功。

    胡春明有点泄气。

    “如果你下载的资料是全的，那就正好用排除法，这样少了一家公司。”

    一条路走不通，这不正好证明还有其它路吗？

    汪寒山安慰他。

    “你知道有多少家地产公司吗？”胡春明问。

    “大的有不少于五家。”

    “除了有上个公司的全部资料，我还在隔壁公司干过，也有资料。”

    胡春明眼中的小火苗跳动。

    又过去20分钟，依然没有配型成功。

    “完了，要是一家家的找，怕是一个月都找不完，除了这五家大的公司，地方上大大小小的地产公司不计其数，今天肯定是找不完了。”

    胡春明绝望地又喝了一杯可乐。

    眼看着到手的钱挣不到，现实的他，准备收拾电脑离开。

    他从不在模糊的目标上多花一秒钟，对于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分解成钱，他需要钱，更新更好的硬件设备，购买更好的软件，支付房租水电，他没有背景没有投资，和汪寒山一样来自于十八线小城，他只能靠自己一分分地累积，打拼起那点巴掌大的天下。

    “稍等，让我想想，一定有一个简便的办法，找到我们要的地方。你先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出去转转透透气也行。”

    其实汪寒山心里在想，又过去一个小时，他到底行不行？凭什么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个陌生人身上？

    “那我下去买包口香糖。”

    胡春明并没有收起电脑和包包。

    汪寒山拉走到窗前，这个时间节点正是这条街道最热闹的时刻，远处广场上夜的眼全是闪烁的灯光，大屏幕上展示着劲爆的舞蹈，舞中C位的男生在现实中，正手捧着红玫瑰，向商场门前的一位女生求婚，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助兴的叫喊：嫁给他，嫁给他。

    这是商家吸引年青流量的创意，你一定会对决定你一生幸福的商场而终身感恩。

    快节奏的音乐声在空气中飘散，捕捉四面八方它的信徒，让他们陶醉其间，与更远处小树林里跳广场舞的音乐声交汇，两支不同旋律的音乐团队，在空中比武过招，一曲压着一曲，争夺着人群的流量，在流量就是变现的时代，在线下商业式微的时代，能争取一个客户进商场，就是给租铺面的店家多一份希望和信心。

    汪寒山拿起纸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

    他在脑中搜索，想着哪部电影能给自己提供灵感。

    书到用时方恨少，电影也一样。

    他最喜欢的电影，诺兰的《盗梦空间》。

    如果一个人能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改变对方的潜意识，现在看来是做梦，但未来又何尝不能实现？电影就是造梦，所以叫梦工厂，不能造梦的电影，就不叫电影。

    柯布转动的陀螺没有停止旋转，我们是处于梦境还是现实？

    现实并不存，在只是我们陷在其中。

    想到这层意思，汪寒山坚定信心，希望不就是再坚持一下吗？陀螺不倒，就一直要奔跑。

    汪寒山在灯火通明的22层楼上，脑中过滤有谁能指引此刻的他，走出梦境的迷失域。

    周导的名字跳出来。

    这是他跟过的一位导演。也是一位电影行业的新手。他第一次拍片带着汪寒山，赶赴外景地。

    开机前，一般都有仪式，原先汪寒山并不相信这种仪式，第一个场景是在皖南的一个小山村，他们到达的时候，正好竹林里有雾，仙气缭绕，追着这个梦境般的氛围开了机。

    后来在竹林里演配角的女演员，突然要求去县城里买点零食，车子开到半道，大雾又起来，车子来不及躲前方的大卡，被撞下山崖。

    在别人看来只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但周导认为，这是他不相信要举行开机仪式的结果，至此后，周导报了学习班学习周易，颇有心得。这也是汪寒山跟过的一个最好相处的导演。

    想到此，他给周导打了一个电话，请教他如果投资，比较大的投资，在离帝都一百公里的哪个方位比较好？

    “希望你还是投电影吧。现在最烂的片子，都百分之五的收益。听起来很不错吧？你现在的方位在哪个方向？”

    “西边。”

    手机里传来了铜钱掉地上的声音。

    “现在我问你答。”

    “好的。”

    “家里的正东面有什么东西摆放？”

    “一张红木的办公桌，桌上有电脑，有一个笔筒。”

    “够了説大件。正北边呢？”

    “有一个大鱼缸，三米多长，有点象隔断。”

    “好，正面南是什么？”

    “一个茶几，喝茶的。”

    “是木头的吗？”手机声传来显然是失望的声音。”

    “不是，是瓷做的，黄色的，古色古香的。上面有很多花纹。不认识的。”

    “你看看家里的西边有什么？”周导的声音兴奋起来。

    “空的，没有什么。真的是空的，什么都没放，一张画都没有。”

    汪寒山的眼光扫过西边的墙，空空荡荡，除了墙上的红铜护墙板，他突然发现，只有西边的墙上有这排背板，起初他以为是电视墙，但整个房间，都没有电视。

    “哦，有的，是一整面的红铜打造，不，雕刻的墙，一直到顶，像是电视墙，但没有电视。”

    “好，很好，这是你租的房子吗？”

    “我替人看守的房。”

    “你稍等下。”

    手机里又传来铜钱的声音，听着悦耳。

    “在听吗？听好，你投资的方位在西边，一直往西。”

    周导挂断了电话，一句也不解释。

    周导从新锐转到佛系，缘于一次没有开机仪式。

    往西。

    汪寒山的目光盯着地图上的各个地名，周导没説是往西南，还是往西北，或是往正西方位，西边的范围也超极大啊。

    正想着先确定哪个西，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胡春明回来了，他走进屋，兴奋地説：

    “我想明白了，可以用一个公式，推导出我们要寻找地点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