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出现危机时，本能地会想到致爱亲朋。在汪寒山短短的30岁人生中，同学算得上最后一个“朋”字。

    汪寒山在脑中回忆起他的大学同学，如画面一帧帧过滤。

    他学的是制片专业，这个专业的人，工作走向都是从事影视行业，基本都是跟剧组，预算规划、报销车票，安排住宿，拉广告赞助等导演不干的事，全归制片管，导演要干的事，也归他们管理。可以説，制片才是一部作品的灵魂，但往往一部影视作品只写某某导演作品，这实在是无知者无畏，导演只能位列投资人即出品方、剧本、导演、演员、发行方、观众六大成功组成因素中，占到六分之一，怎么能写是你的作品？这明明就是六方会谈的成果。

    而当他遇到的剧组，都是强势的导演説了算时，他就不准备跟班，因为无法控制预算，而制片就是为预算而生的职业。

    不用和同学开口就知道，答案肯定是投剧。

    他还是想试试投什么剧，反正1亿游戏里没有规定不能投剧。

    他先给同桌的王明发信息：

    “最近跟哪个组？”

    “318高地，主旋律。全程劲爆，从开场一直紧张到片尾，不，是字幕表都带着硝烟味，怎么样，找点大资金吧。包不赔。5000万进来，6000万返回，包税。”

    王明见谁都是金主，无时无刻地不惦记着自己盘在手中的片子。

    “能探班吗？”

    “行，带只烤鸭来。”

    “行，要投资吗”

    “要，多多益善。”

    “一个月内能拍完上院线吗？”

    “哥，这是明年春节档的安排，想什么呢？”

    “哦，我以为下个月能看到。”

    “下个月能看到的是宣传片，咱不聊了，得催场了。”

    看来投王明的剧没戏。一个月花不出去一亿元，或者説完成了花钱任务，要等到明年才能开花结果，这就违规了。

    该死的一个月限期。

    他又给曾坐在前排的魏红女生发信息：

    “亲姐，最近在哪儿带班呢？”

    “好久不见了，大头，姐在XZ飘着呢。”

    “弄啥？”

    “纪录片《青藏高原》。”

    “投资大不？”

    “可大了，四千万的本子呢。明年开工。想跟吗？”

    “不跟了，小弟心脏不太好，上不了高原，好，你忙，有好活想着弟弟点。”

    真还是有钱花不掉，四千万做纪录片就算是大投资，这让BBC怎么想？NHK脸往哪搁？时间也对不上。

    他给班长致电：

    “老班长好，最近在指导哪个剧组？

    “是小寒山吗，把昵称改实名吧，两套系统容易对不上真人。

    正在弄重点文化项目动画片《上下五千年》的前期策划，大制作，要不跟一跟？”

    汪寒山一听正在做前期策划，想也不想，就想开溜。

    他赶紧改口説快到毕业周年纪念日了，他想出点力气。

    “好啊，你不提还真是忙记忆了，这年纪长一岁，越来越怀念纯真的学生时代，好，今年怎么弄，你来策划吧。”

    制片不就是学做策划方案的吗？

    没想到一通电话，还给自己找了个公益的活。

    他只能一口答应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他要解决聚会的场地，餐费、气氛营造等等问题，这也是制片的活计，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那是妥妥的没问题。

    汪寒山安慰自己，一个月后，钱就到手了，有了钱，什么活干不成，活人还让钱给压死了？

    他跟同学一个个打招呼探问，不是时间不合适，就是投资对不上，也许对方设定门坎时，把这些因素都考虑进去了，即你投资一个亿的项目，不可能一个月完成。那为什么要搞出这么一个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游戏？

    汪寒山问到根上了，可惜他脑中只是闪出一丝疑问，马上又被豪赌一把的想法占据了。

    又过去半小时，现在总计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快到三点了，阳光已移开它的咪咪眼，往西边走了，明显觉得房间里凉快起来。

    同学这边的路眼看着是断了档。

    放弃吗？不能，这不是一块两块的小活，是一个亿，让你花一个亿，你却説花不掉，这是不是全球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你要能花掉，要不你来花？

    他想到自己加入的几个群，都是不知道谁把自己拉进去的，有艺术的，有香道茶道的，有易经八卦的，有红粉铁血的，为了引起关注，他先有一个群里发了一个20块的红包，分成了20等份，一下子把潜水多年的鱼，都给钓出来激起了水花。

    “发红包的男人最帅。”

    “天生我财必你发。”

    “哥好，晚饭又多增加了一筷子菜。”

    “哥好，有啥喜事？”

    就花一块钱，得到这么多的关心和赞美，朋友圈才是最靠谱的。

    群主也对他表示了赞许，毕竟三年来，发红包的行为，已经在群里绝迹了。

    “弟有一事不明，请各路仙家指明方向，比如，我説比如，给你一个亿，在一个月内你怎么花掉它？不能涉及的行业有以下若干，急等答复。”

    “你有一个亿就发20元的红包？”

    立马有人翻脸。

    “再发个冲天钻的，我知道答案。”

    “别多发，再发个一百的就行，哥，快。”

    没有人相信一个发20块红包的人，咨询1个亿的标的。

    “就当我没説吧。”他讨饶。

    群友不干了：

    “大下午的，晒昏头了吧？”

    “什么投资类的都不能做，还真不好花。”

    有人愿意帮，但想不出办法。

    他只好又发20元红包，赶紧结束。

    前面的赞美之声又重新来了一遍。

    这下，没有抢到的不答应了。

    “哥，给我们一个夸你的机会吧。”

    “就是就是。好几年都没有好好夸人了。”

    他想就一块钱的，至于吗？

    但人群，这种社会结构最大在的特点就是不患寡而是患不均，所以均田制的口号，总能被不同朝代的人奉为圭臬，屡试不爽。

    终于他给群里500号人，每人均了一块钱，他心痛得要命，那可是他两周的饭钱，虽然卡里进了账，但保不齐今天完不成方案，过了12点钱就收回了。

    “哥是真心的求解啊。”

    终于有人相信他不是无事生非。

    群友们真诚地开始出主意，有説开个店的，这个最简单，在最黄金的地点盘个店，现在都做线上生意了，线下的店举步维难，肯定盘谁得谁。

    “这还用盘吗，到各商业中心去看看，有多少门脸等着你租呢。”

    汪寒山想这还用得着出去转转吗，让小仙女到电脑后台一调，全国哪个地方的门脸出租信息都有。

    反对的声音立马出线：一个亿存起来利息都够吃了，还开什么店？

    説的在理，但规定是不能投资金融，包括各种存款理财项目。

    汪寒山开始有点理解，这花掉1亿元的游戏，极有可能就是寻找投资的最短路径。但幕后的投资人不想露面。以他的理解能力和阅历，也就只能理解到这个层次了。

    有人开始列出统计表：

    360行，行行出状元，这行当不行，就划了，这不少了一行当，用排除法，把行的行当筛出来。

    “一个月时间。”汪寒山提醒，同意这种方法。

    总算找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