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要小心，不可冷了或者热了。水面大致要在这个地方，若估摸着要冷了，就烧热水，加热谷壳。”

    “每隔一个时辰就要轻轻翻动这些蛋，动作要轻柔些，翻一点就可以了，一个个的都要翻到，也要快些翻动。翻完就快些盖上，不许拖拖拉拉的。翻动时屋里点着灯，千万不可开着门，平日里进出，也要快些关门。”

    “还有，这木仓盖板有三折，每过七天你们就多打开一折，我想着小鸡在蛋里越大，也许就需要越多空气。记住，虽要通风，可决不能受了凉。”

    女工听了这一连串的规矩，都有些不高兴：“天老爷！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这几日我会在上头守着的，前几次没成也没关系，要是以后还不成，就不用你们守着了。”

    女工面露窃喜：“我们平日里要守着鸡鸭，哪里管得了这许多，这每时辰来一回，还加上烧水、炒谷，万万做不得那许多。”

    余昭却厉色道：“先前你们俩人轮流看着，鸡自在地里吃食，又自回屋去，哪里用得了许多功夫。我看你们也是清闲惯了，钱哪有那么好赚？我娘和姑姑在县城起早贪黑的，也挣不了许多。你们只在这瞌睡打诨罢了。这会子加了些活就要死要活的，若真做不了，我另请他人便是。”

    两个女工第一次见余昭这么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咋舌。其中一个说：“倒也不是我们馋懒，只是这活计看起来轻省，实在事情也又多又杂，我们家里还有农活，偶尔也要下去做事，这你是知道的。”

    余昭：“那好，我再另请一个人，你们三个轮班，成不成？”

    一个女工应道：“是了，昭昭你是最通情理的了。”

    另一个却道：“另请一人，若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也是麻烦，不如把那人的工钱给我们，我们做了这活。”

    余昭：“实在烧火也不容易，我便给你们加二十文一天，一共一百文一天，另再请一人来吧。只是这砍柴的事也得你们做。”

    一月三两银子，竟比那富人家的女使还挣钱。这俩女工哪有不答应的，忙点头称是。

    次日便说给王秀春请她帮忙招人，没多会就说找到了，那大娘家里年年喂了十来只鸡，算是个有经验的，又耐得劳。

    王秀春：“你家工钱给的足，大家都争着要来呢。这谁能想到，喂鸡竟成了个体面事，就说你们先前招的那两个，天天穿得鲜亮的，比个小姑娘还爱俏。这人一打扮啊，底气也足了，原也是苦出身的，这到了村里，倒瞧不上那个瞧不上这个了。再过两天，只怕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王秀春的话虽酸，却也有几分道理，余昭总觉得这两人对自己有些轻视。好在这两人虽有些傲气，没耽误干活就行。换个思路，自己的提供的工作机会能让人骄傲，也挺不错的嘛。

    可两人分别后，余昭回想了几次，总觉得王秀春不光是在说自己家的女工，好像也是在说自己呀。

    哼！不和你一般见识，余昭才懒得和她计较呢。

    孵蛋已经一周了，余昭见她们逐渐能掌握控制温度的方法了，总算松了口气。

    她又找来凌霄，让她在盒子里看蛋，因这下不好拿到太阳下去了，便在盒子下方点了灯，又用镜子反射加强光源。

    凌霄对这个特制的盒子很感兴趣，拿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才把蛋放进去。

    瞧了半天，挑出了一大半的蛋。叹息着摇摇头。

    余昭数了数，还剩不到二十个。毕竟是探索着孵嘛，一周过去还能剩这么些，她已经很满意了。

    见挑出来那么多蛋，女工们也不由心凉了半截，她们辛辛苦苦照顾了一个星期，竟然只剩这么一点了。

    “这些蛋，能吃吗？”

    余昭：“不知道，若是细菌感染才死的……恐怕吃了……”

    那女工虽然没听懂，但知道她的意思，却反而高兴起来：“你们不吃，我们拿去吃了吧，不然怪可惜的。”

    余昭：那你试试吧。感谢你，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于是点点头。

    剩下的蛋继续孵了两个星期，又再叫凌霄来看，这回只剩十三个蛋了。

    “这次挑出来的蛋可不能吃了，吃了定要闹肚子的。”余昭吩咐女工把坏蛋扔了。

    现也算孵化后期了，余昭又吩咐温度要控制在原先的线下面稍低一些。这几日格外留心，若是顺利的话，恐怕这几天就出壳了。

    果不其然，到了二十一天的时候，余昭刚到养鸡场，女工就喜洋洋地迎出来：“昭昭你快来听呀，在嚓嚓啄壳呢，估计就要出来了。”

    余昭忙跑进孵蛋房里。

    凑近仔细一听，果然有悉悉索索的啄壳声。她真想剥开看看，可到底忍住了。只是一会拿起这个放在耳边，一会拿起那个放在耳边。其中的兴奋和心动真是难以言表。

    她在养鸡场等了一整天，可还没有小鸡破壳出来，天要黑了，才依依不舍地跑回了家。

    余家人听说小鸡要出壳了，都高兴得不得了，伢子首先提出明日看小鸡，不去学堂了，余粮和妞儿便也上蹿下跳地附和。

    余昭觉得看小鸡出生也很有教育意义，况且她也想把这种奇妙的感觉传达给大家，所以也是赞成的。

    余虎：“怎么能不上学！天大的事情也得上学，天塌了也得上学。不可以坏了规矩，你们若实在想看，就等放学了，我带你们去看。”

    余粮撇嘴：“哎，真羡慕余昭啊，她什么都会，还不用上学。”

    余昭苦笑：“建学堂的时候你明明很开心的呀。”

    第二天天刚亮，余昭就囫囵吃了点馒头跑上了山。一个女工正在扫院子，见她来，忙笑着道：“昭昭来得真早呀，我先前看着，所有的小嘴都出来了，有的已经啄了一圈了，恐怕快了。”

    余昭应了声诶，便一头冲进了孵蛋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