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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云晓丹还是回到了佛瑞德。其实，不止是昨晚，很多次她都告诉过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金凯旋，既然已经选择了要帮助他，那么她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金凯旋很快联络到她。他说已经打通各方关系，并完善了各种手续，约好明天见方东杰。他的兴致很高，每每遇到一个案子，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虽然，云晓丹只跟他一同侦破过一个案子，但是她依然能够想象并了解到，他是个工作狂！多年来的孤独，把他推向了工作，而且他热爱它，将它视为生命中的一部分。

    云晓丹却意兴阑珊。她刚从北京的家里回来，还没有从家的慵懒、温暖中解脱出来，另外，恐惧也使她退却，虽然她明白，她是一定要见金凯旋且和他一起工作的。不得不承认，她也爱上了这份工作，它充满了未知、冒险、探索、寻觅、以及案件破获后的极度快感。看来，一个人一辈子能做上自己喜爱的工作，也是一种造化。

    金凯旋和云晓丹如约而至，一起来到了佛瑞德监狱，和方东杰第一次面对面地来谈整个案件的经过。

    “还是你先讲讲事情发生的经过吧。”金凯旋和云晓丹坐在监狱的会见室里，云晓丹按下了录音笔的按键，同时准备好了纸笔，做记录。

    “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讲。因为没有发生那些事情，所以……”他顿了顿，又怕错过跟金凯旋面对面的机会，赶紧又说：“第一次我被警局叫去问话，是我邻居家的女孩被强奸了。她怀疑我，于是，我就被叫去了。可是那一天，我正好参加我妹妹的婚礼......”

    “恩，打断一下，这些我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细节要说得没有？或者......”金凯旋看了看表，因为会面是有时间控制的，“这样吧，我问你，你回答，怎么样？这种方式也许可以更顺利，也可以更有针对性。”

    “好的，好的。”方东杰使劲点头。

    金凯旋打开他事先做好笔记的小本子，开始发问：“1999年7月18日当天你在做什么？”

    “我在我母亲家里睡觉。”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这个日子和这个答案，一定是他已经深思熟虑过的了，过了十几年，在狱中的他估计无时无刻不想起这些事，已经把事情的细节思索过千百遍了。

    “在开庭日之前，你见过受害人钱莉莉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恩。”他点点头：“你以前去过东境森林公园吗？”

    “去过，当然去过，佛瑞德并不大。我觉得是佛瑞德的人都应该去过。”

    “你是什么时候去美国的？到美国干什么去了？”

    “我？我没去过美国啊？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国。”他解释道，对金凯旋的提问感到怀疑。

    云晓丹看了金凯旋一眼，后者并没有看她，而是依然在认真的做着笔记。她对金凯旋敬佩了起来，才没几句话就问到了点上。她还记得他们查阅的案件记录中说：罪犯每施暴一回，就会谈起一次在美国的经历。当时，她还想，罪犯居然还去过美国，干什么去了？学习？还打工？旅行？探亲？每个人的现在都是由过去积淀而成的，在美国的经历又为他的人生增加了什么呢？不过，金凯旋说过，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什么人都可能碰到，不要妄自揣测，一切都要有根据。

    “我可以问问你的家庭情况吗？”金凯旋再次发问。

    “可以。”他说，“我父亲去世的很早，是我母亲，把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独自带大。我是家中的老三，上面是一个哥一个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他想了想，“家庭？哦，我是25岁结婚的，和我老婆是在夜大学里认识的。我们后来有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说到孩子，他低下了头，眼中流露着些许的悲哀，“就这样了。”

    他的悲哀，让金凯旋也停顿片刻，他的孩子们已经很久没有跟他再联系了，孩子们的妈妈带着他们远走高飞了，这是他信中所说。但是很快，金凯旋把情绪从信件中拉回来，继续发问：“你是，左撇子吗？”他的话问话一出，云晓丹不得不再次看向他。他真是太犀利了，虽然，云晓丹记不住什么细节了。但是她很明白金凯旋提问的用意，他想找出一些细节来，能够证明什么的细节。

    “不。”他说：“我不是。”

    “是完全的不是，还是，某些方面还是习惯用左手？”金凯旋再次发问。

    “完全不是，我不大习惯用左手。”

    金凯旋点点头，在本子上继续记录着。等他记完，抬起头说道：“我们还需要采集关于你的两样样本，一个是你的毛发，一个是你的**，希望你配合一下。”

    “**？”本以为方东杰必然会答应得爽快，可是他却对此产生了质疑：“我，我没有**！”他说，“也不是没有**，是没有精子，我曾经做过输精管的结扎手术。”

    金凯旋一下子振奋了起来，这次是他看向了云晓丹。云晓丹此时也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其实云晓丹此时都想跳起来了。

    “你做过输精管的结扎术吗？肯定？”金凯旋问。

    方东杰笑了：“当然肯定了。生完第三个孩子，我和我老婆就决定以后不再要孩子了，所以，我就做了结扎。”

    “OK！过两天，会有人来找你采集样本，只要配合他们就行了。”说完，金凯旋站起身：“我们走了。”云晓丹也跟着站起来。

    “后会有期！”方东杰此时好像也预感到了什么，流露出了激动的神情，“金大侦探，谢谢你了！”

    金凯旋流露出一个微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地洞办公室，两个人开始探讨起今天的会面。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个案件的结果了，没错，方东杰根本无罪，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方东杰根本应该被判无罪。但是，现在最根本的却是要证据。

    “疑点重重啊！”金凯旋翻阅着之前的案件记录，和自己的笔记本，边对照，边说：“晓丹，你总结总结。”

    “哦！”云晓丹慌忙地打开她的记录本：“一个是你提的美国。”她翻到笔记本记录的一页，同时也把警局的案件记录打开了：“方东杰根本没去过美国，于是就跟受害人的口供对不上了，受害人说罪犯每次施暴过后，都要讲他在美国的经历。第二条，是左手的问题。他并不是左撇子，也不常用左手，也跟口供不一样。受害人的口供中说，罪犯习惯用左手，是个典型的左撇子。第三点，他做了输精管结扎。这点太重要了！结扎术意味着他没有精子，那么受害人**里提取的精子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他的了。

    我不知道刑侦学中有没有反证法，就是，种种证据都表明罪犯不是他，但是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这样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他无罪呢？”

    “当然可以了。”金凯旋回答，“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凶手，那么他就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