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踪之自由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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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月圆之夜 狼人相遇

    当夜,她又做了奇怪的梦:梦里一只苍白的狼正在猎追一只强壮的鹿,还有一只雄鹰翱翔在湛蓝的天空之中。突然间,雄鹰俯冲下来啄向狼,正中它的心脏,狼立即倒地哀号,雄鹰得意地叼着它的心脏飞走了。就在苍白狼奄奄一息的时候,那只曾经被猎追的鹿却返回了头,去添拾他的心口,奇迹诞生了,伤口居然愈合了。那只狼重新站了起来和鹿一起奔跑在茫茫无边的绿色草原中。

    一早起来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告别了父母,先回到自己家,找了一个皮箱装些生活情感必须品——比如父母的相片、经常阅读的书籍、睡觉时的抱枕、换洗的衣物等等,然后整装待发,准备回到佛瑞德开始崭新的生活。也许之前的时间里她还是在被动接受命运赋予她的使命,对于“侦探助手”的工作也并非充满热情,仅仅是适应或者摸索。这次却完全不同,她打内心把佛瑞德当成了自己新的生活起点,也因为知道了家族的历史而对新工作热情了起来,因为她相信自己是有能力且有天赋去承担这项工作的。看似一切都是那么完满,似乎曾经失去的东西现在都在一一回到她的生活里,当然也包括和萧迪的感情。

    她有种极想把刚刚知晓的一切都告诉金凯旋的冲动。包括她家族的历史,包括她对自我的重新认识,也包括父亲指点的破案线索——线粒体。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和他分享,分享寻根的快乐;与他探讨,探讨认知自我后的重新开始;还有一同研究,研究她准备全情投入的新工作。忽然之间,她发现金凯旋似乎已经成为了她心目中的导师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里听到的总是赞美他的话,看到的都是崇敬他的景象,所以自己也对他的人品产生了信任。或者是在他们短暂的接触中,他总是能用特别具有力量的言辞打动说服她。反正,她总是想听到他的指点、意见,虽然有时他也不泛说教,却令人信服而不反感。

    拿上行李,她回到了佛瑞德。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佛瑞德这边居然是晚上。月亮出奇地圆出奇的大,银白色的光芒衬出鲜明的纹路,甚至让她禁不住好好地观察了一阵,想看清是不是真的会有嫦娥戏玉兔的图案。月亮仿佛就在眼前,比地球上看大了好几倍,触手可及。满天繁星也毫不逊色,明亮闪光,映衬夜空,美不胜收。哇!云晓丹心想,这么美丽的夜晚应该再去观星台赏月才对,从那里看月亮应该更美。

    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萧迪的电话,她要第一时间找到他,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于是她又拨通了金凯旋的,没准两个人正在一起?但还是没人接。他们去哪了?怎么都不接电话?是先回家,还是去找他们。云晓丹犹豫着,再次看向夜空,这么美好的夜色真不该浪费掉,怎么能一个人独自赏月呢?还是去找他们吧!萧迪的一句话在她耳边响起:“要是你哪都找不到我们,就到这儿来。”哦,是的,没错,他们很有可能都在那儿——秘密办公室。云晓丹顿时兴奋了起来,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定在那里,一定在。

    于是,云晓丹凭借依稀尚存的记忆,拉着箱子,只身找去了。心血来潮的时候她总是想一出就做一出。到了那儿她就后悔不已了,黑天去那个地方简直是疯了!可能是因为公寓楼所在地理位置偏僻的缘故,大楼外的路灯不怎么亮,一闪一闪的像是电路接触不良,路上没人,没车,连只野猫野狗都没有。白天,当阳光充足,照射四方的时候,你并不觉得任何一样东西可怕;可是晚上,当黑暗占据每一个角落,当一扇扇窗户就好像一个个黑洞,仿佛随时都能把你吸进去,也随时会有一个影子出现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恐惧就会油然而生。估计这就是金凯旋和萧迪选中这里的原因:谁没事会到这里来。

    她走进公寓大楼,虽然是公寓,但住的人却极少,冷清不说,卫生也是脏乱差。楼道的地面尽是些费纸团,瓜子皮什么的垃圾,墙皮都掉了下来,还贴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广告,七零八落、破旧不堪。云晓丹打了个冷战,既然来了,就不得不进去,要不白走一段冤枉路。想要到达秘密办公室,必须先走进这栋大楼,然后乘电梯到地下三层,接着穿过地下车库,会看到一扇小小的铁丝网门,它用一把大铁锁锁着,那地方十分不起眼,让人猜想可能是电梯维修间或者管道维修间,相信不会有人去注意它。云晓丹拿出萧迪给他的钥匙,打开锁,进去,再把门反锁上。

    锁上门后,径直往里走大概20米的样子,会进入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面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的垃圾。机关在于只要你把房间的门关上锁好,然后去拧墙边暖气的水阀调节扭,一扇墙就会移动开来。但记住,一定要从里面把房间门锁上才可以否则打不开暗道。从暗道进去,是一个下行楼梯,通往更深的地下。走到楼梯的底部,就到了秘密办公室。

    能够只身到达这里,云晓丹为自己的勇气感到骄傲。她的胆子虽然一向很大,但都是建立在谨慎的基础上,今天,她真是冲动了。还好,还好,下了楼梯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办公室的大门了。很奇怪,大门并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隙,透出了灯光,这也让她的心放下了一半,至少证明她没白来,他们在里面。云晓丹三步并作两步,推开门,第一眼却并没有看见谁。只见书桌上凌乱地堆着些材料,沙发的扶手上搭着萧迪的警服,实验区的试管也歪倒在实验台上,跟她上次来看到的干净整齐、井井有条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怎么了?她心想着,这时,从房间里的另一扇门中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云晓丹好奇地走过去,也许他们两个在里屋,她想都没想把门推开......她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呜!嗷!”一声怪兽的巨吼,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那是什么?云晓丹被眼前的景象顿时吓呆了,仿佛被一根钉子钉在那儿,动弹不得!一座巨大的银色的闪闪发亮的大笼子里关着一个足有两人多高,狼一样的怪兽!怪兽满身是血,正暴躁地踱着步子,自从看到她,仿佛所有的愤怒都冲她而来,不断的张开血盆大口冲她咆哮。突然,它伸出一双利爪扑向了她,幸好有笼子档在了他们的面前。它被气得不得了,只得抓住笼子玩命晃动。笼子再次叮叮咣咣地想了起来,它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立即破笼而出吃掉她。

    云晓丹倒吸一口冷气,惊觉地看向四周,萧迪进入到了他的视线里,后者正在一边惊恐地看着她,一边慌忙解释:“晓丹,你,你怎么了来了,你......你别怕......”

    她的头脑此时已经完全混乱,她没有了思维,只有恐惧,恐惧,恐惧,她:“啊!”了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转过头开始奔跑,虽然她依稀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虽然她也知道野兽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但是她依然不能冷静下来,仿佛如果她停下来就一定会被吃掉!她要逃开这可怕地方,是的,她没有任何办法只有逃得远远的。

    她玩了命的奔跑,从未像这一刻奔跑的如此有力,穿过了黑色的地道,穿过了黑色的楼梯,穿过了那道铁丝网门,穿过了公寓大门,穿过佛瑞德的街道,穿过了那道神奇的墙。起初,她甚至都不敢回自己家,不敢一个人独处,她来到最繁华的街道上,来到人群之中,她要阳光,仿佛阳光能够给予她无尽的力量。虽然只几秒钟,那情景却反复出现在她眼前,那头怪兽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它真的只是头狼或者狮子,也就没什么可怕了,正因为他并非寻常,而是一头怪物,而且异常庞大、凶恶、恐怖,似乎只有从恐怖片中才能看到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多久,多久,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久。当她累得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才静静地坐下来,坐在北京城最繁华的步行街的正中央,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车来车去,然后直到这一边的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应该何去何从呢?她茫然着,回到云家的老宅子里吗?她知道那是她永远的避风港,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一个地方会比那里更安全更温暖了。但是她不能回去,她现在太狼狈,太沮丧了,如果回去她根本无法掩饰住自己,父亲和母亲看到她这个样子又会怎样?她明白会怎样,他们会担心他们会跟着着急,会不停地问她发生了什么,然后告诉她应该怎样做不应该怎么样做。这也是她当初执意要搬出来自己生活的原因,既然选择了独自面对一切,就要承担这个结果。

    云晓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一家快餐厅。她很饿,一天什么都没吃,点了一大桌子东西,刚拿起筷子,却又吃不下。怪兽血淋淋咆哮的样子依然在她眼前晃动,她干呕了两下,干脆把食物打包带回了家里。她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因为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会亲眼看到怪兽这种东西,奔跑了一整天,真想洗个热水澡,却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蜷缩在床上,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电视的声音也调到很大,却依然无法摆脱那一幕就像过电影一样反复出现。只是比起早上或许是晚上,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刚刚经历的是什么时间点,好像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理智也慢慢地重回她的头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