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告诉叶承龙，这样只会带来无谓的杀戮，可惜的是这不是热血小说，叶承龙也不是无心之人。

    “一句无谓的杀戮能将死者复生吗？能让那些刻进我眼里的残忍消失吗？能把我被践踏粉碎的童年、青春还回来吗？为什么要让我大度呢，你为什么不让那些人以死谢罪呢？”

    叶承龙格外的坚定，激动地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陈彦也知道无法再进行劝说了，叶承龙早就被残忍的现实吞噬殆尽了。

    陈彦并没有那么深刻地体会过，在他感觉里好像这些都可以原谅，但他又无法原谅比这轻得多的，只会猎杀有天赋之人的，那些异界而来的，怪异。

    看着少年说到动情处时，眼神中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扭曲，那是酷似怪异的眼神。

    看来叶承龙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愿意接受，甚至愿意自己去做，做那些只对同处一个世界却好似另一个世界的人来说，非常不友好的事情。

    就连陈彦都被叶承龙的情绪感染了，这是一位在某些领域很会控制情绪的人，但即使这样的人，也会有难以抑制情绪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苦楚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冠冕堂皇地劝自己大度。

    那种荒谬的感觉，又一次让叶承龙知道了，自己与这些人注定是无法和解的，他们哪怕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话语，都是站在所谓大义，而全然不顾那渺小的感受，最可笑的是，他们才是少数时，他们并不愿意牺牲自己。

    看看灵气攒动的世界，人类是多数吗？

    ……

    陈彦打消了心中劝说叶承龙来做中间人，以此缓和人族与龙族关系的想法，这样的少年无法成为人龙两族的纽带，也注定会阻止人族与龙族签署和平协议。

    在这短暂的接触之后，陈彦当然感受到了叶承龙的情绪，也感受到了那种陈述出来的悲惨，那么陈彦该如何选择呢？

    选择权第一次落在了陈彦手中，如果放过这少年，那么叶承龙可能真的会找到怪异，最终达成合作。

    区别于其他的怪异只是想变强，对于击杀天才的行为只是处于嫉妒或是小道的指示，但叶承龙不一样，他想要的是复仇，是已经从对个人的仇恨转向对整体的仇恨，他想要屠戮人族。

    难得把握的选择权，却让陈彦觉得这样的单项，其实他根本没得选，其实遇到叶承龙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要击杀叶承龙就要快速而且彻底的击杀，一个不将人类视为同族的少年，会做出其他怪异甚至不会去想的事情。

    就像这河流虽然细小，但总会找到大海，最后融入进去，让海面也泛起一些吞噬一切的波澜。

    陈彦将情绪压在心中，默默地闭上双眼，缓慢而沉重地进行着深呼吸。

    很快，陈彦能清楚地从脑内听到喘息的声音，寻找着之前感受到的那一丝特殊，感受着那种遨游星海的舒爽，与那种找不着方向的迷茫，如一片小舟在潮湿中沉浮着，逐渐忘却了肉体的存在。

    抬起头时，才发现天色早已暗淡，一片海浪已然压来，暗蓝色的水中，好似藏着一只巨大的手掌，要将自己拽去那看不清底的深海里。

    在巨浪席卷自己前，有一条小鱼快速地游过身边，陈彦猛地睁眼，抓住了那差点溜走的感觉，四周的压抑也随之破碎。

    这是陈彦第一次主动探索自己的体质，仁艺不曾给他解释过，逍遥仙更是根本没提过，陈彦只能自己摸索，目前的他只知道自己能够轻易地爆发出抹去一切的力量，但施展起来又不是那么的无敌。

    尽管叶承龙已经十分警惕了，尽管他在陈彦刚闭眼进行深呼吸时就已经出手了，但那一指点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缕龙魂挣扎着逃出，似乎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庇护着，仁艺也出现在了龙魂旁边，可还不等仁艺有什么动作，陈彦便睁开了双眼，一时间金光乍现，散发飞舞，微微侧目看去时，只见到了龙魂在痛苦中尖叫，在尖锐中泯灭。

    ……

    “

    啧啧，不愧是太初啊，轻易就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陈兄你一定很好奇你的体质吧，其实我师父不是不说，我也不是不告诉你，只是道体这东西……

    你知道…道体是怎么来的吗？

    我们都是被大道眷顾之人，是大道给了我们力量，虽然这力量对大道来说微不足道，但却引发了太多事情……

    我说夺不去的原因也是如此，因为人人皆在大道庇护之中，当然你如果非要去混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现在体质还没有彻底苏醒，所以你可能感受不到，但你我体质本就是同根，所以我能在接触你之后就知道你是太初，但是具体的……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师父他老……

    他是自己修炼上去的，并不靠体质这些，属于是最硬的那种修炼，实打实的一路修上去的，所以……

    所以我师父他很恐怖，你很难找到第二个如他这么纯粹的修士了，你可能现在还没有概念……

    这么说吧，正常修炼都有机遇对吧，比如什么天材地宝啊，或者得到什么强者的传承衣钵啊，甚至直接继承他人的体质啊，跟你现在一样的觉醒体质啊等等……

    但我师父他啥也没有，他干干净净地修炼，纯纯粹粹地修炼，没有体质，没有天材地宝，没有奇遇……

    若不是他在大道庇护下修炼，我都觉得他能再开出一条新的大道出来，也许这就是最可惜的吧，如果他是在混沌里修炼，说不定真能再开出一条道来……

    哦对，他还没有修为……

    不对，应该说他所谓的修为跟咱们的不太一样。

    我之前说的真识、正玄，就是我师父他对自己修为的称呼，对于传统来说很颠覆，他就像……

    就像是灵气化形出来的，我没见过他以前的修炼，但我听别人说过，他们说那时候的师父啊，就是每天坐在石头上晒太阳，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人就晒没了……

    一开始我听别人说的时候，我也不信啊，我看着那个小老头，我就直接问他，‘你说你不能仗着自己修为高，就扯淡啊！’陈兄，你说是吧！

    直到后来我身处薄雾之中，感觉哪都找不到师父，却又哪都是师父……

    在有薄雾的天地，哪里都是……

    咳，我好歹也是升仙道吧，但那一刻我啊，只觉得自己无限的渺小……

    人与人的区别就是这样，别人都在走大道开辟出来的路，我师父他…应该是在走自己试探出来的路吧。

    但可惜的是，他终究是在大道庇护下诞生，无论他怎么走、怎么踩，到头来也不过是…帮大道开出一条新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