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纸驴闯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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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鬼狐之事事之鬼狐

    古修疑惑间,屁股下的纸驴已经迈进大门来到院子,吱得一声,大门被小童关上。

    “公子先请,我去把驴栓到后院喂上草料,再带些酒回来。”

    古修只得下了驴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纸透出屋内的烛光,站在院内的古修,忽然想起,这驴是刚从一个道士那得到的,一头纸驴还喂什么草料啊!

    回头刚要叫回小童,看见小童身后长着一条狐狸的尾巴,晃晃悠悠转进了后院。

    古修脑海中嗖嗖闪过许多内容,自己听闻到有关狐鬼蛇神的事,还有书中记载的相关文字,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今日一见,还是相当吃惊,背后一阵发凉。

    难不成是有狐女看中了自己这穷书生?他站在门前,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突然,屋里传出一女子声音,“既来之,则安之,牛肉已经烤好了,这就叫做有口福,别在外面傻站着啦!”音色宽厚却又很润。

    古修沉下鼻子,确实闻到一股肉香,咕噜噜,自己的肚子再次传来声响,想到家中剩下的那点米,他挺了挺腰杆,自己堂堂一男子汉,行的端,做的正,岂能惧怕什么鬼怪!

    推开房门,屋内一女子,只见背影,身穿长裙,曲腿侧坐在蒲团上,身前是一张石桌,下面燃着炭火,牛肉在热石上滋滋作响。

    女子发髻高挽,脖子修长,一手捏着长木筷,一手搭在长腿上,专心地翻动着烤肉。

    身旁站一女童,与狐尾男童年纪相仿,正拿着扇子轻轻扇去油烟,见到古修,脚步轻盈,飘飘而来,将他安顿在桌旁坐下。

    石桌上摆着几个小盘,分别装有,大蒜片,葱白丝,青椒圈,花生碎,辣椒酱,芝麻酱,还有一篮挂有水珠的嫩绿生菜叶。

    这时狐尾男童抱着一大壶酒回来,给古修和女子倒满杯子,瞬间果香四溢浓郁扑鼻。

    女子端起酒杯,微微含首,嘴角翘起,双眉上挑地看着古修,“请吧,你能进入这座月园,便是我们注定在此相见的缘分。”

    古修也举起杯,看这女子,貌似比自己能大上几岁,透着一种成熟又难以捉摸的韵味,她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睛,修长又透着双,人间怕是再找不出比她漂亮的女子来。

    “书生古修,幸得款待,不知该怎么称呼女主人?”

    “叫我月眸就好。”

    “月眸。”他轻念着,“你可真如月亮上走下来的人!”

    月眸咯咯一笑,“今后你要遇见的美人还多着呢,关于你,我也知道一二。”

    “一介书生,就有个一清二白!”古修简单有力地回道。

    古修的目光从月眸华丽的衣服上离开,看屋内摆设,典雅大气,余光中映着自己的粗布衣衫,心中难免有些悲凉,本应该科考及第,这一切都会拥有的,如今却落魄成这个样子。

    真是埋没了这满腹的经纶墨水,书不能是白读的,他将腰板顶直,挺了挺胸膛。

    一杯酒下去后,女童为古修夹了肉,男童又把酒满上,古修向两个点头示谢,气场不散。

    月眸看着眼前的少年,满是书生气息,眼神中却存有一种坚韧的信念,她呆了一下,又忙介绍起来,掩盖失神之态。

    “男童是狐,名叫小依,女童是鬼,名叫千玉,虽然不是人类,你也不必害怕。”

    听到这些,古修也不再多疑,人家已经表明身份,虽狐男鬼女在侧,依然安心地吃喝起来。

    酒过三旬,古修的话也多了起来,说得无非是些笔墨纸砚的事。

    月眸心头升起一团疑惑,“眼前的这位少年真的是十岁创术,十二岁著书,五年前写出那本《金匮奇书》的孩子么?又真的是那个他么?”

    她吩咐到,“千玉,去把后院阁楼收拾一下,一会小依好送公子过去休息,暂且将他安顿下来。”

    一听后院阁楼,千玉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看了看月眸,月眸迅速扫了一眼古修,她的目光坚毅,示意千玉按吩咐去做。

    说起世间种种不平之事,古修心中不快,酒量又差些,不觉间已经喝醉。

    饭后,小依提着灯笼带着古修来到后院阁楼上,房间已被打扫干净,看着有些破旧,还算整洁,床褥都已铺好。

    古修一头扎到床上,迷迷糊糊,睡意正浓,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以为是小依还有什么事情。

    刚要起身,忽见一个女子凭空在房中出现,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看样子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也是倾城的容貌。

    古修知道是鬼,心中犯疑,怎么又来一鬼,此时困的厉害,他闭着眼睛继续睡,静待其变。

    女子来到床边,看着睡着的古修,偷偷地笑了笑,她俯下身子,朝着古修耳边呼呼吹气,古修只觉得耳边冷飕飕,他眯着眼睛偷看,没有动弹。

    女子见古修没有反应,用手轻轻划过他的脸,依然没有反应。

    她抬起一只脚在古修的肚子上揉踩起来,不轻不重,满是挑逗。

    古修听得到她在嘻嘻地笑着,知道她不是什么恶鬼,转过身不理她,想着她觉得无趣会自行离开。

    刚安静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人用细细的东西挑拨自己的鼻孔,痒得他打了一个大喷嚏。

    古修忍无可忍,猛地起来,一把抓去,扑了个空,气得他又不好大骂,口吐酒气抱怨起来。

    “我说这位姑娘,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吧,我是偷看你洗澡了还是盗取你衣裤了?你在这没完没了的,我这没吵没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打扰到谁吧,你可好,二话不说就在我肚皮上一顿乱踩,那脚丫子味不味儿啊!”

    “这可真是动手动脚,一样没落下,我这酒气未散,暖暖乎乎得刚睡着,你就在我脸上一顿整,自己那爪子冰凉的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古修数落了一通,忽然想起,这个女鬼不是色鬼吧,又说道:“男欢女爱的事我可一点都不了解,你纠缠我也没有什么用!”

    女子没有现身,黑暗里却是鬼影重重,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公子刚正不阿,不畏鬼怪,我早就听说过,今天一试,果真如此!”

    声音未落,女子来到古修面前,忽然跪在地上,哭诉起来,“小女子是阮家的阿梅,冤死在这已经二十年了,如今有家不能回,有身不能归,请求公子救救我!”

    古修忙下床把阿梅扶起来,听到这样评价自己,忽然难过起来。

    在这里刻苦学习的几年间,他总喜欢写些诗词去讥讽社会上的一些不良现象,事情没有被解决还得罪了不少地方权贵。

    这些权贵又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事大张旗鼓进行报复,却早蓄谋已久要陷害他一把。

    这次考试的机会权贵们自然不会错过,暗地里贿赂学政官员,诬陷古修品行不端,结果被革去了应试资格。

    本就是一介书生,母亲在自己十二岁那年失踪,不知生死,父亲靠着在私塾教书供养自己读书。

    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这是父子俩共同的志向,也是一个读书人唯一的出路,如今却弄到这步田地,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古修叹了两叹,酒醒大半,左手捋着眉毛对阿梅说道:“既然你求到了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去帮你的!”

    这样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天渐渐亮了古修才真正睡了个觉。

    一醒来,已是中午,古修起身想了想昨天从江边回来后发生的事,有些不敢相信,他坐在床上,脑海里蹦出几个名字,月眸,小依,千玉,阿梅,又是无比真实。

    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早已不见阿梅身影,古修匆匆下了阁楼来到前边院子。

    月眸正在煮茶,茶壶不大,很是精致,座下一陶炉,里面燃着几颗核桃炭。

    她靠在椅子上,手中正摆弄着一根茶拨,这茶拨更是精致,勺部是银,尾部是牛角,中间是竹,竹和牛角处盘有金丝,随便一挑都是情调。

    看到古修过来也未起身,只是示意他坐下,没有大小姐的端庄也没有公主的庄重,一身的随意,满脸的惬意。

    她缓缓地说:“昨晚睡的还好么,坐下喝杯茶吧!”

    她的声音就是磁厚,满是韵味,如这茗茶,还是嫩芽却有熟了的味道。

    再次看到月眸,古修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端起茶杯,一口下去,肺腑清新,口吐兰香,“这茶好香,那个,昨晚有个叫阿梅的女子,求我救她,这鬼神之事向来不懂,月眸小姐超凡脱俗,想必会有什么方法吧?”

    “阿梅死的那天就已经投胎转生到蓝野县程举人家里,因为寻找一同死去的弟弟阮三郎耽误了时辰,所以一直逗留在这里,她的肉身就是现在程举人的女儿。”

    月眸瞄了一眼古修,感慨道:“阁楼上的阿梅人美心善,难得你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你要是真想帮她,怕是得辛苦一趟了!”

    古修将茶杯一放,诚恳地说:“既然有办法,辛苦一趟又算什么呢!”

    月眸见古修态度坚决,吩咐道:“千玉,准备好纸笔和朱砂!”

    她带古修来到案旁,提笔画符。

    古修看着湿润的笔尖落到纸上,这纸黄,这朱红,这符箓,这情景,这画面,仿佛一只巨大的毛笔,在自己的脑海里沾了沾,把自己的过往游走在纸上。

    等他回过神,月眸将一道符递到眼前,“你认识这符?”

    “不认识!”古修锁着眉毛,“不过,好像见过。”

    “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你回去把这道符咒,贴在阿梅的背上。”月眸从袖子内拿出一个小布口袋递给古修。

    “用这小口袋把阿梅的魂魄装上,中途千万不要呼唤她,更不能将布袋打开,等你见到程家小姐后,安排出一个静室,到了晚上将布袋挂程家小姐头上,然后呼唤,‘莫忘莫忘’,就大功告成了。”

    古修猛地站起身来,嘴里念叨着,“莫忘莫忘,莫忘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