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纸驴闯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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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多年以后,古修还是无法记起,他第一次杀死恶鬼的那个夜晚!

    暮色下,一声凄惨的哀嚎声随风飘散,巷子的角落里,一只鬼物狰狞地消散在十二岁的古修面前,黑暗中,剩下的只有一颗绿幽幽的内丹悬浮在空中。

    古修没有一丝畏惧,语气坚决地说:“可别怪我,是你先动的手,谁叫你要抢走我的书!”

    或许是由于手法的原因,那鬼只是身形散去,内丹却还在,不是每只鬼都有内丹,这家伙的修为至少百年。

    古修第一次见内丹,如眼球大小,黑暗中泛着绿色的幽光,慢慢地向古修飘来,他将这颗丹丸捧在手上,仔细观察。

    像是一种绿色气体紧紧地裹成丹状,气体在表面没有规律地飞速流动着,他小小的手掌感到丹中散出的阵阵寒气,古修惊奇地张开了嘴巴。

    忽然,绿幽幽的内丹瞬间钻到他的嘴中,古修慌忙扼住咽喉,为时已晚,再想吐出,怎么也吐不出来。

    内丹随即散化几路气流冲入七窍,古修觉得鼻子,眼睛,耳朵,被一股寒流强行通开,直冲天灵,如巨浪涌起!

    气流在颅内打了个回旋转而向下,冲向心心一抖,冲向肝肝一颤,冲向脾脾一惊,冲向肺肺一紧,冲向肾肾一缩,整个腔内如极寒之地,更甚百倍,千倍!

    这股深寒之气最终汇聚丹田,凝成丹状,转瞬间又散遍周身,存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每个毛孔都喷着寒气,摸上一把似针扎一般。

    这一幕被正在寻找古修的母亲目睹,她冲过去,一把抱住身躯僵硬,正在倒下的古修,随即臂弯便感到如有千万根寒针刺入,她忍着疼痛,急切地问道:“修儿,修儿,你怎么了,是吞了鬼的内丹么?”

    此时的古修面部结霜,呼出白色寒气,没有做出一丝回应。

    母亲凝神,调息,将体内丹气汇聚口中,缓缓吐出一颗赤色内丹。

    她没有一丝犹豫,将内丹喂给古修,赤色内丹也化成气流钻了他瘦小的身躯内,一股暖流沿着寒气冲开的路径追去,将冲坏的地方修补上,迅速布满全身和寒气均衡在一起。

    古修的身体早已僵麻,感受不到这股热浪。

    母亲看着怀里的古修,他脸上的冰霜开始融化,渐渐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匀畅起来,她将最后一缕丹气注入古修天灵之下。

    黑暗中,古修说的那本书被遗落在角落里的一块大石上,一阵风吹过,花花翻动,打开又合上,书皮上写着四个字——《金匮奇书》。

    十二岁的古修醒后如同变了一人,再不顽劣,每天跟着父亲认真地读书写字,并且继承了身为私塾先生的父亲的意愿,暗暗努力,势必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一年后,他父亲的学识已经难以再教导他,他便孤身一人离家求学,这一苦读就是五年。

    暖风吹拂,秀丽江边,靠树而坐的一十六七岁的粗衣书生,就是当年杀死恶鬼吞了双丹的古修,他左手支撑在膝盖上,食指指轻轻捋着眉毛,滔滔江水在他眼中匆匆流过,绵绵如他的思绪。

    一阵肚子咕咕的叫声,从古修的腹部传出,想想这个月的伙食费一直没有寄来,住的地方只剩下一把米,勉强还够煮两碗粥。

    失去了应试资格的他,人生似乎走到了绝路,他不知道心中的苦能向谁诉说,他眺望远处,眼神依然坚毅。

    江边一卦摊的热闹声暂时转移了他的视线,摊上围了三五个人,正议论纷纷,古修舒了一口气,起身正路过。

    摊中有一人认识书生,“哎呦,这不是古修么,你这时运太差,不如叫老先生给你改改运势。”

    那先生是个黑瘦老头,抬头见了古修,猛然僵住,接着连连摆手叫他快走。

    古修淡淡一笑,暗道:“算你这老头有点本事,一眼就看出我囊中羞涩。”借机转身就走。

    那熟人见状不敢说话,等古修走远了才问,“我听说这算卦不收死人的钱,难道这人年纪轻轻就要没了不成?”

    老头匀了口气才慢慢说到,“此人天机难以断定,再者我也改不了他的命数,不过看他刚才气色,改变他命运的时机也不远了。”

    另一个熟人说:“这么巧么,改变命运的时机就要到了?这家伙的学问真可以说是学富五车,读书万卷,要不是因为他平时总是写文章抨击时事,得罪了权贵,也不至于失去应试资格,可惜啊,要不必定榜上有名!”

    话随风去,古修沿着江边往住所的方向逛,刚走到街道上,听到一阵争吵声。

    是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道士向一个卖梨的乡下人讨要梨吃,道士非得要尝尝,乡下人就坚决不给,一个店铺里的伙计见他们吵得不成样子,就出钱买了一个梨给了道士。

    道士拜谢后对众人说:“出家人不知道吝惜东西,我也有好梨,请大家品尝!”

    有人就问:“你既然有梨,为什么不吃自己的?”

    道士说:“我需要这个梨核做种子。”

    说完大口大口快速将梨吃完,用铁铲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梨核埋在土里,又向周围的人要热水,说是浇灌。

    人群中的古修,左手捋着眉毛,看着道士表演,本来还觉得蛮新奇,听说道士要热水浇灌,嘴角上扬起来,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结果。

    正巧,旁边的混沌摊上一壶热水烧得滚开,道士接过热水,浇在坑里。

    周围人眼看着刚埋的梨核处,一颗嫩芽冒出,渐渐长大,一会就长成了枝叶繁茂的大树,转眼间开花、结果,又大又香的梨挂满枝头。

    道士爬到树上将梨摘下,分给围观的人吃,古修也得到一个,一口咬下去,梨味香甜,多汁可口,叹道:“师傅要是能用冷水浇灌,怕是这梨更会清脆爽口。”

    道士听到这话,心中一惊,险些从树上掉下来,知道这术的法门已经被人看破,他闻声看去,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书生,眉宇之间正气凛然。

    众人闹哄哄还在吵着要梨,道士没有说什么,继续摘梨分给大家后,抬眼冷冷地看着古修远去的身影。

    古修沿着街边往家走,心中想着刚才的顷刻开花也不过是个杂耍而已,不得不说那道士的绢纸折剪得到是精细,绢纸装入竹筒用蜡封住,在埋梨核的时候顺势埋在土坑里,借用热水无非是要把封口处的蜡油化开而已。

    这不是书本上古修读来的,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这些玩意根本瞒不了他的眼,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此时,夕阳映照江水的一幅美景呈现在眼前,叫古修诗兴大发!

    夕阳西斜影向东,霞光入水映江红,渔船靠岸炊烟起,飞鸟归巢寒意升。

    古修刚转进胡同,忍不住又回眸这幅美景,见那个种梨的破袍道士已经骑驴追到了身后。

    “站住!臭小子,我问你,师承何处啊?”道士骑在驴上喝道。

    “哎呦,你这头驴倒是个好物件,拿来我也歇歇脚。”古修没有回他的话,一眼盯到驴上,发现这头驴还真不是一般玩意。

    古修伸手朝着道士胯下的毛驴隔空一抓,口中自有词来。

    “御行术,纸驴,收!”

    砰得一下,毛驴变成一张剪纸纸驴落在古修手中,原本坐在驴上的道士咣得一声,结结实实坐到了地上。

    古修再将纸驴向空中一丢。

    “御行术,纸驴,行!”

    又是砰得一下,他已经骑在了驴背上,剪纸驴变真驴,咔哒咔哒,毛驴驮着古修头也不回地径自而去。

    坐在地上的道士呆了一会,猛地站起身来,撩着道袍就往巷子外跑,嘴里似有哭腔,骂骂咧咧地听不清是些什么。

    操控纸驴看似简单,可比刚才那场花里胡哨的种梨杂耍高了许多,真正的属于法术的一种。

    这一看,古修会了一技,这一学,道士丢了一术,一看他就会,一学人家就废!

    驴背上的古修一气走了两条街转了四个巷,见道士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刚才地一收一放顺其自然,刚才的念念有词脱口而出,似乎将纸驴化成坐骑出行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这明明是自己第一次骑驴,还是一头纸驴!

    想到这,古修突然感到脑中一道光芒闪过,犹如一道闪电,瞬间炸开许多分支,仿佛刚要照亮什么,转瞬又暗了下去。

    这一击,古修顿时眼前发黑,嘴唇发麻,险些从驴背上栽了下去,等趴在驴背上的他恢复过来意识,毛驴已经停在一个宅院外。

    此时,天色渐暗,家家户户都关好了门窗,只有眼前这户大门敞开,门头上写着月园两个大字,院内传来嘤嘤的细小人声。

    古修向内一看,瞪大眼睛,院子里有两队十厘米高矮的小人。

    一个队伍前有个骑马的小武士,帽子上插着野鸡翎,胯下马匹如青蛙大小,手臂上带着皮具套,上面擎着一只苍蝇大的猎鹰。

    另一队前的小武士也是同样装束,只是腰间绑着一把小弓,手里牵着一只如大黑蚂蚁那样大小的猎犬。

    在这个太阳已经落山的时间段,一时分不清它们是准备回营还是准备夜猎。

    “天下祥和出瑞兽,战乱四起现妖物,莫非要有什么动荡发生?”古修心中一念而过。

    正仔细看时,一个小童从内院跑了出来,小童一米四五的身高,在两队小人面前显然是庞然巨物,一下惊乱了小人们的阵脚。

    小童也不理会,来到古修前作了一个揖,“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