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另有玄机
“本小姐只要想,就没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包括你。你最好把命留着,否则……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说你已经认命了?果真如此的话,你从了我又如何?”上官柏西将语气控制到不冷不热的程度。默默祈祷她的激将法能够有点作用。
端木青冷笑,并不接茬。
上官柏西环顾四周环境,这间屋子倒是颇为雅致,日常所用之物,一一俱全,这屋子又很是向阳。看得出原身对他确实挺上心。可惜的是毁在了疯批上。
说起来这原身既是皇族,身份尊贵无比。她若想嫁人,多的是青年才俊达官显贵,门当户对的良配。可她偏生走这极端。
又是长长的沉默。
上官柏西是在等那碗粥。她得确保这人心甘情愿的把粥喝掉,饿不死,才能从长计议。
粥来的速度很快。
开玩笑,上官府的下人宁愿得罪王爷,也不敢得罪这位疯批大小姐。就算王爷发火,也最多是打他们几大板,而这位小姐,很可能会把他们逐出府,或要了他们的命。
上官柏西将下人送来的粥接过来,瞥了眼仿佛入定一般的端木青,突然心生一计。
只见她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自己喝掉。接着又舀了一勺,又自己喝掉。
送粥的下人被她的动作搞的有点呆若木鸡,这难道不是给那位的粥吗?小姐怎么喝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这位小姐喜怒无常,司空见惯罢了。
古人用餐很讲究,尤其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食不言寝不语,咀嚼喝汤也尽量不能出声。但上官柏西却反其道而行之,她刻意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时不时用余光瞟一眼端木青。
粥喝到一半的时候。
一旁的端木青终于忍无可忍的提醒道:“小姐,请回自己的房间用餐。”
上官柏西却不搭理他,她像是品尝山珍海味一般,慢吞吞的喝着粥。用了一刻钟,才将一碗粥稀里哗啦的完全喝掉。
然后又拿出手绢,擦了擦嘴,才好似突然想起端木青的存在。
她抬眼看向他。
“人是铁饭是钢,就算是想死,你选择饿死也总归是不太体面,会非常难受的。”
端木青自刚才出声提醒无果后,便再也没其他动作,此时上官柏西的话,他也全当未听到。
上官柏西转过头,又吩咐下人道:“再端一碗过来,仔细着点,另外请一位大夫来”
下人力在旁边,兢兢战战了好一会儿,此时听到吩咐,向如蒙大赦一般,撒丫子就跑了。
“不必白费功夫。我说过不会娶你,这一点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
端木青一直做闭目养神的动作,此时才慢慢睁开眼。斜了一眼上官柏西。
“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本小姐还不信拿不下区区一个你。除非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上官柏西说着违心话,心内却连连祈祷,希望面前这位能够配合她,好好吃饭养伤,这样她才能想法子把人送走。
“痴心妄想”
眼见上官柏西‘冥顽不灵’,话不投机半句多,端木青再次闭上眼,闭上嘴,
这大概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吧?上官柏西无奈的想。这原身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等了不多时,就见鞭儿带着好些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那个那会儿送粥的人也跟在她身后。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让奴婢一通好找”
上官柏西示意鞭儿将粥递给端木青。
“公子呀,您可快吃吧,这要饿出点毛病来,我们小姐可不心疼死。”鞭儿把碗硬塞到端木青手里。
端木青这次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他端起碗也没用勺子,直接一口下肚。然后将碗搁到桌上。
“如果没有其他事,请你们全部离开”
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上官柏西愣了一愣。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他显然是不想让她多做纠缠,才会如此。这倒是正合她的意。只要人饿不死,就有救出去的希望。况且她煞费苦心的在他旁边稀里哗啦的喝粥,就是想引起他的食欲。想来也是起了作用的。
上官柏西递给鞭儿一个眼神,又看向鞭儿身后背着药箱的大夫。
鞭儿生的机灵。一向都是对原身唯命是从。又惯会揣测原身的心思。因此才颇得原身的宠爱,身边常常带着她。
此番上官柏西的眼神一到,她立马会意。
“快,给这位公子看看,仔细着点啊,这可是我们小姐的宝贝,出了任何差池,拿你是问!”
大夫常年和官场的人打交道,这其中利害,他自然一清二楚,当然不敢怠慢。
而端木青也很配合。
这倒是让上官柏西和大夫都省了不少心。
她看向端木青,身上有被鞭打的伤痕,虽然不深,但大都已发炎溃烂。
她不由得眉头一皱。
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他的存在,他带着这些伤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这位小公子,你若疼就喊出来”
大夫汗如雨下的处理伤口。
“不必,您尽管动手”端木青脸色发白,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看得出他在隐忍,但对大夫说话却很温柔。
上官柏西愣愣的看着他,她以为他是那种对谁都冷若冰山的性子。没想到他对这大夫倒是很温柔。
不过也难怪。谁会对囚禁自己,鞭打自己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上官柏西不忍再看下去,因为那些伤越看越触目惊心。何况男女有别,在古代更是注重这些,她若一直盯着,不免有失体统。
“鞭儿,看着点。以后他的一日三餐,伤口换药,你都亲自盯着。本小姐可不想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太煞风景”
“是,小姐”
“还有,不许任何人再对他无礼,否则……”
“是,小姐,那群不长眼的,奴婢已经替小姐惩罚过了。以后谁都不敢怠慢”
上官柏西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她每次见到鞭儿,都会激发一些有关鞭儿的回忆。这段时间下来,基本对鞭儿以前怎么跟着原身到处闯祸的事儿,知晓了大半。
大部分都是鞭儿出的馊主意。偏偏原身受用的很。
这鞭儿,机灵古怪的很,办事也利索。若本性存善,不动歪脑筋,日后定是她的好帮手。只是跟着原身太久,需好好引导,才能为她所用。
上官柏西独自一人回到住处。
就看到已经等在里面的母亲。
大老远的,王慧兰已经让情儿搀扶着迎了上来。
“柏西,你回来了?”
“娘”上官柏西拿捏着自己的语调,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单独见自己的娘。
她不能太热情,因为原身对她的娘只有不耐烦。但她也不想太冷漠,因为从今天开始,她要慢慢的对她好。弥补这二十年她对她缺失的爱。
王慧兰怎么也没想到,“起死回生”的女儿,会叫她一声娘。她顿时热泪盈眶。
“柏西,你愿意叫娘一声,娘真的很开心”王慧兰小心翼翼的握住上官柏西的手。
上官柏西想起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妈,已经离开她很多年。久违的母爱,手掌的温度,灼的她差点跟着落泪。
“娘,对不起,以前是女儿不懂事”
王慧兰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的柏西长大了”
上官柏西见王慧兰情绪激动,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王慧兰在上官柏西这里,并没有待很久,一盏茶过后,便带着情儿离开。
而另一边,本该只有端木青一人的房间。多出一个人。
“呦,端木兄,今日的状态看着颇为精神,怎么,上官家那莽小姐,又对你改花样了?这回是什么,温柔攻势?”
“可查到线索?”端木青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南宫翎。
南宫翎撇撇嘴,看着端木青倒水的动作,一摊手说道:“毫无进展。尉迟力那老贼,精的厉害,他既然敢向你动手,就早已铺好后路。证据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任何事,只要发生过,便不可能泯灭所有痕迹。所谓百密一疏,这一疏,便是我们的切入点”端木青侧过头,看着南宫翎。
“说得容易,那老贼老谋深算。哪容易让我们找到这一疏”南宫翎撇了撇嘴,正想端起茶杯。刚碰到一个边,便皱起眉头。
“凉的?”
“条件有限,翎,你凑合一下”
南宫翎嫌弃的将水推在一边。
“我真搞不懂你,前面有你皇兄在呢,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呢,你这又是何苦受这些罪。尉迟力树大根深,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扳倒的。你若亲自回去调查,就算这次行刺的罪算不到老贼头上,也定让老贼蜕层皮,一时半会儿,老贼不敢轻举妄动”
端木青摇摇头。
“尉迟力敢向我下手,就证明他的野心已经按捺不住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皇兄刚上位不久,本就根基不稳,若我不能再帮他一把,尉迟力的阴谋很快便会得逞。这天下若是落入他手中,定将民不聊生”
“看在你如此忧国忧民的份儿上,我这次来,还带了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南宫翎向后一靠,耍帅似的打开手中的折扇。
“说”端木青保持端坐的姿势,侧头看着南宫翎。
“铁奇将军,答应会帮我们”南宫翎等着看端木青的表情。
果然,此言一出。之前一直淡定的端木青坐不住了。
“什么?!你用了什么法子?”
南宫翎握着折扇,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端木兄,你先别激动,冷静下来听我说。这铁奇将军虽然答应帮我们,可不代表支持我们。他保持中立和旁观者的身份这么久,其实对他而言谁坐在皇位无所谓。只是尉迟一族,虽老贼表面上不得罪任何人。可他那些张狂的子子孙孙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曾有一次,老贼的四子尉迟廉,打伤过铁奇将军最疼爱的小公子。虽事后老贼带着尉迟廉亲自上门磕头认罪。可这事在铁奇将军心里一直是个坎,跨不过去。”
端木青略一思索道:“此事我有些印象。当时尉迟力在铁奇将军府上,当着全府的人狠狠打了尉迟廉三十大板,据说当时尉迟廉是被抬着走出将军府的。并且第二日在早朝上。尉迟廉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再次对铁奇将军道歉。不管怎样,这尉迟力的诚意是有的。以铁奇将军私分明的肚量。他不可能因为此事,便破了他几十年不站队的先例”
南宫翎摇了摇头。
“你有所不知。这其中还有些事铁奇将军从未向外人透露过。那天我与铁奇将军把酒言欢,他才向我透露。其实他的小公子,至那次事件以后,他就变的唯唯诺诺,特别怕人。铁奇将军一家人,用尽什么办法都没能改变。以后怕是难成气候。”
端木青轻轻蹙眉。
南宫翎继续道:“即便是如此,铁奇将军也不想以权谋私。可这尉迟一族,日益嚣张,被他们迫害的人,越来越多,这事情件件桩桩传在他的耳中。让他对尉迟力的唾弃程度持续上涨。”南宫翎感觉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瞥了眼已经凉的透彻的茶水。始终下不了决心去碰。最后只好咽了咽口水。
端木青将话接过来。
“因此,将军只答应了我们,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出兵。尉迟力只要老老实实待着,将军也不会对他如何。”
南宫翎点点头。
“我能争取到的就这么多”
“将军的考量自有道理。若我们集中兵力对付内患。外忧便是最大的威胁。北上匈奴虎视眈眈,南境东关难缠难打,西北关西南口,均不是省油的灯。况且尉迟力私养的兵力,目前还未摸到底。若我们轻举妄动,即便是铁奇将军,也很容易陷入被动”端木青分析道。
南宫翎一个头两个大。
“得,我就知道不该掺乎你们这些事。反正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走了走了”南宫翎起身。
端木青轻笑。
“你若能在扳倒尉迟力这件事上立头功,那你想整日都游山玩水的梦便能实现”
南宫翎只当对方没说话。他似无意瞟了眼房梁上的某处。而后回过身对端木青道:“那小兄弟待太久怕是睡着了。若现在有人偷袭你,他未必能反应……”南宫翎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感觉到后脖颈一凉,不由失笑。
“当我没说”
后脖颈的凉意消失后。南宫翎慢慢转过身。才看到一身黑衣的暗卫冷冷的盯着他。而房梁上的某处人影,已经不见。
端木青摆了摆手。暗卫一个闪身,再次隐入黑暗。
南宫翎讪讪一笑。
“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什么。不过,想在莽小姐这里隐瞒身份,也不是个容易的事。瞧瞧你这一身伤,悠着点啊,实在撑不住就回去。”
“无碍”端木青不以为意。
南宫翎无奈,摊了摊手,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