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肇兴感觉自己要倒霉，其实锅也不是他的，是都督口嗨，说要买下那钱永清的所有货，然后就把他放在火上烤了。

    对于丹药的巨大数目，他当然跟都督汇报了，然后都督就开始装死，打马虎眼，明摆了就是要他来背锅，总之都督是不可能错的。

    他现在看到钱永清就有些恨，这个人要是不出现就也没那么多事了：“钱少侠，你给的价格军府是万不能接受的。”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太急于拍都督马匹了，想要降低被都督清洗的风险，却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钱永清笑嘻嘻的：“朱将军不要着急，今天我就带来了一个方案，可以帮将军省一大笔钱。”

    哦，居然有这种好事，让朱将军又兴起了一阵希望，他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他儿子，他还一直盼着自己儿子能在下半年的大比中晋级十人敌，即使达不到，也至少把积分提上去，挣到一个挑战名额。

    …………

    庭院深深，七大豪商之首的查宪成查老爷正逗着一对画眉。

    “查到了，老爷，查到了。”一个下人匆匆的进来。

    “说。”

    “那个钱家是延庆府临川县的……”下人将钱家的信息大致给老爷说了一下，“钱家主事的，一个多月前已经走了，现在主事的是一个叫钱永昼的，一直在军府那边跑动，想要招些流民回去。至于跟曾善长走的最近的，是一个叫钱永清的年轻人，听说才二十出头，功夫挺好的，还会炼一种丹药，曾善长在着意拉拢。”

    “呵。”查宪成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曾善长抱上什么大腿了，原来就这，他也不想想，连李家都帮不了他，他找个边远小族的小厮能有什么用。”说着便挥挥手，让这个下人下去了，随后又叫来一人：“收拾一下，我们去拜访郑老爷。”

    …………

    “你想把几万流民全都带走？”朱肇兴也深深的为钱永清的大手笔所震惊，他这边还在为丹药资金所困扰，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把主意打到流民身上了。

    “我这也是想为军府分忧啊。”钱永清笑眯眯的道，他又把之前给三人说过的跟朱肇兴说了一边，总体意思就是军府既然认为这些人已经成了累赘了，那就让他带走，即使其中真有奸细，那他带到千里之外的延庆府，不在这武陵府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军国大事我不敢妄言，但那么多人，贸然杀生总有违天和。”

    朱肇兴听了心中一动，军府要驱赶流民这事，他当然也知道，而且他比钱永清知道更多的是，军府内部是有不同意见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钱。流民保费这一块，实际已经成了军府军官们的一笔收入，还形成了一条有点规模的产业链，有许多人都能从中分利。有这么大一笔利益在，当然会让许多人生出不一样的想法，虽然现在说是有北方楚军的威胁，但这种威胁还并没有变成现实，很大程度上还只是一种猜测，一种想象，为了一种想象，放弃如此大一笔财富，当然会有很多人不满。甚至现在军府里面已经有一种流言，说根本没有楚军南下的威胁，两位将军遇刺，是内部的阴谋，就是为了削弱中军的实力。

    这事让都督也挺头痛的，还没有下最后的决断，所以自己若是能妥善解决这事，不说能避过眼前这祸，以后的地位也将更为巩固。现在的问题又回到钱上面，他看钱永清这个方案，似乎根本没打算拿钱出来，那这个方案的可执行性就出了很大的问题。他也不再跟钱永清打埋伏了，直接了当的告诉钱永清，军府现在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都督所说的开支上亿，是整个军府的全部流水，而军府每年预算也只是四五千万两，这其中大部分都要花在营房城墙俸禄上，而每年能够花在采购伤药上的，也不过就总共七八百万两，现在剩的部分全给钱永清也不够，至于军府手上的流动资金，更是不可能全拿去买钱永清那个丹药，除非是不想过了。

    哦，钱永清听到对方跟他哭诉没钱，想了想便道：“可我听说七大豪商也准备跟军府谈一笔生意，金额比我还要大一些。”假如军府真没钱的话，为什么七大豪商会定这么大金额呢？他可听说，七大豪商甚至比军府自己都了解有多少钱。

    “有这等事？”朱肇兴的眼神锐利起来。

    钱永清看着这眼神，感觉有戏，朱肇兴果然是还不知道，之前他一直跟自己在谈丹药买卖，要是知道什么，不可能一点都不透的。于是赶紧又把自己知道的，又跟朱肇兴说了一些。

    朱肇兴听着钱永清的话，也渐渐察觉到他的暗示，心中笑笑，这小子还真够鬼的：“行，钱少侠，此事我终究还是要向都督禀报，你不妨先去等候，待我禀报都督后，听他决断如何。”

    “那就有劳朱将军了。”

    “好说，好说。”

    难得的一次谈判，竟然在如此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

    朱肇兴带着自己整理好的方案去求见都督，他当然没有接受钱永清的方案，这小子虽然很鬼，也很机灵，但毕竟还是年轻，很多内幕细节也都不懂。

    “哦，是肇兴啊，来，吃荔枝，这荔枝新鲜！”都督的心情看来挺不错的，朱肇兴就不再另找时机了：“都督，关于钱少侠那笔买卖，我们设定了一个方案，不光可以省下大笔钱，还可以为军府解决一个大麻烦。”

    听到朱肇兴这充满自信的语气，让郑思乾颇为惊讶，他可记得前几天的朱肇兴一副怨妇的模样：“说说吧。”

    朱肇兴便将自己的方案娓娓道来，这可是他找了好几家钱庄一起设计出来的，具有切实的可行性。郑思乾一开始还只是淡淡听着，随后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玩味。

    “都督，此方案若执行的好，不光军府不用花一分钱，甚至还可以赚一笔。”见都督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容，便接着道：“都督，当下的局势，商户们的钱该抽一抽了，我们也该摸摸底，免得他们去资敌。”

    “呵呵，肇兴啊，我一直是很看好你的。”

    “全凭都督栽培。”

    “不错，没让我失望，晚上去六哥那里，你也一起来吧。”

    “谢都督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