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流民？！

    钱永清这次是来军府送货的，顺便跟着钱永昼出关看看他们想要的那批流民。然后出了关后，他感觉这跟武陵府仿佛已经不是一个世界了，武陵城是个挺繁荣的都市，有几十万人口，由于地处南北要道，还有军府的所在，城里的收入都挺不错，即使是底层的平民也都能吃口饱饭，整个城市生气勃勃的。

    然而到了这关外，眼前这些流民，呆滞、麻木，好像行尸走肉一般，那些躺在地上的，他更是无法确定，这些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骨瘦如柴这个词，他从小就读过这个词，但今天他才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真的瘦到像一把柴是什么感觉。这些人已经不像是是人了，就是一个个骷髅。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粥棚，听人说，军府每天会拿出一百石来施粥，这就是有五千斤了，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了，但面对几万人，还是不够吃，偶尔也会有人来做善事施舍，但这么多人，什么东西投进去，都像露珠落入大海一样，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这些人都是露宿在外面，这样子也不可能搭什么房子，许多人连衣服也没有，都是半裸着甚至全裸着，他就看到几个女人就那么半裸或全裸着，或坐或躺在地上，面对这些裸露的女人，他生不出一点欲望，他甚至有些难以把这些当作人看。

    “他们冬天怎么办？”指了指那些老人孩子，现在夏天天气还好，至少不冷，但冬天来后，他们没有房子挡风，也没有衣服保暖，怎么过得去。

    “冬天？这里气候还好，我们南国冬天都不太冷，至于过不去的，那就只能死了，每年都会死一批，来年又会来一批。今年还算好的，人不多，往年人多的时候，十多万都不止。”

    想想十多万人挤在这片山道上，真是……

    之前在武陵城他一直觉得底层人过的也挺幸苦的，那么劳累，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但现在跟这里比起来，几里地外的武陵城真的是天堂了，这一道关卡，将世界分成那样截然不同的两个。

    最后钱永清买了十个孩子走，哦应该说是保了十个孩子入关，还给他优惠，打了五折，也就是每个只要五十两。但在他提出也想以同样的价格，保几个老人，却遭到了拒绝，据他们说，老头的风险比孩子要大得多，经常有奸细假扮成老头想混进去，而相对来说，孩子就没那么容易假扮，尤其是没穿什么衣服的情况下。

    最后他就保了十个十岁以下的孩子，十岁以下的孩子一般被认为没什么风险，十一二就开始认为有风险了，而十五六风险就拉满了，甚至认为比成年人还要危险，因为小孩子容易冲动，更容易走极端。

    回去后他把这些孩子交给谭启昌的老婆，本来说好去流民里面是招点人，因为自给军府供货开始，人手就有点不够，反正计划最后都要招一批流民，就想着在流民里面招几个手脚麻利的，也可以后面省一点。但现在这些孩子，他也不打算让他们干活了，先养起来吧，至少养的有点人的样子再说，至于干活的人，还是从城里找吧，城里再怎么底层劳苦的人，也都是生气勃勃有人气的人。

    一个月后，完成了最后一批交货，钱永清实际拿到了五万多两银子，因为中间还花钱打点了许多人。最开始他还有点恼火，因为他以为给了最初的那两万茶水钱，黄军官就应该把事情都给他搞定了，谁知道后面还生出来这么多伸手要钱的，不过后来他也习惯了，反正只要有的赚就行了，最后搞下来，还给他剩下一半多，等于是五两银子一剂行军散，他最初的心理预期可是一两一剂，这么看来还是大赚了。

    黄军官也很是开心，这次的买卖做的很顺利，甚至他还为此受了嘉奖，这药的效果比以往的都好，上层有人知道了，点名对他进行嘉奖，这也让后面少了很多麻烦。现在他不光赚了两万两，还得了上峰的嘉奖，说不定后面还会有升职，这么名利双得的好事，以后得多做做。

    钱永清当然也想把这么赚的生意继续做下去，他现在的散粉产量每天都能超过五千剂了，一万剂的交货量真是远远满足不了他。不过黄军官告诉他，这生意要慢慢的做，他暂时是不能把单子给钱永清了，不然别人会嫉妒的，不光是别的商家，也包括别的军需官，这军府里面可不止他一个军需官，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把好处都捞了。

    对此钱永清也早有了新的想法，你说行军散卖不了了，那可以先卖卖其他的嘛，他就是做盈元丹起家的，大批量的做不了，那就先小批量的做做，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做“威武大将军旗开得胜丹”，简称大将军丹。

    对于这个主意，黄军官觉得可以考虑，两人还商讨了一下这个大将军丹的定价问题，双方初步拟定了一个五十金的价格，觉得这么高级的丹药，就应该配上这样的价格。当然，茶水钱仍然是两成，也就是卖一个大将军丹，就要给黄军官十金的回扣，这无本买卖真是太好赚了，想当初，他为了把盈元丹卖到十金，披荆斩棘，甘冒风险，去把兽王都给砍了，最后才把价格顶在十金上，这黄军官动动嘴，就比兽王脑袋都值钱啊。

    钱永昼现在也很高兴，五万多两，那基本就不用再去钱庄借钱了，再跟着好好谈谈，打打折，估计就能把要的人都赎出来，或者说保进来。真没想到这个钱永清真的能赚这么多钱，一个月居然能赚五万两，即使是庄里那些做久了的产业，一个月也赚不了那么多，他再这么做下去，一个人就能赚出一个庄子来了。之前秦爷怎么说来着，他就算一天一两，一个月也不过三十两，放在庄里算个屁，现在五万两了，还算个屁吗？

    一行人把酒言欢，开怀畅饮，突然外面传来响动，打开窗看，有军马在城里奔驰。

    戒严，全城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