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世界的人
繁体版

第三章 响山阻击战

    整个秘郡夹在来望山脉和响武山脉中间,像是一个喇叭一样,喇叭口处地势平缓,是森林密布的望川平原,正对着东南季风方向,而来望山脉正好挡住了北方的寒风。因此秘郡常年空气湿润,郡内原始森林遍布,人口相对较少,所以号称“秘”郡。来望山脉和响武山脉都是从西北向东南走向的山脉,来望山脉是中原与秘郡的界山,而响武山脉就是秘郡和委郡的界山。因为走向的原因,东南季风不但没有形成阻挡,反而令响武山脉的最高峰武峰终年积雪,大量的高山融水让它成为了格罗江的发源地。武峰也是整个南方的最高峰。

    格罗江的支流秘格罗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由大量泉水汇集,她自北向南流淌,在塔马城这个地方汇集。塔马城位于格罗江和它的中间,除西北面是开阔林地外,三面环水,因此水运交通颇为发达。

    响武山脉还是格罗江另一条支流卡迪亚江和格罗江上游的分水岭,卡迪亚江的上游在委郡,其首府圣波哥位于卡迪亚江的中部。

    南方的雨季来得早,北方在五月这个时节刚刚换上单衣,而南方早就已经湿热难耐了。

    李星云已经在塔马城呆了两个月了。刚来的时候,只是有小股的土匪或霸居于此地的唐果军零星的骚扰。现在,土匪已经没有了,吉安坡村的土匪成了“龙”字军,吃上了皇粮后,周边的土匪纷纷来降,大量补充了“龙”字军的势力,现在“龙”字军已经扩充到五千余人了。

    反而是唐果,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他见这星云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占地盘的:到了塔马城,一心一意地搞起了建设。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唐果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身材干瘦,行事狠辣,自然不允许别人来占他的地盘。于是纠集队伍,准备赶跑星云。

    唐果也经历过几次“剿匪”,这搁以前,比如前两年陈世光剿匪,带来大军三十万,连巴郡也没能进去,就在委郡和乌郡,唐果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打”的战法,把自己的军队化整为零,陈世光的军队就这样被一点点的蚕食,再加上水土不服,军队竟然传染开了瘟疫,三十万折了二十万。

    这么严重的折损率,陈世光作为一个老将,不可能不知道后果。但当他准备撤军时就发现已经晚了,他已经陷入了泥潭中而无法自拔:大军在深山老林中整整转了一个月,老命差点儿折在里面才转出来。要不是意外遇到唐果的一个五千多人的驻扎部队给予歼灭,陈世光就连毛也捞不着了。

    而这次“剿匪”和往日不同,这人来了就赖着不走了,让唐果着实难受。

    唐果难受,李星云也难受。

    这小皇帝几乎一天一催促,催着星云尽快发兵。他一开始是找各种借口,最后只好苦口婆心的劝阻皇上,让他沉住气。这皇帝气得简直要骂娘!

    幸亏有陈世光做对比。陈老将军带着近二十万大军,从东部进入巴郡,原本是想只捣李铣的老巢塔帕马那,可只到了杜维江上游便真得陷入泥潭了。江南多雨的环境下,大部队行进缓慢,一只李铣的小股部队神出鬼没,把世光的大军死死地拖在杜维江上游,而且,大军又有了瘟疫传播的迹象。

    世光近二十万人,吃喝拉撒都是钱;星云才二万人,一开始还要些钱,后来连钱也要得少了。世光军队出现瘟疫,中央派了大量的随军医生,还要调拨大量的草药,就这样战斗力也难免出现削弱;星云的军队天天在训练,搞得人强马壮,又有大量当地人加入部队,人员不但没减少,反而还增加了。这让小皇帝骂娘之余也略感欣慰,到后来见催也没用,便只好听之任之,只作好后勤工作便是。

    再说唐果,召集了五万多人,号称十万大军,准备一举端掉星云,消除这个大患。

    大军从圣波哥出发,兵分两路。一路走陆路,约三万人马;另一路走水路,约两万人。唐果跟着陆路,他的副手,号称“浪里飘”的李鲤走水路。

    部队刚出圣波哥城,星云就收到斥候传回的消息。响武山由响山和武山组成,在响山的余脉有个峪口,是委郡和秘郡的天然通道。虽然消息中没说李铣的部队是要经过响山峪口还是绕道响山余脉,多走四五百里的路程,但星云还是判断李铣会走响山峪口。这是因为要走山下,不仅多绕四五百里,林中穿行也不是易事,而响山峪口因为常年通商的缘故,道路相对要好走一些,兵贵神速,这一点儿对于大部队来说,尤其重要。

    星云迅速点齐兵马,令广庆指挥龙虎军全速赶到响山峪口,在峪口两边设伏。由于塔马城距离响山峪口(约300公里)比圣波哥(约260公里)距离稍远,唐果的军队又是先行出动,因此要求龙虎军除必要的武器和充足的弓箭之外,其它装备一律不带,必须轻装前进。这场战斗胜利的关键就是谁先到达响山峪口。

    令阿芙和白雪率虎军和一万天狼军采用急行军的方式随后支援。若伏击战胜利了,会同龙虎军继续前进,乘胜直捣唐果的老巢圣波哥。若失败了,向北方撤离,进原始森林,等待接应。水战由水生负责,凯特琳率童贞军督战。

    各方人马安排妥当,广庆率领龙虎军先行出城,连续急行军了五天,终于在第六天赶到了响山峪口。此时,唐果的军队还距离响山峪口有近一半的路程。

    广庆一方面派出斥候继续前行,以便随时掌握敌军的动向,另一方面部署军队向两边埋伏。他见峪口两边均生长着高大的树木,便令人将树木砍倒,截成小段,运到高处做滚木用;又令人找些巨石,置于危险之地。山上合适的巨石不是很多,林木却是取之不尽,为了不令敌军起疑,距离峪口较近的树木不砍,较远的也是间隔采伐。滚木和巨石混杂,每间隔十多米放置一堆,用枝叶覆盖在其上作伪装。在峪口的两端,广庆还各埋了一些黑火药,放置的木石也更多,一旦爆炸,可以堵住两端的山路。

    一切布置停当,只等唐果的军队进入埋伏圈。哪知唐果的军队未到,阿芙和白雪的虎军和天狼军先到了。虎军和天狼军虽然也是急行军,但携带有充足的物资,两军合兵到一处后,又对两边的攻势做了进一步的完善,双方协商了一下进攻的步骤和节奏,对胜利更加充满了信心。

    先前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报告,说敌军马上就到。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唐果的先头部队才慢腾腾的走过来。

    阿芙有些兴奋,好久没打仗了,手中的枪都痒痒了。白雪手中的剑也嗡嗡作响,它的形象有些改变,新鲜的模样有些嗜血的样子,似乎想要冲出去大快朵颐。

    前段时间星云给白雪的剑稍稍作了调整,用白坚木套住剑柄,使她的剑变成了一把长槊。这个又重又硬的长兵器,到她手里刚刚好,舞动起来呼呼生风,把阿芙羡慕的不得了,缠着星云也给她换了枪杆。不愧都是神仙人物,重兵器在她们手中也使得如此轻松。

    广庆紧紧地按住她俩,悄声说:“不急,不急!人数太少,肯定是先头部队,先放他们过去。”

    这队人马稀稀落落,没有一点儿要打仗的样子,就这样走过去了。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一条长长的队伍才缓缓走来。队伍的最前面有一顶花桥,前后有八人抬着,一路吹吹打打而来。知道的这是军队行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家迎亲。

    后面的部队倒是齐整,刀枪林立,煞是森严。

    突然,队伍前方“轰”的一声,紧接着后方也是发出一声轰鸣,斗大的山石和巨木从山上滚滚而下,瞬间就把道路堵死。接着,轰鸣声不断,直砸的峪口里的人哭爹喊妈。

    轰鸣声持续了十多分钟才停止,紧跟着是漫天的箭雨倾盆而下,间或跟着爆炸声响起。这是箭上绑着的黑火药发出的声音。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战场上死伤大半,剩下的士兵纷纷寻找掩体。

    龙虎军首先冲入战场,广庆两柄大铁锤一马当先,带领龙虎军纵横驰骋。阿芙和白雪当仁不让,率领虎军和天狼军随后从山上杀下。

    这一场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唐果的军队人仰马翻。

    再说唐果,当听到轰鸣声时,就知道不好,连忙从桥子里跑出来,带着几个人躲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下。他们躲过了滚木和巨石,也躲过了随之而来的箭雨。只是见到前路被堵,官兵从两边杀出,唐果便知自己大势已去,叫过来一个跟着的士兵,强逼着他同自己换了衣服,然后随手把他砍翻,造成自己已死的假象,就要混在士兵中逃走。

    哪知这一切都被阿芙看在眼里,她刚冲出来时就看着这帮人不简单,一边战斗,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眼见两人换过衣服后,那名“士兵”却挥刀杀死了衣着华丽者,阿芙就心中有了数,当即打马过去,拿枪指着那个“士兵”。其他士兵见状,纷纷弃械投降。

    阿芙令人把其他人带走,单留下唐果,问他姓名。唐果头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白肤的女人,只当是魔鬼,吓得哪里敢说,只说自己是普通一名士兵。

    阿芙冷笑着,手中枪一挑,将他一只胳膊划破,唐果心脏如遭重击,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只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阿芙令一士兵骑上战马,全场高喊“唐果被抓,投降不杀!”的号令,那些正在反抗的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放下了武器。

    虎军和天狼军收缴武器,安置俘虏,龙虎军调头追击已经跑过去的唐果的先头部队。然而,龙虎军的速度够快了,却是连影子也没有见到,广庆着实有些纳闷。他不知道的是,这边刚打起来,那边的先头部队就知道了,他们本来赶回来要增援,见到路已被堵死,想想大部队都完了,他们这几个人上来也是白送,相互一合计,朝密林里一钻,跑了。

    这一战,唐果带出来的三万人马,死伤了近万人,俘虏近二万人。除先头部队一千人逃跑外,全军覆灭!帝国军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

    此战后,龙虎军和虎军继续向圣波哥进发,天狼军押解俘虏先回塔马,并捎回战报。

    当战报送到星云这里的时候,凯特琳正在指挥着水军进行第二场战役。他看完战报,文字连动也没动,就直接转报给了皇上。

    对这两万战俘,星云的办法是愿意加入帝国军的,按照帝国军的标准给予薪水;不愿意加入的,发给路费遣散回家。面对帝国军优厚的待遇,大多数战俘加入了帝国军,仍有不到一千人选择了遣返。他把这部分近两万人全部编入天狼军。

    这些被俘的士兵们,原以为不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待遇,而现在不但不用死,每月还能拿两块铜板的赏银,这可比唐果的军队强多了。要知道,在唐果的军队里,一年才能拿到五块铜板,再加上上司的克扣,到手里能有三块就是万幸了。帝国军不克扣军饷,平时还有吃有喝,战死还有抚恤金,比平常百姓也强得多,不当兵干啥?

    相比陆上,水上的这场战役显得更轻松。虽然龙军的战舰只有两艘,其它的都是普通船只,也不是很多,只有十多条。但这两艘战舰够大、够坚固,同李鲤的战舰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当星云把这两艘战舰放在水里,龙军的士兵们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两艘袖珍小船摇摇晃晃地飘荡在水里,下一秒就惊讶开来。只见两只小船迎风见长,不一会儿就长成长有近百米,宽几近三十米,船上还有个三层楼的战舰!纵然格罗江的上游河道也相对宽阔,也不过五十多米,若不是水有足够深,恐怕都跑不起来。

    因此当李鲤指挥着二万水师近五百艘各式船只浩浩荡荡杀过来的时候,龙军两艘战舰一字排开,就这么顺着河流一路碾压下去。

    安水生驾驶着第一艘白坚木的战舰左右冲撞,迎面驶来的是李鲤的旗舰,水生直接撞了过去。巨大的舰首前方挺立着的巨木狠狠地插进了旗舰内,瞬间就把旗舰撞得粉碎。船上的船员眼看着白坚木战船像小山一样的撞上来,早早的弃船跳水逃命。

    跳进水里也不安全,白坚木战舰巨大的船底随即撞击过来,游得慢的直接被撞得粉身碎骨,沉入河底喂王八去了。

    凯特琳坐镇第二艘战舰,一般的船都逃不过第一波撞击,有漏网的凯特琳的船再插空补上。她的后面是一些普通的战船,跟在后面对落水之人补刀。尽管南方兵大多会水,但在这三波杀戮过后,也是死伤无数,鲜血染红了河面,河里到处都是死尸。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面对这一边倒的屠杀,到了后来,士兵们再也不忍这种屠杀,有些士兵开始救助落水者,不论河里还是陆地上。

    童贞军带领着一部分军队,沿江两岸寻找落水者,只要看到就尽量把他救起。江两岸的百姓也加入了救人的大军,人们用树枝、木棍,甚至还有用渔网等工具捞人。

    这一役后,鲤军两万人,活下来的不到三千,被救起的人已经没了武器,自然也成了俘虏。鲤不愧有“浪里飘”的称号,率先跳水逃命,不出意外地也成了童贞军的俘虏。

    这一役后,据说江里开始闹起了水鬼,人们说那是死在这场战役中的冤魂所形成的。

    这一役后,据说江里的鱼又大又肥,却无人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