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这不对啊!
等从外面回来,朱慈烺让御膳房的人多准备了一些富含蛋白的食物。
“爱妃,你多吃点,多补补!”
宁翠萱顿时脸颊蓦地红了起来,低着头声音如蚊子一样,“殿下,皇后娘娘派人传话了,说是不能太过频繁,要不然会影响殿下的根基。”
16岁,放在这年代不小了,但放在后世确实年龄不大。
根基之说玄而又玄,但自己的肾水能力提升,倒也不怕动摇根基。
朱慈烺一本正经的说道:“爱妃可曾听说过阴阳之说?”
宁翠萱点了点头,在中医占据一切的大明,这个是最基本的理论。
宁翠萱低下头,抿着嘴再次低声说道,“为殿下排忧解难,乃臣妾的本分。”
“啧,大明的国祚又往后多延续了一天半。”朱慈烺看着心里不由有些兴奋。
等天一亮,
“朝廷发生什么事情没?李自成到那儿了?”这几日,他都会问身边的小太监,以验证这所谓的国祚到底是如何延续的。
这太监是跟着王承恩的,所以很多东西他都知晓。
“回殿下,闯贼快到黄河了。”
“嗯?还没有到黄河吗?”朱慈烺不由一愣,按日子算,李自成正月就檄文东征京都,现在早应该到黄河了啊。
“听说这几日闯贼内部发生了疟疾,所以才停滞不前......”
后面的东西他已经听不到了,脑瓜有些嗡嗡响,喃喃的说道:“这就是国运的提升,国祚的延续吗?”
平白无故的,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三日的时候,一个老太监过来,“殿下,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出发了。”
“行,咱们出发!”
......
数日之后的太和殿,人声鼎沸。
太和门是上大朝会的地方,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勋贵才能参加。
此时的崇祯手中拿着一张纸,看着下面的满朝文武,痛心疾首的骂道:“十多天?十万两?朕就不相信你们身家只有这十万两?”
“嘭嘭嘭......”
他拍着桌子,眼眶通红。
指头肚子都被拍裂了,殷红的鲜血在这份钱粮名单上渲染开来。
崇祯怎么也想不到,国家到了如此境地,下旨向这帮大臣们借钱粮,下旨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十天。
而他下的旨意,不是募捐,而是借。
结果......别说四十万两,加起来连二十万两都没有。
要知道京城各级官员的总数是1944人,还有上千勋贵,平均下来,一个人三十两银子。
这如何不让他心肺爆炸?
崇祯的眼膜之下的眼珠子闪烁着猛兽般的光芒,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朕为形势所迫登上这皇位,被迫登上这皇位,为的就是什么?为的中兴我大明王朝......”
“希望衮衮诸公伸出援助之手,让大明度过此次危机。”
“朕会念你们恩情的。”
最后这一句,已经近乎哀求了。
李自成马上就要打到京都了,现在还有那么一线生机,那就是筹钱让吴三桂回来守京都。
吴三桂张口也不算多,三十万两银子。
“陛下,不是臣等不出钱,实在是囊中羞涩,拿不出来钱啊!”状元郎魏藻德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涕泪横流的说道:
“臣家里妻儿老小,缩衣紧食,衣装已经好几年没有换了。”
有了他率先表示,其他的的官员也呼啦一声,全跪在了地上。
一个个痛哭流涕,
“陛下,臣家中也没有米下锅了......”
“陛下,臣穷啊!”崇祯的岳父,周奎也将头磕在地上,屁股崛得老高,大呼道。
“陛下......”
哀嚎,
哭腔,
干嚎......所有的语调混杂在一起哭穷。
反正就是两个字,
没钱!
崇祯看着眼前的满朝文武,浑身颤抖的说道:“如果朕是洪武爷、永乐爷那样的皇帝,朕至于向你们低头借钱粮吗?至于这么苦口婆心的向你们说了一遍又一遍吗?”
“朕的皇后连一件提花的衣服都没有,所有的金银都融掉,充了军需粮饷,可你们呢?”
“你们也是大明的臣子啊......恶心,痛心!”
“痛心疾首!”
“耻辱。”
“奇耻大辱啊!”
崇祯拍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想闷雷一样滚动着,传出去很远。
就连外面的太监也被吓的一个个寒蝉若禁。
崇祯气的一脚踢翻了龙椅,愤怒的脸扭曲成麻花,扭曲的向下,五内俱崩的骂道:“可杀,汝等人人皆可杀!”
魏藻德➀趴在地上,悲痛道:“陛下,如果臣等死能筹来钱粮,臣等愿意以死换钱粮。”
“臣等万死而已!”
“陛下,臣愿意为大明一死......”
崇祯紧紧的攥着手指,指节被捏的发白,“别以为朕不敢杀你们!”
“王承恩,他们一心求死,朕怎么能不满足他们?”
“杀!”
“给我杀!”
但满朝的文武,此时却是仍旧跪在地上,将腚眼子高高撅起,继续装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王承恩连忙将一个手帕递给崇祯,“陛下,您擦擦汗,消消气,您把满朝文武杀了,谁给大明办差啊!”
眼神之中尽是担忧和悲痛。
崇祯看着王承恩,痛的锥心刺骨,“满朝文武,也就你最忠心而已。”
这一刻的他真想杀个人头滚滚,可杀了满朝文武又如何?
让大明彻底陷入混乱?
良久,
崇祯仰头,狠狠的闭上眼睛,心中的杀意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滚,都给朕滚!”
满朝文武闻言,一个个退朝。
等来到了宫门之外,
文官们一个个聚在一起,笑着交谈。
作为内阁首辅的魏藻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怎么样,当初我和你们说过,这钱不能出。到头来,咱们还不是毫发无损?”
“魏公高啊!”
“依陛下多疑的心思,要是谁拿出来的钱多了,现在或许没事儿,但事后肯定查,凭啥你有这么多钱?”
“再说了,说是借,其实就是打水漂,国库年年空虚,年年不够花,怎么可能还咱们?”
“对嘛,可不敢捐。”
“走了,回去赶紧把这身补丁的衣服给换下来,穿着这东西喝酒,实在晦气。”
......
还没有回到武英殿,崇祯整个人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陛下,陛下......”
王承恩连忙将崇祯给扶了起来,让手下的太监去召御医,而周皇后闻听这边的消息,也是惊的花容失色,跑过来查看情况。
却被崇祯一把给推了出去,“都是一帮逆臣,逆臣......”
他指着名单上,‘周奎’的名字,“你看看,你看看,他还是国丈,朕的岳父,大明危难之际,就拿出来五百两,只有五百两。”
崇祯气的欲吐血,
岳父有多少家底,自己怎么可能不知晓?
这么多年,依照着国丈的身份,暗地里捞了多少银子,自己虽然不闻不问,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都是臣妾的罪责,朕这就去父亲家里要钱去!”周皇后泪眼悲戚的说道。
崇祯看着她穿着素色布帛来缝制的冬衣,而且没有脱脂抹粉,手因为纺织更是粗糙如一个农村妇人。
心中有些不忍,“朕不是在怪爱妃你,如果是平时,朕从来没有说过二话,但现在......岳父竟然还如此鄙吝,等大势去亦,积蓄那么多财产,又有什么用?”
周皇后掩面而去,就在快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崇祯突然想起什么,“你自己不准那一分钱给他!”
后者的脚步不由猛然一顿。
等周皇后背影消失,崇祯再次牙齿咬的“嘎吱吱”作响,“如何会这样?
“怎么会只有十万两,怎能仅有十万两......?”
要知道毛文龙一次向朝廷所要的军饷都达到了上百万两,而辽东军饷更是达六百万两之巨。
他想不通为什么,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崇祯将头上的金翼善冠扔到案牍上,手扶着太阳穴,“闯贼到哪里了?”
“回禀陛下,闯贼刚到黄河,这几天天气回暖,冰层变薄,所以暂时无法过河。”王承恩连忙回答。
嗯?
崇祯猛然回头,掐了一下日子,“不对啊,按理说,闯贼已经早就到黄河边上了的?”
“皇爷,您忘了,闯贼内部发生疟疾,如此才耽搁了数日之久。”
崇祯楞然,
半天才反应过来,将所有的奏疏拿了过来,看着上面的日期,喃喃道:
“不对,那也不对......我明明记得的,闯贼应该正月十九就到了黄河的,如今已经正月二十三,怎么可能?”
怎么会往后延了四天?
......
ps:
➀魏藻德,崇祯13年,因文章立意磅礴,思想远大,被崇祯皇帝钦点为当科状元的状元郎,崇祯十七年成为明朝最后一位内阁首辅,四大罪臣之首。
作为内阁首辅,在李自成还没有攻破京城之前,便已经计划叛变,结果李自成不尿他这一壶,用刑逼出几万两银子之后,脑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