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尼姑庵
回去路上,妘礼说:“凉刚才似乎还有未说完的话。”
我没好气的说:“人家不领情,何必再说。”
“夫子很乐意听凉一说。”
我闷闷的说:“既然诸侯势力如此庞大,与其跟秦国借粮草,不如削弱诸侯,岂不更好?”
妘礼点点头说:“李翀应当想到此处,只是短时间内难以削弱,况今年晋国天灾人祸不断,粮草本身短缺,即便应对了诸侯,外界各国虎视眈眈,晋国怕是很难熬。”
“夫子,苻珉肯借粮草与他?”
妘礼笑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叹口气,妘礼说:“李翀此人有大器,在秦国为左庶长之时,我便深觉此人不简单,不是泛泛之辈。”
他有大器还是没有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能去扒光人家看。
我说:“可是刘幸却不是帝王的料。”
妘礼未置可否。
“夫子,我观刘幸与李翀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俩是兄弟?”
“应当不是。”
“此事必定有鬼,李翀辛苦打下江山,扶他人即位,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他什么人设?”
“野心勃勃到处谋权篡位的枭雄。”
妘礼听完笑道:“你对他评价颇高。”
我咧嘴笑:“夫子,我对你评价更高。”
“洗耳恭听。”
“夫子是一个禁欲系男人。”
“何谓:禁欲系?”
“就是,凡夫俗子休想轻易染指的那种人。”
“倒是新鲜。”
“李翀夺得晋国天下,会与秦国联盟抵抗他国吗?”
“很难说,李翀野心勃勃,不是个念及旧情之人。”
“夫子打算出仕吗?”
“天下已乱成一锅粥,何必再参合进去。”
我讨好道:“夫子,我攒了不少钱,足够替你养老送终,你不要担心。”
妘礼偏头盯着我许久,才说:“养老送终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哦。”
过几日,宫里传来刘幸被暗杀去世的消息,听到此消息,我看着他留给我的木匣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妘礼说:“原本他就是李翀的替身,引蛇出洞的老鼠。”
“所以他的身份是假的?”
“嗯。”
“夫子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假的?”
“嗯,上位者的惯用伎俩。”
“所以李翀才是汉室后人?”
“谁都说自己是汉室后人,只不过借个名头便于行事罢了。”
“夫子写信与苻珉借粮一事,他如何回应?”
“他应了,但要求八座城池。”
“李翀会答应?”
“他不得不答应。”
当夜,我骑马去往东城尼姑俺,带了香烛纸钱贡品,想祭拜一下刘幸,没想到在那里遇见李翀,深更半夜不睡觉来尼姑庵,我看他的眼神都充满色彩。
他也很惊讶遇见我,见我在烧纸钱,调侃道:“你请求观世音菩萨保佑你什么?”
我没好气的说:“难道不能求别的神?这里又不只有观世音。”
他说:“与其在此求神仙保佑你,不如你求我更快。”
我冷笑道:“我在求牛王马王擦亮他们的眼睛,可别再让无辜的人给某些人做牛做马还不得好死。”
他意会到我在说何事,遂沉默,和我一起躬身坐地烧起了纸钱。
我问:“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刘裕。”
“你是汉室后人?”
“是。”
一时无话,纸钱燃火照的室内众神像忽明忽暗,有些吓人。
他说:“凃凉,我若得天下,你跟我可好。”
这突如其来类似告白的深情简直比现在场景更吓人,我悠悠道:“你吃饭了吗?”
“未曾饭食。”
“那你是如何吃饱了撑着说出这样丧心病狂的话?”
“我真心想与你一起,怎就丧心病狂?”
“若是真心,为何要等得到天下,若是不能得天下,那便如何?”
“没有不能,只要我想要。”
“你是不是对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
“不曾,只对你。”
“我不答应。”
“为何?”
“和你在一起风险太大,死亡几率高。”
“所以我说得到天下以后。”
“也不能答应。”
“为何?”
“天下那么大,美女那么多,你只会对我一人好?”
“你是正妻。”
我笑道:“若是有人与你抢王位,你会如何对他?”
“杀之。”
“那就对了,若是有人和我抢男人,我也会杀之,请问你要娶多少女人让我杀?”
他又沉默,纸烧尽,室内除了两盏忽明忽暗的蜡烛,再无余光,夜风起,冷的我直打哆嗦,我说:“我先走了,你慢慢逛。”
“凃凉,我若只娶你一人,如何?”
“我不答应。”
“为何?”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的天下人不会答应,我会变成祸国妖姬,太累。”
“说白了,你就是瞧不上我。”
“你自我感觉这么差?”
“我总觉得,你与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他还真感觉对了,但是我不承认。
我说:“你会有更好的。”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可是都不是凃凉。”
我怀疑他爱上的那个凃凉,不是我,但是我又不能与他对峙,我说:“我走了,夜深,你早点回去罢。”
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急匆匆往外走。
忽然一阵风席卷而来,李翀,哦,真名刘裕这厮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瞬移,一下子挡在我的面前,借着月光,我见他神色隐忍且慌张,感觉下一秒就要就地干我,我咽了口水道:“你……你作甚?”
他说:“你且等我,我一定会来娶你。”
我说:“你不要这么吓人,万一我死了,你还得与我冥婚?”
他不说话,伸手便按住我的后脑勺,此情此景,多么像烂剧里要强吻的场景,我推他,纹丝不动,好家伙,这人力气居然如此之大。我抬腿想要一脚踹他下体,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一把将我按在墙上,双膝顶着我的下半身。
他低下头,我撇开脸,说道:“强人所难可不是枭雄作风。”
“我从来都不是枭雄!”
他另外一只手辖制住我的下巴,冰冷的唇附上我的唇,引起我一阵哆嗦。
“噗,抱歉,打断一下,你俩在人家尼姑庵里行如此之事,有伤风化。”妘礼之声犹如天籁般传来,刘裕一愣,我一下推开他。
妘礼说:“见你这么久没回去,夫子以为凉被鬼抓走了”说完瞄了眼刘裕。
我急忙说:“要回去了,夫子来的正好,李……刘先生刚好有些事寻你。”
妘礼说:“马车上等我。”
我点点头,麻溜的跑走。
在马车上等了约莫半小时左右,妘礼打开车门进来,带进一丝冰凉的风。
我问:“刘裕走了?”
“原来叫刘裕,他倒什么都愿意与你说。”
“又不是什么秘密,夫子与他谈了什么?”
“借粮一事,他答应出八座城池,但是……”他看了我一眼。
“但是什么?”
“他要求你留下,做他谋事。”
我气愤道:“想得美!我这就一刀砍死他!”
妘礼凉凉地说:“就凭你?去送人头?”
“夫子怎么回的?”
“拒绝了。”
“干得漂亮!”我朝他竖起大拇指。
妘礼笑道:“你不想留在他身边?”
“刘幸过去几天就死了。”
一时无话,直到马车停,他说:
“到了,下车。”
“啊……”我恍然大悟。
“还有事?”
“我的马!”
“明日再去骑回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