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丹心碧血填枪意
那大汉见周怀民几番挣扎却再也站不起身,眼中戏谑之意和着凶光大显。
他举头大笑,笑声中满是畅快。
“真想不到,我攀山虎张段前半辈子作恶多端,如今却也能有如此天赐馈赠!老天!你好瞎了眼!”
半响,张段笑声忽止,他面朝着周怀民,垂下头使糟乱湿发糊住双眼,俨然一副恶鬼模样道:“后生!没听过老子的名头?”
周怀民并未搭理他,只是将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调息上,不论眼前局面如何绝望,积蓄力量,搏得一线生机总没错。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自己的脸上全是被灼烧的疼痛,刚刚呼喊傲风时,嘴角撕裂的剧痛让自己完全不想再张嘴了。
“给老子说话!”张段见周怀民忽视自己,快步走来,一脚结实地踹在周怀民胸口。
“嘭!”
周怀民被这一脚狠狠摔在背后的山体上,剧烈的声响后,周怀民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切。”见周怀民紧闭双眼,一声不吭,张段仿佛失了兴致,他松开脚,转身朝着金血赤焰虎走去。
“先让我剥了这大虫骨皮,饮干这金血,再来好好‘伺候’你这崽种!”
来到那赤焰虎面前,张段的愤怒很快就散了。
“渡过三品大劫的金血赤焰虎,嘿嘿!可惜我如今的功法再不能吞食血肉,倒白瞎这满身金血只能作普通的材宝入口了。”唏嘘着摇摇头,张段从身侧抽出一柄细长的弯刀。
这弯刀有张段半身长,弯曲的弧度并不算大,且远离刀柄的最宽处也不过他小腿粗细,方才收在身侧,倒是让人难以察觉。
见张段举起长刀,赤焰虎的瞳孔骤然收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就在张段长刀劈下,马上要割开赤焰虎腹腔时,那赤焰虎呼吸蓦得一停,庞大的身躯猛地弹起,张开血盆大口,直咬向张段门户大开的胸膛。
“畜生!”异变突生,张段又惊又怒,他忙将长刀拉回身前架起。
哪成想,赤焰虎在半空竟只是虚咬一口,随即,它用那双坚实的虎爪借着张段向外格挡之势瞬而跃出。
赤焰虎被鲜血浸透的身躯化作一道金色掠影,几个起伏便消失在远方。
“畜生!畜生啊!”见到手的鸭子就在自己手中飞了,张段待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向着金血赤焰虎逃遁的方向破口大骂。
见那赤焰虎是向着那座更高的山峰处跑去,张段忌惮自己贸然跟踪只会再度惹恼山峰上的高阶灵兽,几番暴跳后,满心怒气只好朝着周怀民来发泄。
“爆血后的赤焰虎还能跑?都怪这个废物,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却废不了一只畜生,废物!”
来到周怀民跟前,张段抬脚便是一记鞭腿扫来。周怀民本能地想要躲避,身体却因阵阵剧痛而有所麻木,这让他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一腿。
周怀民被踢得横飞出去,在滚烫的、布满碎石的地面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双臂血肉模糊。
“真疼啊……”
剧烈的疼痛加之严重的失血让周怀民头晕眼花,他勉强撑起身子,却只感觉地转天旋,张段丑恶的身形也越发扭曲、模糊起来。
“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低着头,周怀民强忍疼痛之余,满心遗憾。
张段出手时泄出的内息隐隐有四品巅峰的强度,这本就不是自己能击败的对手,而今经脉能量枯竭,灵均在契约中也没了动静,只恐万事休矣。
一声长叹,周怀民认命似的闭上眼。
张段见周怀民忍着疼痛,屁话都不放一句,也彻底没了折磨这小子的兴趣,他注意到周怀民脖颈处垂下的宇辰木项链,贪婪、急切的情绪越发高涨。
“哼,后生!你小小年纪倒算是条汉子,老子给你留个全尸,放心去吧。”说完,张段再踢出一脚将周怀民翻过面来,左脚踩住周怀民腹部,扬起手中长刀,就要刺向周怀民心窝。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张段来不及抬头,只感到身前一片炽热,这让他大惊失色。
莫不是那赤焰虎杀回来了?不对啊,它就是再没死成,也因爆血浑身是伤,又怎会兀得恢复至如此强大?
来不及细想,张段拽回长刀,用力一踏周怀民小腹,借力向后急速退去。
“怀民!”
一道温暖的热流自面前拂过,周怀民正因张段那一脚吃痛而清醒,下一刻,一道白炽的枪尖自眼前横过,在那长枪的另一端,显出姜炎本来俊朗此刻却因急躁而显得有些许狰狞的面容。
周怀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长枪拖着姜炎掠过自己。
姜炎那件因长期清洗晾晒而有些发白的赤棕色长袍肆意地飞舞,猎猎声不绝于耳。
这番场景真实却又令周怀民不敢相信,唯恐只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也生怕自己稍微燃起希望,姜炎的身影就会散去。
“我怎么说也算是足足两辈子的单身汉,就是要死了也不该念到姜炎这大老爷们呐?怪哉,怪哉。”周怀民偏过头,注视着姜炎舞着那杆钢枪,将惊慌失措的张段击得节节败退。
“姜大哥不过四品下的修为,又怎能将这四品巅峰的张段赶得如此狼狈……我果然还是死了吧。”周怀民安详地闭上眼,释怀了。
“混账!又是哪来的毛孩,枪意竟如此锐利!”那头,张段见面前青年枪出如龙,在心中骇然叹道。
姜炎来势汹汹,让张段准备不及,只得架着那细刀四处躲闪,妄图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
但姜炎又怎能让他如愿?他自山下赶来,一眼便看到这人要将周怀民斩杀,这让他心头暴怒,手中钢枪没有半分预热便煅至白炽。
“够了!”
张段一路退回洞口,见自己将被逼入绝路,当下大喝一声,浑身四品巅峰的内息毫无保留地向外振出。
噗!
强烈的内息洪涛击得山壁渗出道道裂痕,而姜炎也在这道由内息构成的屏障前止住了脚步。
张段大口地呼吸着,他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青年来路,别看这青年的修为不过四品下而已,但那凌厉的枪意竟弥补了他浅薄的能量,直叫自己心生恐惧,不得不避其锋芒
“哼!”一声闷哼,姜炎生生将身形稳住,当即重振旗鼓,提起长枪就要再度杀来。
开什么玩笑,既已兵戈相伐,又怎会就此罢休,你当这是孩童用木具玩耍的过家家呢?
“呼……你这毛孩!当我张段是好欺负的?”
张段忍无可忍,怒骂一声,横过长刀,却没想身前青年闻言却是一愣,前冲的势头猛地止住,怔怔道:“张段?攀山虎张段!?”
“哦?你认得我?”张段勾起嘴角,他在这昭朝山避人耳目久了,九州修炼者鲜有认识自己的年轻人,每每外出狩猎,那些小辈哪怕是马上就死在自己手中,也都不会对自己的名头抱有半分畏惧,这让他十分不爽。
“哈哈!难得有人认得我,你的命保住了!后……”
“不。”姜炎摇摇头,重新将长枪架起。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张段愤怒之余,心头又生起一丝寒凉。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