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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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入门仪式(一)

    第三天的早晨,兴奋的袁超早早醒来,用过早饭便来到操场,陆陆续续看到有弟子走过来开始晨练,和往日穿着练功便服不同,这天几乎所有的弟子都穿着正式的门派劲衣。只有两三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家伙和袁超一样,穿着自己的衣服,其中有一个是看起来呆呆的小胖子,他也正好看到袁超,正在朝袁超挥手打招呼,袁超笑着也挥了挥手,小胖子旁边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男青年,看着个头比袁超略高一点,衣着打扮也是一身劲衣,面容清秀看起来酷酷的,他旁边还有一个一袭书生长袍的小哥,看着文质彬彬,正笑着朝袁超作了个揖,袁超也赶忙还礼。看起来,这三位小哥应该就是今日一同入门的同学了。既是同一天入门,那必然要搞好关系,想来以自己真实的阅历,搞定几个小孩不成问题。看着袁超向自己走过来,小胖子开心的打招呼:“兄弟,刚才就看见你了,你也是来报名的吧?我叫石来财,家里做布匹生意的,你呢?”

    袁超还是彬彬有礼的先作个揖:“在下袁超,也可以叫我重世,闲人一个,无亲无故,我也是今天参加入门仪式的。”

    “哈哈哈哈,超兄,那咱以后就是同门了,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两位兄弟,这位文采奕奕、温文尔雅的兄弟叫苏湘门,这位武功盖世,气度不凡的兄弟叫薛高,以后咱们大家都是同门了,互相之间要多多关照呀!”说罢又把嘴巴凑到袁超耳边小声道:“湘门兄乃是本县县尉之子,他父亲想让他考个功名,他缺偏偏要跑来学武,可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薛兄则是紫罗郡城分舵一位长老的庶出,以后大家都是兄弟。”说罢还朝袁超挤了挤眼睛。

    看着小胖子一脸自来熟,袁超心中笑出了声,这家伙年纪不大倒还挺会来事,刚见面就把人家家事搞得清清楚楚的,不愧是家里做生意的,薛高应该是刚一进门就被小胖子连连恭维,此刻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袁超看着他英俊又青涩的脸,努力端着世外高人架子的样子,连忙配合的说到:“幸会幸会,以后就多多仰仗二位了。”薛高听着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袁超心中暗笑,还真是个臭屁的小盆友。苏湘门倒是笑着谦虚回礼:“不敢不敢,大家既为同门,理当同舟共济。”果然还是读书人更懂礼数。

    袁超环顾一周,除了目前自己这四人以外,好像看不到其它的新弟子了,这三个家伙一个家里做生意,一个是家里是门派高层,还有一个家里是地方官,也算是都有点小背景,怎么没有看到一个普通百姓子弟,噢~除了自己,土黑瘦小的农民一只,如果把这四人加起来,可以算是一个士农功(功夫)商小分队了。

    就在这时,正厅中走出一群与弟子穿着不同的人,为首之人是一个高大精壮,目光如炬的,身着绿袍的中年男人,袍上绣着重峦叠嶂的山峰,后面跟着六个年龄参差不齐的中青年男女,他们都身穿着黑袍,衣服上也绣着重重山峦,想来是因为门派武学《崩山拳》的原因。等之后入门后袁超才知道,派里从平日的穿着颜色可以看出一个人所处的地位,比如门主着黄袍,分舵主及总舵长老着紫袍,总舵分教头与分舵总教头为白袍,分舵分教头与县城总教头为绿袍,县城分教头与总舵内门和分舵的内门弟子为黑袍,其余所有外门弟子皆着灰袍。

    “静!”随着为首的绿袍男子一声令下,全场所有的弟子都列队静立,针落可闻。“始灵始灵二百四十八万五千七百四十六年卯月初一,白梨县薛家庄分派总教头李飞领分派弟子天祈,愿武德昌盛,世代永传!”

    “祈!”所有弟子一起道,声势响彻操场。

    “今有进学者白梨县袁氏袁超,白梨县石氏石来财,白梨县苏氏苏湘门,紫罗郡薛氏薛高,欲入我派,需验其身,明其志,正其德,以过三关,方入吾门,尔意为何?”李飞总教头说道。

    “过三关!”众齐附和。

    接下来又等李飞总教头宣读规则后,袁超知道了这三关的具体内容。第一关叫刻规:就是抄写门规,需要在两个时辰内默写十遍门规,门规的内容也不多,就一百多字,譬如“一不可目无师长,二不可残害同门,三不可滥杀无辜,四不可逼害趋利,五不可恃强凌弱,六不可门内滋事等等”,默写前有一刻钟时间背诵。两个时辰的时间也足够了,难点在于要扎着马步完成,这是既考文又考武,让袁超心里一咯噔,一下来就扎两个时辰的马步,这不要了老命了么,撇了一眼旁边的三位仁兄,看到他们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是之前就对门规有所了解了,可能也已经有过准备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随着一些外门弟子将一张齐腰高的桌子一一摆到四人面前,上面放好了纸墨笔砚,第一关就算是正常开始了,袁超扎好马步,用两个胳膊抵在桌子上尽量减少腿部的压力,就开始认真的默写,希望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样能多坚持久一点,其它的就只能看运气了。

    一遍写完,将最上面的纸张放到一旁,就要开始第二遍,此刻袁超的腿部已经酸胀异常,算下来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低着头的袁超没注意到李飞已经桌前,拿着自己写好的那一页门规,细细揣摩了一下,说道“嗯,不错,字迹工整,笔力稳健。”接着他放下纸张,又向旁边三人走去,袁超偷偷的撇了一眼旁边,薛高不愧是武学世家出身,此刻马步扎得又稳又正,气息平和,一点看不出吃力的样子,苏湘门就差一点了,脸色已经有些涨红,不过看得出来还是有点底子,手上还是纹丝不乱的,最惨的是小胖子来财,双腿已经抖如筛糠,汗如雨下,连带着拿笔的手也在止不住的抖。李飞看了看小胖子写的东西,那只能说是龙飞凤舞,鬼怪画符,只能黑着脸摇了摇头,小胖子见状更加紧张,局部一下把关不住,嘣的一声在寂静的广场上发出回响。随后几个忍不住的弟子嗤笑声就传到袁超耳朵里,差点害他也破了防。

    “人之常情,有何可笑?”李飞严肃的呵斥道,马上操场上又恢复了寂静。随后李飞总教头又接着巡视,袁超没有再分心,照现在的情况,扎着马步默写十遍那完全不可能,不是现在自己能够做到的,所以现在只能一门心思能写多少写多少了。等到第二遍快要写完的时候,袁超已经感觉双腿都快没知觉了,他决定放弃了,确实已经尽力了,于是尽全力稳稳的写下最后一个字,袁超遍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个对自己这个没有武术基础的普通人来说确实有点超过能力范畴了,不过既然是人家定的规矩,那也只能遵守,毕竟所有人一视同仁,从公平角度来讲是没有可以菲薄的地方,可能这个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命之所向吧。胡乱想着的袁超抬头看了看李飞教头,发现他已经看到了自己,但是并没有叫停自己,而是扫了一眼就看向别处,袁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讶的发现,小胖子那肥硕的屁股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凳子!正在诧异时,李飞教头又转过来看了看呆若木鸡的袁超,以为他确实站不起来了,向旁边挥了挥手,说了句:“看座。”于是手下弟子搬了一个凳子递给袁超。袁超赶紧接过然后艰难的爬起来一屁股压在上面,心里想到,狗日的,原来不用从到扎到尾,不过想来这可能是评判资质的一种方式吧,不知道小胖子是什么时候坚持不下来的,应该比自己更早一点。

    接下来就轻松多了,虽然大腿有可能会酸痛好几天,但第一关按时完成问题不大,就看后面两关是什么内容了,袁超也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他这边埋头苦写,旁边三位兄台也没有停着,继袁超之后,苏湘门大概又坚持了半个时辰才坐上凳子,而薛高最是厉害,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成为了唯一一个扎着马步完成门规默写的男人,袁超敬佩的心中直呼哥们屌爆了。

    四个人都在规定时限内完成了第一关,交卷之后,李飞教头大致扫了扫每人的卷子,然后点了点头,旋即宣布开始第二关:定心,实际就是打坐,他吩咐四人一一摆好打坐坐姿,然后将每人刚才各自默写的门规分放于各人的头顶及手背处,再上面又压了一小块墨锭,防止被风吹走,规定时限是一个时辰,期间不能乱动,这次倒是明文规定了如果打坐期间因为纸张掉落的话会直接导致入门失败。

    这一关主要考验的是忍耐力,学武期间长期看来毕竟是枯燥乏味的,不管天赋多高,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走的最远,袁超等四人不敢怠慢,一动不动的尽量保持呼吸平稳,虽然不像第一关那样耗费体力,不过长期盘腿静坐还是会让身体处于不适的状态,在袁超前世的认知里,人体类的血液其实无时无刻都在流动,那么理论上人本身就不应该保持不动,所以哪怕睡觉的时候人也会不由自主的动来动去,除非经过训练,长期不动带来的后果不一会就在袁超身上体现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有点麻了,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更局促了一些,只能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别处,同时通过深呼吸来放松自己的身心,这个时节虽然还比较寒冷,两轮考验后袁超的后背已经渗出了点点汗水,粘在衣服上冷风一吹,又冷又痒,只能强行忍住。就在袁超还在与身体的各种不适抗衡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阵嗤笑和不合时宜的呼噜声,不好转头的袁超从声音也听出来了小胖子这个家伙竟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睡着了!从面前李飞教头铁青的脸色中也看出来这大概不是什么好情况,于是袁超赶紧绷紧身体假咳了几声想要弄醒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结果只换来了更大呼噜声的回应和周围更大的笑声。李飞教头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唤来旁边弟子去大声叫醒了这个胖子,胖子被吓的一哆嗦,好歹身上的纸张没有一处掉落,也算是运气好。经过这么一闹,袁超的精神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一些,接下来一直到时限截至都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不过结束之后站起来的时候还是因为双腿麻木的几无直觉费了一番劲。

    第二关到此也算是都过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关,在最后一关宣布之前,袁超的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前两关虽然跌跌撞撞过来了,但实际对身体的负担不算小,最后一关按理来说是最难的,如果来一剂猛药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得折戟于此,好在上天好像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这最后一关既不是考体力,甚至也不是考文才,而是考财力,这第三关的名字叫济世,每人需拿一百两银子,在两个时辰的时间内买到自己觉得最有用的物品,送给需要的百姓,看来这次算是个主观题。袁超想起来为什么之前刘管事说银子留着有用,虽然不交学费,这一百两银子放给普通家庭,怕是也够一年用度了,不算小数,难怪这次来报名的几位兄弟都是家境还不错的样子,估计平日里也鲜少有很贫困家庭出身的过来报名吧,还好自己有点家底,一百两银子也能给的出去,问题是买点啥呢,这让袁超想起了那个用蜡烛的光装满整间屋子的童话故事,是要惠及更多的人还是以价值为最优先级,李飞教头没有给指明任何方向,只能靠自己猜了。

    小胖子倒是第一个往外冲的,不用想,他肯定是靠山吃山,选的肯定是衣物,薛高和苏湘门也连接向外走去,不知为何,袁超感觉他俩肯定一个选的是兵器另一个选的是书籍。那身为小农的自己,岂不是应该去买点种子?好像没啥新意嘛。

    踟蹰了一下,袁超还是慢慢踱步往大门外走去,先去街上看看吧,反正时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