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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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难不死

    一人一虎在屋顶对峙了两秒,眼见大猫已经微微伏低,草屋顶因为经受不住已经开始吱呀作响。“难道就要白给了吗?大肥兔啊大肥兔,明年有心给我烧点纸吧!“生死之际,已经想要闭眼等死的袁超突然在吱呀声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嗡嗡的声音,突然心生一计,他快速向前踏出两步,与此同时大猫已经猛扑过来,袁超见状顺势横向一跳,在摔下去前扒住房檐吊在空中,只听得房梁木头劈断,稻草纷飞,重物落地砸的铁壶乒乓作响,火焰遇火的滋滋声,大猫吃痛的嗷叫,还顺带着一丝烤肉香飘入鼻中,然后视野中便出现了大猫呜咽着夺门而出,身上还飘着几朵火苗逐渐远去的身影。死里逃生,重新落到地上的袁超重重的喘息着,望着屋内的一片狼藉,看来开水加火堆的水火两重天着实厉害,连大猫都承受不住。

    足足喘了半分钟气,袁超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大猫已经逃走,暂时应该不会再回来了,那大肥兔子正在那咬着绑在同伴身上的绳子,不过伤势让它的动作非常缓慢,想着帮人帮到底的袁超便走过去,大肥兔子一看到袁超,立马便警惕起来,摆出一副要继续干架的样子,袁超也不管它听不听的懂,摆摆手对它说到“别别,我可是来帮你的“,说罢便弯腰解开了它小伙伴身上的绳套,那兔子一重获自由,吓的立马飞奔而去,看来刚才大猫给它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大肥兔望了一眼袁超,也一跳一跳的跟着离开。袁超笑着挥挥手道“保重啊,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大肥兔子好像听懂了一样,身体一怔,右转过身朝袁超蹦过来,它咬了咬袁超的裤脚,又继续往回蹦,蹦了几下,看袁超还在原地不动,又回来咬了咬元朝的裤脚,袁超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伙是要自己跟上。莫非奇遇来了!“兔兄我明白了!请带路”哈哈大笑的袁超开心的跟着大肥兔在林子里七弯八拐,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大树旁的兔洞,大肥兔向袁超点了一下头,这次袁超的反应倒是挺快“兔兄且去,我就在这里等待。”大肥兔又点了一下头,一晃便钻入洞里不见了。大约等了一炷香时间,大肥兔又重新钻了出来,嘴里貌似还叼着什么东西向袁超蹦过来,袁超伸手左手,它便往袁超手心吐出一个东西,大约是指甲盖大小的一个小黑圆球,感觉不硬但是也不太软的样子。“不是吧兔兄,虽然你就算什么都不给我我也不会计较,但是拿你的粑粑来糊弄我好像不太厚道吧。”一听这话,原本温顺的大肥兔直接后肢站立起来,前肢手舞足蹈嘴里还不停的叽叽叽发出叫声,袁超感觉它好像在骂人。“我懂我懂,此物能使人延年益寿,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吃你的粑粑的。大肥兔仿佛更生气了,跳起来朝袁超脑袋“咚“的一撞,把袁超撞了一个趔趄,然后跑回兔洞再也不出来了,袁超明白这便是让他滚了,于是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笑着对兔洞作了个揖,“兔兄,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我这边告辞了,后会有期哈。另外...从今天开始,在这世界上,我再也不吃兔子了!”说罢转身离开。那枚小黑球被他贴身收好,他当然知道此物不是秽物,也不会是什么凡物,因为小黑球在阳光的照射下周遭会泛着一圈荧光,只不过此刻不知其用途,先暂且贴身收好,将来有机会再待研究。

    回到草屋,简单的收拾了下,屋顶的大洞一时半会也补不上了,又外出帮小孩父母的坟简单的清理了下杂草,环顾四周,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的时间有一小半都是在这里一个人渡过的,袁超感觉自己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到这里了,一丝不舍在心中升起,轻叹一声,关上屋门,向着此方天地一拜,随即头也不回的向小镇走去。

    此次回家收获不小,不仅真正见到了敢于猛虎一教高下的月德君,还得到了它送的一枚小黑球,袁超的内心是兴高采烈的,这个世界果然不简单,未来的道路可期呀!

    话虽如此,回到了小镇的袁超还是重复着之前的生活,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饭要一口口吃,日子要一天天的过,秋去冬来,而后又冬去春来,这一日正是乌陆国的新年佳节,这是袁超在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新年节了,第一次他一个人在草屋守着书本和火堆,而这一次,则有王掌柜陪他一起。王掌柜提前割了一堆猪牛羊熟食,又炒了几个小菜,整了几瓶本地黄酒,袁超在这个世界已经长到十四岁,算是成年了,便和王掌柜对酌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屋外寒风咧咧,屋内却温暖舒适。带着微醺的劲,王掌柜和袁超侃天说地,聊到天南地北,又说起了自己的事情,王掌柜这辈子孑然一身,除了应试心中也就放不下其它事情,年近古稀也没有成家,更无一男半女,虽然吃喝不愁但年轻时过的自在,年老了也多愁善感起来,每次看到别人举家和睦,子孙满堂都忍不住打心底羡慕,说到这里,闷了小半壶黄酒。袁超看他略有伤感,默默陪喝着不说话。过了一会,袁超还是决定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掌柜的,过完这个年,我想往外走走,去去县城州府逛逛,看看外面的世界。”王掌柜本来眯着的双眼慢慢打开,他缓缓开口道“男儿当志在四方,你本不是笼中鸟,自然是要飞出去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了。”王掌柜起身向柜台走去,从下面摸索出一个包裹,递给袁超,袁超疑惑的接过。

    “掌柜的,这是?”

    王掌柜慢悠悠的咪了一口酒,“风流自古难复继,唯有丹青照万年。重世呀,虽然你天赋有余,他日游走四方,还是要精进学术,万一你能有个一篇半章流传于世,老夫不才,也算是尽了星点朽力,足以告慰圣贤了,这包裹里是你这一年抄书所得,除了每日支与你五文,其余老夫皆存下来分文未动,前几日看你每日经常神游街外,猜到你即将远行,故才换成些许碎银子,作为你出行的盘缠。”

    袁超惊讶的说不出话,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在心中泛滥,王掌柜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虽然两人年纪相差巨大,但王掌柜很少摆出长辈或者老板的样子,两人之间更多像是忘年交的朋友,让袁超心中感到温暖。他也知道王掌柜一心求学,此番确是出自真心,于是不再扭捏,笑嘻嘻说道“谢掌柜的,他日我若名扬四海,便说自己出自信守书院王正德先生名下。”说罢两人相似一笑,顿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重新推杯换盏起来,快乐的气氛又充满了整间屋子,一扫刚才的伤感。

    待到酒足饭饱,王掌柜歪歪扭扭哼着小曲就要回去,袁超一路搀着王掌柜往外走了一段,直到王掌柜挥挥手让他回去,这才作罢,望着王掌柜逐渐远去的身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返回书屋,沉思了片刻,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本空白书籍,唰唰唰的写了起来,直到深更半夜,再也写无可写,于是才卧床休息。

    新年期间街上人本就少,王掌柜也交代过这几日不用营业,休息休息就好,于是袁超一觉便睡到午后,王掌柜还没过来,于是把书屋打扫了一番,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本就无甚家当,卷了几件破旧衣服加几本书籍往身上一绑,再把王老板给的银子往怀里一揣就算收拾完毕,于是关上店门走了出去。袁超心里明白,就算这一年抄书所得全部计算在内,也不会超过一万文钱,即一百两银子,但王掌柜给的包裹沉甸甸的,起码有二百两,这番情谊,他深深记在心底,他日有机会一定回来报答。离开小镇前,袁超又重新把小镇里里外外走了一番,小镇本不大,只有几条街道,经常光顾的包子铺、面馆、裁缝铺等此刻都关着门,等几天之后新年一过,估计又要重新热闹起来,还有一年多前第一次卖炭的员外家,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昨日。袁超将这一切都牢记心中,深吸了一口气,踏出小镇大门,向着与家相反的地方走去。

    过了不知多时,家中酣睡的王掌柜沉沉醒来,脑海中慢慢记起了昨日之事,突然有所预感似的慌张起床就往书店快步赶去,一开店门,发现店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角落的床铺也收拾的整整齐齐,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却不见了袁超的影子,连同他的那些破烂家拾,也一并消失不见,王掌柜急的直跳脚“这小兔崽子,说走就走,就算要走,也好当面告个别啊。”唉声叹气了一番,人既走了也只好算了,只盼这小子日后一帆风顺,无灾无难。

    正自想着,一回头,王老板才发现柜台上放着一本书和一封信,刚才火急火燎的竟没看到,于是赶忙拿起信打开,上面写道“正德先生亲启,承蒙照顾一年有余,无以为报,昔祖上有一友,其才盖世而淡泊明志,故其一生虽名章倍出而不表于世,旦夕之际,将其一生所作交于祖上,交代若他日寻得一存粹慕学之人,便可传于他。重世敬佩先生为人,必祖上所寻之人,今日便将其文传于先生,或留作自赏或以先生之名发表,自决便可,拳拳心意,望勿推脱,他日有缘再与先生把酒言欢。重世敬上。”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好诗啊好诗!还有这...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阳阴正可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简直..还有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另样红...”喃喃自语的王掌柜激动的拿书的手都在不停抖动,袁超写下的这些诗词给他内心留下了无比的震撼,也难怪,这都是袁超前世几千年的文化沉淀下来的精华,其中无数顶尖文人墨客究其一生所留下的绝品之作,放在这个世界,那也是无可比拟的存在。只要是袁超脑海中所能记得的所有诗词名句,他都一股脑的默写了下来,这文章笔力,让王掌柜几乎完全相信袁超所说,因为他脑海中所有的上古或当世名家,都没有这样作品流传,这些作品一旦传出,那绝对是要在文坛掀起一阵巨浪的,而他也确实不认为以袁超当前的年纪阅历能够写出这样海量的佳作。一想到袁超,王掌柜跌跌撞撞向书店外走去,还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可是屋外人迹寥寥,春风乍暖还寒,树上莺歌燕舞,而袁超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