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世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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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回马枪

    “你啊!糊涂啊!!”

    田掌门听完他那大弟子的话语,是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是后怕,连忙接过身旁弟子递来的茶盅灌下一大口茶汤,顺一顺心神。

    田二侧过脸去,端是一副‘任你打骂我不还手还不行吗’的样子。

    帮中老人对田掌门压了压手,示意对方先不要恼不要急,又正脸看回田二,继续问到:“那你除了知其是五仙的心魔蛊外,你可知道,它是怎么去到的那处驿舍?”

    田二刚想开口回答说,是来自一对药师府的师徒,其弟子睡醒时便抱着这颗大好头颅,但想法与话语是刚到嘴边,又突然咽了下去。

    啊..怎么来到的?...这我哪知道?

    田掌门一看大弟子田二这副语塞的模样,就知道他明显是被人卖了还不自知,气冲冲地说:“飞头术啊!蠢货!平时叫你多去看一些书你还不乐意!整天就知道练练练,都练坏你的脑子了!!”

    “飞头术?”跟在田二身后的一众出巡弟子们不解而问。

    “这飞头术,是五仙教的六品身法,但与其说是身法,不如说其更像是一种特殊的追踪技艺,乃五仙教徒放蛊下降时,借以追踪目标与锁定目标之用的。”帮中老人给他们这年轻一辈,从未出外游历过,更不知江湖凶险的帮中弟子们解释道。

    江湖老人们虽老,是已经不比以往那能打能斗的阶段了,但他们丰富的人生阅历,仍可说是一笔宝贵的门派财富,这与具体修为无关。

    他们往往对那些大门派的高品阶武艺所知甚少,但对于一众较为邪门、较为出名的中下阶大门武艺,可说都是耳熟能详,了解甚全。

    “人家五仙和药府那是几辈子人的生死恩怨,打就打了,但神仙斗法的,你们这群小虾米去掺和什么?要是他们五仙的人根据这颗头,寻仇寻来我们这,你想怎么办?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

    田掌门坐指那个被放在了八仙桌上的圆鼓鼓布裹,是越说越急,唾沫横飞。

    “那如果人真寻头来了,再给他解释清楚不就好了,我们又不是对方仇家...”田二这只死鸭子的嘴依旧硬,他如此说道。

    “九门的人谁听你讲道理?能进九门的,那脑子是一个比一个怪,能与人好好说话就更怪了!你!赶紧的,去把这...”

    田掌门刚想说‘把这头烧了’之类的言语,但坐在正对大门主位的他,话语戛然而止,直愣愣地看向了厅门外的院门处...

    众人听着掌门的训斥话语,也是听到了一半便突然诧静,便发现了掌门的不对劲之处,他们看向了突然石化的田掌门,并顺着他们掌门的目光回头望去...

    只见,正有一名身穿着层层叠叠五彩破布,其破布斗篷破烂而污秽不堪的身影,是一动不动的笔直杵在门外,即不说话,也不言语。

    其人兜帽遮脸,让人看不清其斗篷的阴影之下,到底的何具体容貌。

    一滴汗珠从一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年轻小弟子额前滑落,他吞了口唾沫,刚想持握住腰间的宝刀,好给自己壮胆,但还算镇得住场的帮中老人却发话了:

    “田掌门,有贵客上门,快去迎迎。”

    “是,王师叔。”

    田掌门将目光从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上抽回,听见帮中元老的吩咐,只是瞪了那个不知所措的田二一眼,便起身出门,欲去“迎客”...

    小怒啊小怒,我找你可是好找啊!原来你来了这里!

    吴恭看着虫眼视野之内,那由驳杂的花白斑点不断闪烁所模糊构成的立体画面,沿着一缕只有他能看见的深绿色夹杂着些许红斑的特殊气味轨迹...

    他终于是找到了他那颗散发着亲切痰绿之芒的滚圆小怒,亦是那伙药师府老匹夫的三人所在!

    “这位武爷想必是五仙教的贵客吧,都是误会,在下是君湖帮当代掌门,田...”

    一个点缀着白黄二色斑点的人形扭扭曲曲地走近,就见这人形是边走边说,听得吴恭是只觉得一阵聒噪。

    吵死了,受够了,烦死了,一个连武果都没结的攻御金德者是怎么敢在我面前狂吠的!?

    吴恭一抬右手,那五只指爪带起的残影是快若游蛇出穴,一下子便钳住了对方的咽喉。

    这田掌门是连自家姓名都没来得及完整报出,更不提其中反应是否跟上,便被对方这一爪子给制服住,并拉到了其人面前。

    刚想抬手扯开对方的钢爪般的五指,便感觉对方更用了了几分,强力而猛烈的窒息感是让他想抬起手来都没有丝毫力气与办法。

    “师傅!”

    “掌门!!”

    偏厅内的十几名君湖帮弟子见那诡异的一幕,是连连惊呼,纷纷拔刀跑出了门堂,来到这大院之中,便欲想齐手抗敌。

    在他们刚刚所看到的视野里,虽然不知这五彩怪人是为何就无缘无故的袭击了他们的掌门。

    但那一手怪异莫名的,能在五步开外就将他们的田掌门钳制,并扯回身边的爪法,简直就像是一条盘踞着的黄纹白毒蛇,突然就绷直袭出了超过他蛇身长短,本不应该的距离,是将远处那猝不及防的猎物突然就咬回到它的巢穴之内。

    院内围了半圈的众人,不禁看向袭击者那条此刻与常人长短无异,却缠满了脓黄白布的手臂,心中同时在想,这白布之下到底是何种非人的构造...

    受够了别州人那一套磨磨唧唧的阴谋诡计,现在就一心想着靠自己武力抢人回教的吴恭也不多言。

    他手一用力,那名在他的爪下柔弱似小鸡的中年汉子立马便瘫跪斜倒在地。

    不刻间,瘫倒汉子的身下涌泉般流淌出一滩浓稠的血水。

    是田掌门的喉咙被人这么一爪,抓下来了一整块喉骨,在绝对强势的力量面前,他就连挣扎也无力办到,痛喊也无气办到。

    “师傅!!!!”

    田二看见那黯然倒下的身影,瞬息间便红了眼,愤怒更是冲破了名为理智的枷锁,他双手持刀,后一声怒吼,就直愣愣地冲砍向那名一动不动的彩衣怪人。

    步伐没有往日章程,刀法更没有往日锋采,他就如寻常家受了欺负的小孩般横冲直撞。

    他并没有错,他只是为宗门着想,想带回这上好的法器拿去换钱,好建设宗门罢了,这并没有错。他的师傅也没有错,他只是想在那群蛮不讲理的九门十二家手中,保下他们这摇摇欲坠的小门派而已,这肯定也不会是错的。

    但为什么结果会那么差强人意呢?

    看着那群扭扭曲曲的斑点人形高举长条斑点,朝自己这大步冲来,吴恭在兜帽之下的脸并无丝毫表情,五仙门徒出来就不怕以少打多。

    他身形突然一抖,那五彩布袍之下,赫然抖落出六颗干瘪的脑袋,是垂挂在他的衣袍之上。

    他向后向左再向右,无骨般游挪数步,每一步都完美躲过一计毫无章法可言的劈砍。

    再次见那吴恭立定站好,他浑身上下的干瘪脑袋已经如那心魔蛊一般发胀肿大,而这些脑袋黝黑的眼鼻口耳处,更是爬满了不计其数的各异爬虫。

    至此,田二的理智也熏微恢复了一二。

    他作出一个由四相门正宗八品刀法《开山刀式》传衍下来的本门变种刀法《千钧破湖刀》的第一式刀桩,便与各师兄弟们一起对峙起面前的这名彩衣怪人来。

    一秒、两秒、三秒...

    深刻明白双方实力差距的一众君湖帮弟子们,因没了刚刚那愤怒上头所支配的冲动,是谁也不敢率先轻举妄动。

    但他们不动,吴恭却动了。

    “我在等我的虫孩们苏醒!你们在等什么!”吴恭终于是说出了他在进入门以后的第一句话语。

    就见他说话的同时,一手将其兜帽后翻,露出了他蠕动着的虫目面庞,其人说话的嘴中,一根根细长的红线更是交叉缝在了他每一颗钻了个孔洞的牙齿之上,正有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虫从其口中飞泄爬出。

    一手将其叠起的五彩布袍一把解开,露出了内里更多颗串联着的肿胀脑袋,每一颗都大同小异,区别只是这些脑袋们定格的表情或哭或笑,或惊或哀,其上的各色爬虫或长或短,或大或小...

    吴恭此时这身骇人的装束,活脱脱就像一名身穿着人头铠甲的疯魔虫儿汉。

    就听又是嗡的一声。

    那些能飞的飞虫们不刻间全部倾泻而出,不能飞的爬虫们则搭载于一颗颗被快速摔出去的脑袋,锁定向一个个惊慌的君湖帮青年们。

    虫腥味与各种恶臭随着虫群的出击逐渐蔓延开来,袭向一众君湖帮弟子。

    田二一刀劈落一颗直冲他面门而去的脑袋,三步缩为两步,两步缩为一冲,突砍向吴恭脑门。

    武人也是人,我有武器他没有,我有势如千钧破湖刀,他拿头接我这一下!!!看我一刀把你这个装神弄......

    人快刀快想法快,但可惜的是,对方的招数竟比田二的这三快还要快!

    吴恭左手抓着一颗满脸皆是疤痕的哭丧脑袋头发,用其铁实的面门与牙齿反手斜咬住对方从上方劈下的一计重刀。

    右手横肘顶击对方的手腕,击落下对方握刀的双手,向内的手掌顺势抓向挂在自己左肋上的另一颗大笑着的头颅,提起头颅的枯发就是甩向对方的面门。

    那笑着的头颅也如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在接触到田二的那一刻,便死死咬住对方的脸颊,吴恭同时又是改急为缓,隔着头颅就是用力向前一推。

    田二便被这股夹杂着恶臭的巨力推倒于地,失去了身体平衡。

    做完这双手开弓、流畅动作的吴恭一刻不停,单腿向后又是一招蝎子摆尾,将后方偷袭的君湖帮青年一脚踹飞。

    后又是五六个柔弱似无骨的解招动作,却是将刚刚被一众虫颅飞袭后还平安无事,反而是近身上前,来此反击的六人各个打翻在地。

    这些倒在地上的君湖帮青年,各个的身上都或咬或挂,同时镶嵌了一颗散放着恶臭的不一虫颅,他们皆倒在地面上不停抽搐着,看着并不像是痛的,而是中了某种异样的蛊毒。

    “老匹夫,看够了没有?该出来了吧?”

    吴恭松了松刚热身完毕的左右双肩,突然就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就见,在这处院落偏厅暗幽幽的拐角处,不声不响地便走出了一名一身灰衣黑裳,且面无半分表情的瘦削老者。

    老者的面上是皱纹如壑,头上乌黑参半的发髻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此人不正是姚翁那位老匹夫还能是哪位老匹夫?

    “真五仙吴恭,枯邪木德果,看上你那半吊子徒弟了,想抢人,未指教。”

    吴恭露出满是孔洞的牙齿,笑着对姚翁作出一个捧虫请观的五仙教礼手势,而后,又摆出了一个《千针蝮蛇手》的起始拳桩,便不再多言。

    “药师府姚广济,青鼎木德果,单纯看你不爽,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