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小男生一左一右揽着一个和余晖年纪相仿的男子的肩膀出了酒吧，边走边高声说着，“以后喝酒没关系，管好自己的手脚，万一伤着别人自己都不合适！用不用帮你打个车？……”

    被两个小男生裹挟在中间的男子脸色铁青，看似心有不服，估计武力值太低，只能暗气暗憋。“不用！”男子抖了抖肩膀挣脱出来，忙不迭闪出几步，扭回头恶狠狠地手指着两个小男生，“你们给我等着！……”

    “嘿！好话不听是吧！”其中一个小年轻一个箭步上前，男子立刻扭身就跑，扎眼跑出了十几米，又停下脚步嘴里骂骂咧咧。另外一个小男生立刻上前，一副撸胳膊挽袖子马上要动手的样子，那个男子立刻撒腿跑走了。“怂货！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店，再敢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两个小男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说笑着走回酒吧门口。余晖忙错开目光，继续喝着已经见底的果汁。“哥，别光喝果汁啊，金姐这儿的酒不错，进去喝一杯啊！……”两个小男生并没有回酒吧，而是凑了过来，一左一右蹲在余晖身边。

    “就是！哪有来了酒吧只喝果汁的，又不是女的！……”还没等余晖开口，右侧的小男生立刻附和着开着玩笑。

    “我……”余晖刚要说自己不想喝酒，可话头又被左侧的小男生打断。

    “说什么呢你！现在女的喝酒比男的还凶！哥，别听他的，走，进去喝一杯，我给你介绍一款酷炫的，保证你喝一次想两次，……”

    于是，余晖被两个小男生直接从地上架了起来，这种簇拥的感觉还真是不舒服，特别是他们手臂上的纹身刚刚显露无遗。“我酒量不行！果汁就很好，……”很显然，余晖的解释并没有打动这两个小男生，两个人拥着余晖回到了吧台。

    邢菲菲的表演已经结束，新一轮的狂躁正在上演，在酒精的魔力下，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摇头晃脑扭动着腰肢，香水混杂散发出的奇怪味道充斥着鼻粘膜。“给哥来一杯烈的！”左侧的小男生把果汁杯塞给吧台后的服务员，探身扯着脖子吆喝着。服务员看了一眼余晖，和两个小男生相视一笑，这让余晖感觉到了一丝的莫名的惶恐，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酒。躁动的音乐再次戛然而止，酒吧里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刚才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余晖从两个小男生和服务员的互动上已经大概看出了些端倪。早就听强子和张子说起过，很多酒吧会请一些社会上的小年轻帮忙看场子，当然也有一些小女生专门负责当酒托。听两个小男生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应该是金姐安排的人，而且服务员已经将他的身份告诉了他们，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哥的叫的这么亲热，外加这么热情了吧？

    “谁？”两个小男生好像突然失忆了似的，愣愣地对视了一眼。“噢，就刚才那个啊？喝了点酒想占便宜，别理他。以后拉黑了，他再想来也别想了！”右侧的小男生探身从吧台里面拽出三瓶啤酒，熟练的咬开瓶盖，“哥，你抽烟吗？先喝瓶啤酒，别干等着，来酒吧就得嗨起来，不然不是白来了！……”

    “不好意思，我不吸烟！”余晖接过递过来的啤酒，看了一眼瓶签，“你们一直在这儿给金姐帮忙？”

    “也不是！有时间了就过来，金姐为人仗义，我们弟兄几个都愿意跟着她混！”右侧的小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了一根出来点着，连同烟盒和打火机滑到了余晖的左侧，一个烟圈翻滚着斜冲向黑漆漆的天花板。

    “哥，你真不抽烟？”左侧的小男生也叼起了一根，“你怎么会不抽烟呢？”

    “我怎么就一定要会抽烟呢？”余晖微微笑了笑，反问着。酒吧里的空气中确实早就弥漫着一股烟火气，应该是开了通风设备，所以并不算浓烈。

    “哥，你厉害，一句话直接让我接不住了！”左侧的小男生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对着吧台后的服务员挥了挥手，“是最烈的那款吗？我要最烈的啊！”

    “放心，绝对够烈！”服务员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对着余晖挤了挤眼，笑容里充满着诡魅。

    “你们俩想灌醉我是吧？”余晖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瓶，“这么一小瓶你们就得逞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哥，你尽管喝，放开了喝。喝多了，我们哥俩绝对把你安全送回去！”两个小男生一唱一和，接连和余晖碰了碰酒瓶。

    舞台上音乐声响起，邢菲菲又出现在了聚光灯下，原本轻柔的音乐声被一个粗壮沙哑的男人声音所破坏。“好！”余晖循声望去，一个身高一米七零左右的中年男人立身在暗影中，微微隆起的腹部在身前划出了完美的圆弧。叫完好，男人从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大束花，直勾勾奔到了小舞台上的邢菲菲面前，满腮乌青的胡茬，油亮的短马尾在灯光下甚是扎眼。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引来了四面八方的口哨和喝彩声，这让他更显得骄傲了许多。

    “谢谢！”邢菲菲很礼貌地边说着边接过了鲜花，中年男人刚想要上前，似乎想和邢菲菲说话，没想到邢菲菲直接将花放在台上，拦在她和男人之间，紧接着退后两步，开始了演唱。男人似乎还想坚持，可能又觉着无趣，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卡座，和他身边的另外几个男人窃窃私语着什么。

    邢菲菲平时讲话的声音和唱歌时候的声音差别非常大。没想到嗓门略带沙哑的人也能唱出轻柔甜美的声音。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闭上眼睛仿佛就是邓丽君本尊。

    “又玩现了！”两个小男生偷偷笑着，“名声在外了，还这么没皮没脸，绝对服了！”

    “菲姐自找的，要是早跟金姐说一声，他还敢来？……”

    “这你就不懂了！谁钓谁可说不准，没准菲姐就好这口呢！……”

    “小声点儿！”

    两个小男生的对话结合刚才的情景再明白不过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算是邢菲菲的追求者，可又是求之不得的处境呗！余晖转回身又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的方向，中年男人似乎正被同伴打趣，隐约可见脸上有些挂不住，举止中有些气急败坏。当余晖转脸看向舞台的时候，邢菲菲仿佛早就注意着他，立刻朝他张开了一只手臂，身体也偏向了他这一侧。

    余晖感觉自己突然成了焦点，忙回过身避开身后抛过来的目光，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杯调制好的酒。好在一左一右两个小男生回应的比较热烈，估计也没人会太过注意到他。当然，也许邢菲菲就是在和他左右的哼哈二将打招呼呢！毕竟只在医院里见过两面，还不至于这么熟络。

    余晖端起专门为他制作的这杯酒，先小心的闻了闻，一股冲鼻子的酒精味儿混杂着一股藿香正气水的味道，看颜色应该是威士忌混合了冰红茶之类的。“等等，还差一个炸弹！”服务员拦住余晖，又拿过一个小杯子，还没等余晖反应过来，直接丢进了大杯子里，“尝尝怎么样？”

    “你最后加的小杯子里是什么？”余晖隐隐看到酒杯中似乎有絮状物在扰动。

    “伏特加！”

    “这我要是喝了，是不是得立刻去医院洗胃？”余晖又端起酒杯闻了闻，“这能喝吗？”

    “哥，放心喝！”左侧的小男生转过头看了看，“你又加红茶啦？自己人加什么红茶啊！让哥尝个最正宗的不行？……”

    “循序渐进懂不懂？”服务员还真算是手下留情了，这要是大半杯威士忌再混上一小杯伏特加，余晖估计自己直接原地放倒。

    余晖端着酒杯迟迟不敢尝试，恰好一曲终了，他忙趁机将视线投向小舞台。邢菲菲唱完歌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今天我很开心！因为今天这里来了一位远方的客人。晖哥，接下来的这首《嘿，朱迪》送给你，也送给在座的每一位好朋友。……”说完，邢菲菲对着现场的乐手点头示意了一下，吉他声如细语曼声拨动着听者的心弦。

    余晖的内心却是另外一番滋味，这就差指名道姓了，长这么大他都没经历过这样的情景，不觉间两腮滚烫，额头潮热。

    “哥，你和菲姐认识？”先不管别人，余晖身边的哼哈二将已经好奇心涌动了，“真没看出来啊，菲姐有个外号你知道吗？”

    余晖迷茫的眼神更是让哼哈二将兴奋不已，右侧的小男生直接扳住了余晖的肩膀，“冰美人！我们俩都没怎么见她笑过。难怪今天这么奇怪呢，原来是哥你在啊！……哥，你和菲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果然八卦不分男女，只是表象不同而已啊！“刚认识！刚认识！”余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成了邢菲菲转移火力的工具吧？如果真是这样，邢菲菲这招足够称得上稳准狠！“晖哥，还真是你啊！刚才菲姐跟我说我还不信！”高佳妮臭着脸出现在余晖身后，“晚晚姐还在医院里，你还好意思泡酒吧！……”左侧的小男生很识趣地让出了位置，妮妮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了，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坐上了高脚凳。

    “那可是你姐，你都好意思，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再说了，我过来是玩儿的吗？……”余晖压低了声音，尽量让邢菲菲演唱的声音能够掩盖住，不让旁边的人听到。“再者，你们胡总来了，我还有必要待在医院吗？电灯泡我做不来……”

    “胡总来了？”妮妮一脸不可置信地审视着余晖，“他怎么来了！……”

    “你问我？找错人了！”余晖坐正身子，又一次端起那杯特调酒，“对了，你姐说，你要是回去晚了，让我把你拽回去……”

    “要你管！”妮妮扭回身和台上正在演唱的邢菲菲挥了挥手，从余晖手上夺过酒杯看了看，“你酒量这么好吗？”

    “好不好是我的事儿！”余晖忙又夺了回来，先浅尝了一小口，一股浓烈的酒气夹杂着些许甘甜的滋味占满了口腔，不知道掺了多少冰红茶，还算是能接受的程度。

    “哥，喝这个酒得一口气闷了，不然喝不出味道！”右侧的小男生立刻给出了指导意见。

    “晖哥，你行吗？别勉强！他们故意难为你呢！”妮妮横了一眼左右哼哈二将。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有特权，这如果换成了男生，估计就是你瞅啥，瞅你咋的后续了。在三个人的围观下，余晖一咬牙干掉了整杯酒，哼哈二将立刻报以稀稀拉拉的掌声。

    说实话，真难喝！余晖抖了抖肩膀，立刻拿过啤酒瓶冲了冲口腔里说不出的滋味。喉管和胃里火辣辣的直冲脑门，估计一个火星都能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