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到了一个比较陌生的环境，四处张望一下也是不错的习惯，只要别鬼鬼祟祟的，一定要拿出仿佛和到了自己家一样的坦然姿态。余晖坐在出租车上还在纠结是半路上停车取点儿钱还是等回到了酒店再说，没想到突然脑子灵光一现，隐约记忆中在康方医院的急诊大厅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台机器，至于是不是银行取款机不太敢确定，只记着红彤彤的，上方的字竟然视而不见了。如果真是取款机的话，不是工商就是中行，顺路碰碰运气吧！

    上天总关照那些有准备的人，所以说有时候抱怨没有任何用处，机会还是要自己发现，不然上天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余晖装好取出的钞票，钱包鼓了，银行卡都瘦了一圈，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另类的能量守恒。余晖隔着塑料袋摸了摸打包盒，毕竟还没有到深秋，晚上的温度还行，从粥店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了，粥的温度还依然坚挺，稍稍还有些烫手。余晖不敢再耽搁，快步离开急诊楼，穿过通道直奔后面。

    晚秋正在护士站和其中一位值班护士小声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了过来。“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她们两个呢？”晚秋看了一眼余晖手上的塑料袋，又看了看他身后。

    余晖自然不会隐瞒，直接说出了邢菲菲和高佳妮的去向。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既然阻拦不住也没有资格阻止，那只能让晚秋也知道一下。虽然BJ的治安状态应该还算不错，可好人再多也不代表没有坏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多一个人知道也大有裨益。“先把粥喝了，温度应该刚刚好！”余晖说着，看了一眼和晚秋说话的护士，闪身回了晚秋的病房，拉过床桌把粥碗和配料一一摆放好。

    “你今天觉着怎么样了？”余晖闪开身让紧随着走进病房的晚秋坐在床上，“我这不是废话嘛！你都有精神跑去和人家聊天了……”

    “你还真是废话！”晚秋横了余晖一眼，把被子往一旁拽了拽，盘腿上了床，“你今天见了我好几次，我好不好还用问？……对了，我刚才和小护士问过了，估计我后天一早就能办出院。……你酒店定好了没有？我想前一晚回酒店住，住在这儿我特别难受，消毒水味儿熏得我头疼！”

    “还没呢！”余晖退身坐在空床上，“你不用这么急吧？你住在这儿，一天的费用可比酒店还贵，就算你不在这儿住，费用也省不了，你就不能……”

    “师姐同意了！”晚秋翻了一眼余晖，把面前的配料逐个拿起来闻了闻，选了两样倒进粥碗，用一次性勺子搅动着，“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了。明天你记着抓紧时间把酒店定下来，到时候给我发条信息！这粥太难喝了，你是从哪儿买的？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抱歉，人家不配辣酱，您老人家将就着吧！”余晖探身扯过空床角落里的那捆衣服，“金姐派来的那个菲菲晚上估计不会过来了，高佳妮说她自己直接去酒店，估计也不会过来了。你自己一个人真的没问题？你可想好了，万一有什么事儿，就算是接到电话也没人说到就到……”

    余晖正说着，突然有人轻轻敲了几下房门。余晖忙起身上前，见门外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还没等余晖开口，男人的神情从厌烦换上了笑脸，“请问，梦晚秋是在这儿吗？”

    “诶呀！你怎么来了？”余晖刚微微点了点头，坐在床上的晚秋已经开了腔，忙不迭地奔到了门口，一把把男人拉进了病房，“我都好了，你还过来干什么啊！”晚秋语气中带着欣喜和安慰，难得小女人的模样。余晖也立刻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房门关到一半又稍稍敞开了一点儿，和胡宗玮晚秋保持着距离回到了空床边。“梦总，你们说话，我这就把衣服先给师姐送去！”

    “先别急！”晚秋把床桌往一旁推了推，拉着胡宗玮坐在床边，“你吃过晚饭了吗？让余晖带着你出去吃点儿？……”

    “吃过了吃过了！”胡宗玮扭身看着床桌上的粥和配菜，“你就吃这些，这营养怎么能够呢！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

    “行了吧你！我现在只能吃这些，医生交待的，我得谨遵医嘱。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我媳妇病了，我不过来能行吗？交给别人我能放心吗？”胡宗玮的目光快速扫过站在空床边有些木然的余晖，随后又落在余晖的脸上，对着他笑了笑，“我不是说你啊，这两天多亏你照顾我们家晚秋了，等回了申城，我们约着吃饭，我请客！……”

    “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胡宗玮，我男朋友！”晚秋说着又指了指余晖，“余晖，我师弟！……”

    “他就是你原来说的那个什么项目的申请人吧？还一直纠缠你的那位……”

    “你胡说什么呢！”胡宗玮的手臂上挨了晚秋一拳。

    “我胡说？不是你说的……好好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胡宗玮看了一眼晚秋，笑着对余晖伸出了右手，“很高兴见到你！你那个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

    现在的余晖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电灯泡这个词的内涵了，可还没等他开口，胡宗玮已经转头看向了晚秋，“你说说你也真是，余晖是你师弟，那也就是我师弟，师弟的项目就算是再不成样子，你这个做师姐的也得好好帮他参谋参谋，哪有你这样随口就贬低自己师弟的。就算是别人笑话，也是先笑话你这个做师姐的，不动动脑子……”胡宗玮讲完晚秋，这才重新看着余晖，“师弟你放心，你那个项目书直接发给我，我亲在帮你把把关，我就不信项目还有高低好坏，只要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价值。只要不是好高贪大，都有可操作性……”

    “胡总胡总……”余晖看着胡宗玮爆发出来的热情实在是难以消受，只好努力打断他的话头，“我那个项目也不是我的，我已经不做了！现在我在翟丽娜翟总的公司上班……”

    “知道！我听晚秋说过了！不做了也好，投资这一块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碰的，风险太大。现在市场变化也太快，就连我这种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也不敢说能把住将来的风向，就更别说你了。踏踏实实找个工作也挺好，朝九晚五生活有规律，还不用考虑公司亏损不亏损，我有时候就特别羡慕你这种打工的，赚的钱都是自己的，踏实！……”胡宗玮的后腰又挨了晚秋的一脚，猛转身看着晚秋笑着，“我说得有错吗？以后公司要是经营不下去了，我也得打工养着你！……”

    “余晖，你别听他吹牛了，师姐还等着你呢，赶紧把衣服送过去。完事儿早点儿回酒店歇着，对了，妮妮要是太晚了还没回来，你打电话催催她，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快去吧！”

    “那……胡总，梦总，我先走了啊！”余晖扭身拿起捆扎的衣服，快步出了病房。

    “你故意的吧！幼稚！”病房门刚刚关上，晚秋立刻又轻轻给了胡宗玮一脚，起身把床桌拉了过来，“你帮我喝了，别浪费！”

    “你师弟就给你吃这个？”胡宗玮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出手真大方！……”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是医嘱，中国话听不懂了是吧！”晚秋嗤笑着把粥碗推到胡宗玮面前，“快喝！喝不完别跟我说话！”说着，晚秋往后挪了挪身子，双手抱臂靠在床头看着胡宗玮。

    “这再怎么说也是爱心粥，你让我喝，怕是……”胡宗玮谑笑看着晚秋，晚秋冷着脸毫无表情。“好好好……我喝还不行吗？嗯……还别说，这粥还真不错，淡淡的甜，满嘴的花生香，好像还有点儿淡淡的药草味儿……我都喝了，你吃什么？……”

    “你这么急火火过来，是妮妮和你说了什么吧？”晚秋抱着手臂突然开了口，“真没想到，妮妮都被你收买了！在我面前还演戏，不做演员真是浪费了你们的才艺了。你过来之前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是想抓奸在床吧？你现在是不是觉着特别遗憾？看你刚才把人家难为的，就你最有本事是吧？……”

    胡宗玮瞬间闪过一丝的错愕，随即放下粥碗，嬉皮笑脸地看着晚秋，“天地良心！我必须自证清白……”

    “不用解释！你来了就清白不了了！”晚秋轻哼了一声，甩头看向了黑漆漆的窗外，“别说我是病了。就是你好好的，整天不见踪影，我有怀疑过你吗？你还追到BJ来了，可见你到底对我有多不信任……”

    “媳妇，媳妇……”胡宗玮忙闪过床桌，跨步坐在晚秋身侧，用力扯过她的手紧紧握着，“天地良心！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是，我承认，这两天我是一直给高佳妮打电话询问你的情况来着。不过，昨天晚上确实是她先给我打的电话，我这才知道你病了还住院了，我今天正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没办法，才让她过来照顾你。可我后来一想，再好的姐妹也比不上我吧？所以我一开完会就赶紧飞过来了。……”晚秋撩着眼皮听着胡宗玮的辩解，正要开口，立刻被胡宗玮阻拦，“媳妇，你先听我讲完，我讲完了，你要是还觉着我哪里错了，任由你处置，怎么样？”

    “行，你接着编！……”

    “我编？我编什么？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不是我不想先给你打个电话，我当时在机场确实想先告诉你来着，估计你知道了会开心。可我转念一想，你还病着呢，万一你担心我乘飞机会有风险，那不是让你更担心了？还不如等到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我什么时候……”

    “还有，我必须声明，我绝没有收买高佳妮，就她那张嘴……我就算是想收买也绝不会是她！……”

    “那你收买谁了？老实交代！……”

    “媳妇，我收买谁啊我！”胡宗玮皱着眉头，一脸委屈地看着晚秋，“扪心自问，现在公司里有一个算一个，是愿意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胡宗玮突然夸张的转了转眼珠，一手指着晚秋哼笑着，“老实交代，小武和小钱是不是被你收买了。这两个家伙总让我感觉盯着我似的。你说吧，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我……”晚秋张嘴哑然，“我收买他们？你脑子进水了吧？我都没怎么和他们讲过话！……噢，我明白了，你招数太老套了。算了，你不承认也行，等回了公司，我也搞个约谈，要是被我发现了，可别怪我不客气，降职降薪都是前菜！……”

    “什么约谈？”胡宗玮微微愣了一下，“算了，我说不过你，我喝粥，我喝粥总行吧？这病房环境还真不错，你师姐估计吓坏了吧？”胡宗玮退身坐在床桌旁，把一堆配料一股脑倒进粥里，用力搅了搅，捧着碗大口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