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延误了十五分钟，终于爬向了滑行道，晚秋总算松了口气。翟丽娜歪头看着晚秋，“怎么，还恐高呢！这些年你出差都不搭飞机？”

    “恐高怎么坐不了飞机！……”晚秋又紧了紧安全带，扭身看了看后面的帘子，“不会飞到一半又飞回来吧？”

    “呸呸呸，别乌鸦嘴！”翟丽娜用手肘捅了一下晚秋的胳膊，转头看着舷窗外。机身的颠簸越来越急促，失重感随之而来，晚秋忙闭上了嘴，引擎的轰鸣声正在远离，她吞咽了一口唾沫，轰鸣声立刻又冲击着耳膜。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仿佛过了一整天，直到飞机在反推引擎的助力下，机身的抖动逐渐消失，晚秋才又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晚秋拉着自己和翟丽娜的行李紧跟在翟丽娜身后走出了接机口。“师姐！……”余晖正在人群中高举着右手边打招呼边移向了出口迎着翟丽娜，当然还有晚秋。

    行李箱到了余晖手里，晚秋忙挽着翟丽娜的胳膊走在了前面，“师姐，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们参加的是包装和机械展，好像和你公司的产品不沾边儿吧？”

    翟丽娜没有正面回答晚秋的疑问，而是抛给她一个选择题，“同样是二十万，你说参加展会和投放广告，哪个方式带来的效果最好？”

    “所以你参加展会是变相做广告？这也太曲线了吧？”晚秋难以置信地看着翟丽娜，偷眼瞟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余晖，“不会是你师弟给你出的主意吧？”

    “你猜对了！就是小晖告诉我的，我觉得想法不错，值得尝试一下！……”

    “你还真是想当伯乐！”晚秋嘁了一声，微微撇了撇嘴。

    “伯乐不敢当！不过小晖说得有道理，接下来我还打算上一条生产线，与其到处考察选设备，还不如直接把产品摆出来，让参展的设备商过来点评，毛遂自荐。说不定还能拿个好价格，一举多得。而且，还能让参展的人有机会品尝到产品，不管作用大小，总归在行内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心眼儿真多！”晚秋转回身看着余晖，“车呢？”

    “马上就过来了！”余晖把行李放在路边，掏出电话联系着司机。大约过了五分钟，余晖招手拦住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师姐，我先送你们回酒店休息，下午我还得去现场……”副驾上的余晖拧着身子看着翟丽娜，又扫了一眼晚秋，“最多再三天就能完工了，到时候我再带您过去验收……”

    “下午一起吧！”翟丽娜看了一眼晚秋，“你不累吧？”

    “师姐，你都说这话了，我还敢累吗？看在你包吃包住的份上，我也得为你马首是瞻……”

    “贫嘴！”翟丽娜横了一眼晚秋，转眼看着余晖，“一起吃个午饭，算是慰劳一下你，下午我们一起过去，正好让晚秋也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师姐，我可不懂！”晚秋不明白翟丽娜为什么让她参与场地搭建的事情，这根本就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答应陪翟丽娜过来参加展会有着太多的冲动成分，可既然来了，白吃白喝当然只是玩笑，是得表示表示。“我要是帮了倒忙，你……你们可别埋怨我啊！”

    “梦总金口一开，我们这次参展一定会如虎添翼啊！”余晖回身对着翟丽娜笑了笑，又坐正了身子。

    “没错！”翟丽娜还真是和余晖一个鼻孔出气了，立刻附和着余晖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嘲讽的话。虽然有了翟丽娜做背书，晚秋还是觉着讽刺的意味大于夸奖。

    展会附近的星级酒店一房难求，多亏了苏迪早早就定好了房间，不然只能在周围的快捷酒店寻找机会了。晚秋没想到翟丽娜也让余晖从之前住了好多天的快捷酒店搬了过来，明明可以一人住上豪华大床房，最后只能和翟丽娜挤在一张床上。不过，翟丽娜这么安排也合情合理，余晖住得近一些也方便沟通，往返展馆也能同路。既然如此，当初苏迪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就不能在这家星级酒店旁边的快捷酒店帮余晖定一个房间呢！

    每次下了飞机，晚秋都会腿软好长时间，早就过了午饭时间，她也没什么胃口，只想多喝水，一升装的纯果汁下了肚，饿是不饿了，就是走起路来不好调整水平，到了展馆也先看好了卫生间的位置。

    参展的厂家基本上都完成了展台的搭建，主营机械设备的最好布置，样机和展板就占去了大部分可操作的空间。翟丽娜预定的展位正对着入口，占地可能是最小的，可完全做到了吸睛的目的。活泼的造型和色调在一众死板的展台中成了亮眼的存在。就连很多参展的企业工作人员和负责搭建展台的工人都时不时聚过来看热闹，看来余晖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

    “晚秋，你帮着小晖检查一下，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趁着还有时间，让工人马上修改好！”翟丽娜拍了拍晚秋的肩膀，“小晖，易拉宝做好了吗？”

    “已经送过来了！”余晖扫了一眼晚秋，转身从后面临时搭建的柜子里抱着四个长条金属盒子回到了翟丽娜身前，把盒子轻轻放在前面的展示柜台上，“调色有点儿偏差，我和广告公司说过了，您要是觉着不行，我……”

    “你觉着不行就让他们重新做，还非得我觉着不行！你是专业的，我能看出什么……”翟丽娜退后了几步，打量着余晖抽出的写真纸，“还行啊！不用那么严格！”

    “是还行，就是比我当初设计的时候绿色偏深了几度。我当时发给他们的时候，标注了CMYK值，他们非说就是按照我的参数打印的……”

    “行啦！好看就行了，我们又不是广告公司，不用那么严苛！”翟丽娜微微点了点头，对着已经走到一旁的晚秋招了招手，“晚秋，你过来看一下怎么样？”

    晚秋转回头看了一眼正把易拉宝一幅幅展开架起的余晖，快步回到翟丽娜身侧，“免费品尝……加盟合作？师姐，你准备搞连锁经营？”

    “我想试试！”翟丽娜靠近易拉宝，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纸面，“所以……我现在还需要设备商的合作，多好的机会啊！小晖的脑子够聪明吧？”

    翟丽娜动不动就对余晖夸上两句，还真是让晚秋有些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不过，凭良心说，余晖的想法虽然有些另类，但确实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道最终的效果会怎么样！

    展台的立面差不多都已经完工了，有两个工人正在搬运着木地板，如果不是在展览馆，几乎能算作是装潢精美的奶茶店了。看来余晖是把翟丽娜嘴里的二十万花的可丁可卯了。

    “师姐，这些机器也是从厂里运过来的？”晚秋发现了一起旁散落着像说明书似的小册子，“新买的！”

    “就地取材！对，新买的！”翟丽娜笑着看了一眼余晖，“小晖，水定好了吗？”

    “后天送来！我一共定了二十桶。……”

    “二十桶够吗？”

    “没关系！我都说好了，随时打电话要水就行！水店就在附近，二十分钟左右就能送过来！”

    “机器你学会操作了吗？”

    “差不多吧！”

    “别差不多啊，一定得让人觉出专业来！”翟丽娜转身到了后面的操作台前，仔细看着排列在一起的三台设备，“小晖，冰的问题解决了吗？”

    “用冰桶！我已经看好了，等他们给我报个价，您要是觉着没问题，他们应该能随时送过来！……”

    “师姐，你应该在找几个人过来帮忙吧？”晚秋分析着翟丽娜和余晖的对话，又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可能的行动轨迹，忙插了一句。

    “不用！我们三个足够了！”翟丽娜拍了拍胸脯，“如果真是特别火爆，我就打电话再喊几个小姐妹过来帮忙！……”

    “师姐，不是我说，你还是做好准备吧！你这都免费了，人能少得了嘛！……”

    “那可不一定！还得看来展会的人有多少，人要是少了，就算免费也不会有太多人！”翟丽娜打量着余晖和晚秋，“小晖，我和晚秋的衣服做好了吗？你的怎么样了，如果需要改尺码尽快啊！找不着裁缝店，我让小姐妹帮忙……”

    “都好了！”余晖放下手中的说明书，“对了，衣服已经快递过来了，回去我就拿给您！”

    “师姐，什么衣服啊？”晚秋有着不好的预感，头脑中立刻闪现出了咖啡厅里腰间围着白色小围裙的服务员形象。

    “制服！算了，回去你就知道了！你们两个再检查一下展台，学学设备操作，我去其他展台看看！……”翟丽娜边掏出手机边朝着一旁走去。

    “你可真是会花钱啊！”晚秋看着翟丽娜走远，不阴不阳地对着余晖笑了笑。“开奶茶店不会又是你的新目标了吧？”

    “我给你做一杯尝尝？”余晖似乎没有接受到任何嘲讽，对着晚秋笑了笑，俯身从地上的纸箱里拿起一瓶矿泉水，“你别听师姐乱说，我只不过是帮师姐坚定了一下想法而已。布展公司都是师姐亲自敲定的，我最多设计了效果图，施工图都是布展公司出的。还有这些制备机，也是师姐联系的，我最多算是开箱验货的。”余晖看了一眼晚秋，继续说着，“我们大师姐可办法多着呢！我们这个展台既达成了品牌推广的效果，又无形中成为了某些设备商的实景展台。怎么样，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