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刚刚说要向晚秋汇报约谈结果，没想到肖婵直接将裁员名单交给了吴岚，看来还真是小瞧她了！晚秋哼笑了一声，紧接着拨通了自己手下的部门经理。“谭松，肖婵约谈你了吗？”

    “没有啊！”谭松微微停顿了两三秒钟，“只通知上说约谈投资部的人，并没有说要约谈咱们项目部的人……老大，我们也要被约谈吗？……”

    “怎么，怕了？我就知道你没少偷懒……”

    “老大，我绝对没敢偷懒！……老大，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了？……”

    “屁话！公司好好的。要是约谈你，之后你把经过打电话告诉我！”

    “老大，你快回来救命啊！……”

    “救你个头！抓紧时间先做好手头上那个项目的背调，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老大，咱们一共才十几个人，要是再走几个，我怕根本忙不过来……”

    “之前五个人都熬过来了，你怕什么！……还说你没偷懒！行啦，这几天我休假几天，公司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别啊，老大！……好吧，我知道了！老大，背调报告还是发你邮箱吗？……”

    “你说呢！别乱想了，就算是裁员也到不了你头上。挂了！”晚秋挂断电话，滑动了一下鼠标，电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只针对投资部？投资部算是直接隶属于胡宗玮的部门，承担着公司项目的签约和谈判工作。虽然投资部的人入职都是晚秋敲定的，但她并没有太多和投资部的人有过交流，业务方面由胡宗玮控制，人事方面由吴岚负责。可投资部一共才六个人，而吴岚却拿到了十几个人的名单。

    晚秋思忖了一下，又打给了吴岚。原来肖婵并没有以总办的名义面向全公司下发约谈通知，而是通过中层例会先透了透口风，然后单独通知了要约谈的部门。这也难怪晚秋所获得的信息是错位的。

    名单上的十八个人除了四个投资部的，还包括四个行政部的，两个财务部的，八个项目部的……也就是说，这份名单已经涵盖了公司的各个部门。经过这么一顿操作，投资部剩下了两个人，行政部包含行政和人事两块职能，行政一个人，人事三个人团灭，只剩下了吴岚和妮妮。项目部直接砍到脖子，还剩下三个人。名单上不仅涉及一般员工，还包括了四个中层。

    晚秋抓着手机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约谈只是借口，肖婵的目的绝不简单！只要是懂得一点儿公司管理的，也不会一下子做出这样的决定。

    “吴岚，名单先不要公开，你先压下来，我明天一早到公司！……”

    “好，我知道了！马上要下班了，梦总，你方便的话，我想下班以后去找你……”

    “你和妮妮一起回来吧，别忘了我要的资料！”晚秋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胡宗玮的电话，“亲爱的，你今天有空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今天不行！周末吧！……”胡宗玮回绝的异常干脆，微微静默了几秒钟语气缓和了下来，“媳妇，你想吃什么？我点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晚秋也沉默了一下，“约谈的情况，肖婵和你沟通过了吗？”

    “没这么快吧？还没有！怎么了，有人跟你说什么了？这是正常的，前些年都是我们被人耍的团团转，是什么心情忘了吗？现在我们主动提出解除劳动合同，也一定有人心里不舒服！不过，我还是相信肖婵的专业能力的，有她把关，能够留下的应该都是能力不错的。这样吧，媳妇，你抽个时间和肖婵沟通一下，掌握一下约谈的情况，如果存在疑问，你们两个先沟通，再不行打电话告诉我，我们三个一起商量。……人事精简是一定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下一个投资寒冬期就要来了，我们得早做打算！”

    “金融危机刚过去不到三年，这又不行了？”一面是生机勃勃但良莠不齐的国内市场，随时可能出现的泡沫破碎，另一方面是欧美的恶意攻击，不确定性确实存在。

    “现在美元不太稳定，防患未然吧！”胡宗玮平静地说着，“媳妇，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呢！……”

    “我减肥！挂了！”晚秋莞尔一笑，挂断了电话。

    看来胡宗玮也并不知道肖婵到底做了什么。这才一个月就藏不住了，肖婵还是太年轻了，手段虽然果决但心机太明显，禁不起推敲。自己和胡宗玮努力了五年才有了今天的成绩，绝不能让肖婵搞得乱七八糟的。

    晚秋又给吴岚打去了电话，让她还是先按照肖婵的安排和名单上的员工面谈一下，重点放在里面的中层，问出肖婵都约谈了什么内容。

    等到了六点，吴岚还没有打来电话，晚秋来到厨房打算做几个菜，可觉着嘴里没有味道，做菜的心情也没有了。妮妮从小区外面的饭馆买了几个炒菜带来了公寓，也算是晚秋没白疼她。晚秋没什么胃口，拿了一罐啤酒坐在餐桌旁听着吴岚的讲述。

    肖婵所谓的约谈其实什么都没有谈，只是和名单上的人聊了聊家常。什么哪里人啊？住在哪里啊？都是这些无聊又没有营养的话题。

    “梦总，你说，她会不会想安排自己的人进公司？”吴岚说出了晚秋的最初猜测。

    “我不觉着！一下子十几个自己人，还得是从事投资行业的，她有这么大本事？”

    “梦总，怎么不可能！我可是遇到过一个来应聘的。他直接问我能不能自己招人进公司，自己组建团队！后来，我还真找朋友了解了一下，现在有人专门做这个，手底下带着十几个人，只要面试通过了，就借着招聘的名义把自己人安排进来，如果过不了试用期，就一起离职，再去别的公司应聘……”

    “没听你说过啊！”

    “这样的人，我们是不可能要的。根本没必要和他啰嗦，所以我也觉着没必要说！”

    “那也不可能吧？她刚从深圳过来一个多月，能有这么大本事认识这么多自己人吗？如果从深圳过来也不可能吧？深圳的机会也不会比申城少吧？……”

    “也许在深圳混不下去了呢？”妮妮喝了一口啤酒，“晚晚姐，我觉着吴岚说得没错！她一定是打这个主意呢！快让胡总把她开了吧！看着她就烦人！”

    晚秋看了一眼妮妮，“吴岚，我和胡总聊过了，明天我会和肖婵沟通一下。至于她是不是你说的目的……再说吧！”

    “姐，你可要保我啊！我还不想找工作呢，起码也要让我拿了年终红包！……”妮妮叹了口气，眼巴巴地看着晚秋。

    “名单上又没有你，你担心什么！”晚秋瞟了一眼妮妮，“看你还敢不敢混日子！……”晚秋噗嗤笑了一声，“吴岚，你说就像她这么没心没肺，到了别的公司能活的了吗？”

    “也不好说！总有愿意把两条大长腿放在前台充门面的吧？”吴岚打趣着妮妮，“妮妮，一早一晚也该冷了吧？人家一年四季，你一年三季……”

    “羡慕吧？”妮妮故意转过身，撩起裙摆对着吴岚扭动着双腿。

    “我冷！”吴岚对着晚秋笑着，“梦总，也就是你受得了她！太自恋了！……”

    “心有灵犀！”晚秋立刻附和着。

    有晚秋出面，吴岚仿佛卸下了重担。吃过晚饭，吴岚留下资料赶回家了。晚秋攒着腿坐在沙发上，仔细翻看着员工资料。肖婵似乎也不是无的放矢，名单上的大多数人确实业绩考评成绩不怎么样。因为之前一直实行末位淘汰制，淘汰掉的人并不多，心存侥幸的人难免不会存在。

    但一部分人的去留确实有待商榷，因为肖婵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辞退理由，还需要听听肖婵的解释。如果肖婵给不出说得通的理由，那需要离开的只能是她了。

    “老朱，你画完了没有啊！”妮妮打着电话从自己的卧室来到了客厅，把茶几上的水果拼盘抱在怀里，盘腿坐在沙发上，“对了，你记着标一下大小啊……你不会抱出一只比量一下？……你量一下店里的窝不就行了吗？记着尺寸稍稍放大一点儿，里面还要加上衬布呢！……你吃晚饭了吗？……我吃了！诶？我要是去你店里上班，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啊？……抠门！……”

    晚秋拧着眉头瞥眼看着妮妮，“秀恩爱能回自己房间吗？”

    “噢！”妮妮嬉笑着下了沙发。

    “水果留下！我还没吃呢！”

    妮妮看着怀里的果盘迟疑了一下，“你画完了立刻给我啊，我都急死了！……挂了！”妮妮果断扔下电话，抱着果盘凑到了晚秋身边，叉了一块火龙果送到晚秋嘴边，“姐，我就说肖婵有问题吧？你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晚秋咬下火龙果，撩眼皮看了一眼妮妮，“对，你能掐会算，那你再帮我算算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她……”妮妮翻着白眼煞有介事的掰着手指，“鸠占鹊巢，小三上位。姐，大凶啊！……”

    “滚！”晚秋踹了一下妮妮的大腿，“再胡说，交伙食费！……”

    “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可别忘了，还是我帮你要回了押金呢！总抵得上两个月的伙食费了吧？……”

    “那是你要回来的吗？那是人家余……什么味道啊，洗脚去！”晚秋从妮妮手上夺过果盘，发现妮妮的手正从脚上拿开，“你恶不恶心啊！”甩手把果盘又塞到了妮妮怀里。

    “我的脚一点儿不臭！姐，是你的脚吧？”妮妮抓起晚秋的脚，“没味道啊！……”

    “我真是服了你了！”晚秋抽回脚，把散乱在茶几上的资料简单整理了一下，“我先去睡了，你自便吧！……”

    “这才几点啊！”

    “不耽误你煲电话不行啊！”

    晚秋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资料放在电脑桌上，扭身坐在床头。肖婵会不会是想通过所谓的约谈来排除异己呢？晚秋并不是凭空猜测，名单上的几个中层都是和晚秋关系还不错的，掺杂在大名单里淡化了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