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记者朋友...”满脸悲怆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眼泪，情绪激动的抬手指向纪凯贺红果道“就是他们抢了我儿子的心脏，有了供体，他们买通医院的医生，连信息都不对我们公布就安排了手术。啊啊啊啊...没天理啊，我儿子和他们闺女的血型、年纪各方面情况都一样啊，记者朋友这就是暗箱操作啊。他们有权有势...啊啊啊...他们花钱买通...”

    纪凯、贺红果等人一脸懵逼的看着中年男人和记者，原本急切焦虑的心情瞬间就被惊诧和不可置信取代。

    记者和摄像对视了一眼，虽面有难色，却还是将话筒举到了纪凯俩人面前。“请问纪凯先生，这位孙浩诚先生说的是否属实？”他的话出口太快，给人一种嘴比脑子快的感觉。

    很快记者自己意识到什么，眼神看向了别处。明知道即便是真如这位孙先生所说，对方也不可能如实回答，这明显就是一个给采访人和被访者都挖了坑的问题。

    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纪凯的面部不受控制的快速抽搐着，看向哭得难以抑制的孙浩诚问道“孙老哥，你、你怎么能这么干那？咱们两家是因为孩子的病认识的，我家然然的命是命，你家孩子的命也是命，你认为我会为让我女儿活命去抢你儿子的命？还是你认为这医院的医生就是只听我家的？”

    “是不是你清楚，啊啊啊...我知道我家条件没法和你家比，可你们不能因为有钱就这么胡作非为啊。我儿子没法再等了啊，你家不让医院跟我们沟通是不是事实，你自己说是不是事实？啊啊...就因为你们有钱，我们没钱吗...”情绪失控的孙浩诚扑打向纪凯。

    “别这样，病人家属，这是手术室，请保持安静...”终于越过两个阻拦者，快速走来的护士喊道，双手还不停的将阻拦者的手推开“请让开、让开...”护士的语气因这持续的阻拦，明显急切起来。

    “你想干什么？”纪宇和两个贺家的小辈人挡在了纪凯身前，贺红果隔着纪凯等人的胳膊喊道“我们也是早上五点来钟才知道，这和有没有钱有啥关系？医院通知谁不通知谁，怎么可能是我们说了算的？孙华誉爸爸，你不能带着记者朋友这么乱说啊。你说我家胡作非为，我家胡作非为什么了，你有什么证据？”

    贺红果很来气，虽是讲着道理语气却是不善。几个月前，朋友给纪乐然从国外带回来的延缓心衰的特效药，还无偿的提供给他的儿子用。二十多万的相助却换来对方“胡作非为”的评价，这让贺红果不光对这家病友来气，更对纪凯来气。

    “这还需要证据吗？啊啊啊啊...我儿子和你女儿一般大，血型一样、大致情况都一样，你家有钱，我家没钱，你家有钱直接通知你家做了手术，为什么不通知我家？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啊啊啊...没公理这个社会没公理啊...”没能扑打成功的孙浩诚委顿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夫妻二人和贺家人表情无辜且无奈的看着他，记者和摄像等相关人等相互对视着，针对眼前场面，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纪凯心里格外沉重，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不忍对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父亲有任何的不敬。

    推拨开贺家俩小辈，纪凯蹲在孙浩诚的跟前，耐心劝解道“孙老哥，咱俩家孩子都还病着，我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你看咱们在这儿闹不但影响人家医院的正常秩序，还解决不了任何实质性的问题，你也累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合计下孩子下一步怎么办...”

    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怎么可能接受他的说辞，忽的暴起一把就薅住纪凯的脖领子“呸。用不着你假仁假义的在这儿装好人，你还我儿子的心脏，你现在就让他们把手术停下来，还给我儿子...”紧接着一个耳光实实在在扇在纪凯脸上。

    “你干什么？怎么还打人啊？”猝不及防的众人一拥而上，急忙阻止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在纪宇等人的拉拽下，两人很快被分开。贺红果愤怒上前擦去丈夫脸上的唾沫，转回头反手就还了对方一个耳光。孙浩诚不防，一个趔趄重新摔回到地上。

    “你他妈混蛋，就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儿子没心脏换活该...呸...”随即一口唾沫喷在对方身上。纪凯未及阻止，剧烈的头痛袭来，只觉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哥...”“姑父...”离纪凯最近的三人惊慌失措，伸手接住了他。

    “老纪...”贺红果尖厉的惊呼声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

    场面瞬时混乱，入口处被俩人一直阻拦的医护人员总算被彻底放开，急慌慌走到近前。“快，将人平放在地上，小霍快叫麻醉科其他人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前后也就一分来钟。除了离俩人最近的贺红果四人，记者和贺家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带着记者进来的孙浩诚三人，被随后进来的保安请离了手术室门前的这片区域。

    “红果，不要慌，你靠边儿让人家医生给他看。”贺红江兄弟在老爹一个手势后，将妹妹拉回到自己身边。很快纪凯被医生挪到一张急救床上推了出去，纪宇没待任何人说话也跟了出去。

    手术室门前安静了，除了贺红果不时传来的抽泣声和抱怨声，其他人都表情凝重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即便知道纪乐然的手术完事也不会从这扇门推出来，他们还是没有离去。

    最终的结果是生是死，没有人能给贺红果答案。丈夫在这个时候倒下，似乎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他高血压有段时间了，爸，哥，我感觉我真要挺不住了...呜呜呜...”

    持续一个来月的身体、精神高强度煎熬，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病友在这个关键时刻带人来搅闹，只是将这个事情提前了而已。何况纪凯也已算不上年轻。顾丈夫还是顾女儿，对于贺红果来说不需要去选择，她相信丈夫一定能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