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抱头下蹲，不要有其他多余动作！“

    许茜带着一队刑警进了帷幕，大厅里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按照这位警官的指令执行着。没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像是他们早已知道事情会变成如此一般。说来这也并不奇怪，毕竟网上关于方伦的事情已经传疯了。

    但即便他们搜遍了大楼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仔细敲打了可能藏有暗格的地方，依旧没有方伦的踪迹。许茜站在帷幕的天台上向下望去，那天她还在别处执行任务，苏宇青的电话她没看到，只能事后听人说左格的事。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下她，同事说她把枪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她是自己选择了死神。可她难以相信一个选择复仇的人会自杀，会容忍自己比没杀死的人更先死去。

    只是在天台上回忆过去也没用，左格或是苏宇齐都不可能因此回来了。许茜正准备下楼，听到楼里一片呼喊，面前的大屏幕上突然变换了色彩，不复以往大红色的帷幕二字，而是方伦的大脸。

    “许队长！所有屏幕上都是一样的视频，下面炸锅了，怎么办？”

    “先维持秩序，让刑侦的好好看看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面对着那块屏幕后退了两步。方伦似乎站在什么很高的楼顶，风很大，但凌乱的发也挡不住他脸上的狂笑。许茜盯着看了一会，觉得那个地方有些熟悉，再多看了几眼，下面便传来了喊声。

    “是电视台，队长！五队已经派人过去了！”

    很快直升机就出现在了画面里。方伦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举起他的右手。右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上面遍布着奇怪的金属骨架。不知为何，帷幕的员工看到拉近的镜头顿时炸开了锅，喊着些“来不及了”，“世界末日”之类的字眼，就算几位刑警奋力维持秩序，园区里依旧是乱哄哄的。有位研究员对着枪口站了起来，说着为科学献身，定定地望着屏幕，几位刑警凑上去问，却也得不到任何回复。许茜的脑海中乱成了一团浆糊，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帷幕内还是帷幕外，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在掌控之下。

    屏幕上的人仿佛就在等那辆直升机，看着他们举枪对着他，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成为他剧本下既定的演员。随后他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愚民们，为有幸见证这一刻而欢呼吧！”

    什么也没发生，看上去这只是一场闹剧，方伦的响指什么也没带来，一片风和日丽。许茜看着楼下一片混乱，只觉得暗波涌动，帷幕的员工在疯狂外逃，他们显然知道些什么，但也有些坐在原地，只是干着自己的事情。

    “逃不掉了”，留下来的人们这样说。

    大楼是从地下开始晃动的。许茜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那些逃跑的人回头望了一眼便步幅加紧。她本想探探方伦的反应，屏幕却是白光一闪，没了颜色。她听到下面自己的队员惊恐地叫“消失了！”，向下望去，才知道他们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纯白的洞口，白到令人发怵，肆意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不断膨胀着自身，有规律地收缩，看起来就像是个有生命的个体，但许茜不觉得这是任何一种生命。她本想将自己体验到的发送出去，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只有意识还在勉强运转。实验室仪器里的数据先是飙升，随后一边消失，一边慢慢趋近于初始，洞里的一切在一点点瓦解，许茜已经意识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意识里她应该和苏宇青在幼儿园里快乐地玩耍，或者应该在家里和父母一起搭积木，然后……

    她和她的意识一同消失不见了。周围的桌椅也跟着变回了木板和木条，仪器变回了螺丝和铁架，甚至有些人的眼镜也难逃厄运，一同跟着回到了过去。

    洞口扩散得很快，方伦已经能看到它大概的轮廓了。与其说是在吞噬，洞的行为更像是在燃烧。他看着面前的人间炼狱居然笑出了声，连被警员偷袭了也没能发觉。他被铐上了直升机，，可直升机却再也飞不到更远的地方了。

    “这是没法逃离的。”他开心地哼起了小曲，“最多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开直升机的警员怎么会信，只是把控了半天方向，他们似乎也只是在洞口周围打转，始终无法再开出去。况且洞口越来越大，那庞大的中戏有种天生的吸引力，别说逃离，能维持现状已经很不错了。方伦趁这几位警员还在激烈地讨论对策，从舱口一跃而下。

    “左格，”他向天空伸出双手，“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于是世界末于一片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