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误会
“徐半仙,看样子我们今晚要在山上留宿了!”
徐东仙点点头,两个人又向山上走了一阵。
天色大暗,徐东仙捡回树枝,隆起了火。
火苗一跳一跳,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蒋姑娘……”徐半仙犹豫,“您别怪我多嘴,方兄弟和颜兄弟,这次怎么没有同你一起。”
蒋夏梦靠近篝火,有些出神,声音有些悠远:“过去,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门第观念。无论我从前是谁,都没办法否定,我如今是一个风尘女子。当然……”
她笑笑,脸色有些苍白,“我从来没有看低自己!但是,他的父亲是一方军阀,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徐东仙点点头,抬头看着蒋夏梦,“蒋姑娘,门第观念不是今天才有,过去更甚。
我想未来无论人类进步、发达到哪种程度,在有些人眼里,门第观念,他会一直存在。
可是,爱可以冲破一切。”
蒋夏梦彻底被徐半仙逗笑了,她问:“那徐半仙,你觉得爱是什么?”
徐半仙一愣,半天没有说话。蒋夏梦以为,他大概不会作答了,只听到他悠悠的说:“我觉得,这爱啊!就是这人间最美好的事!它能够冲破世俗,穿越轮回。只要彼此相爱,管他是谁呢?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在父母和爱情之间做选择呢?”
徐半仙抻着胳膊,打了个哈欠,声音清明:“蒋姑娘,你啊……心思太重。有时候你稍微自私那么一点,什么事都解决了。
你想啊,自古有哪个父母不疼爱儿女的?那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那哪段爱情是父母同意的。
你啊,最重要的是看人。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你托付。”
“看人?”蒋夏梦低头,喃喃自语,医院那一幕瞬间浮现在眼前。邹瑜的那份痴情,像刀子一般,扎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他是烧糊涂了。可是,说到底还是介意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还有很多问题。
这不是她一味地妥协,就能够视而不见的。
爱,真的能够协调一切吗?
蒋夏梦开口,还想说什么,见徐东仙已经睡熟了。他依靠在树下,盖着厚厚的棉衣。
看不出来,平时絮絮叨叨的徐半仙谈起爱情,那也是头头是道。
后半夜的时候,山上刮起了风,天气骤变。
蒋夏梦又添了柴,火苗忽明忽暗,还是不稳。
蒋夏梦静目宁神,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徐东仙惊醒,警觉的看向四周。在看到蒋夏梦警醒的眼神,瞬间明白,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做梦。
两人未做声,悄声的把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徐东仙又塞给蒋夏梦三个小口袋。
她放在鼻下一闻,“是雄黄?”
两人背靠背,各自举起了火把,照亮了四周,灌木丛中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向着两人靠近。
蒋夏梦一惊:“真的是蛇?!”
徐东仙拿着雄黄粉,以篝火为中心,撒了一圈。
只见那蛇并不怕人,腾空而起,越过地面的雄黄粉直奔徐东仙,蒋夏梦右手持刀,手起刀落,那蛇落在圈内,挣扎了两下,便死了。
徐东仙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刚刚不是蒋姑娘出手快,躺下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这个时间,怎么会有蛇?”他问。
蒋夏梦:“像是有什么在催动它们,否则不可能这么有秩序直接围攻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
“等!”
敌人到底是谁,想做什么,我们一无所知。眼下除了等,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聚集到徐东仙刚刚撒落在地的雄黄粉圈外,密密麻麻大蛇、小蛇,周身泛着绿油油的光,阴森森的吐血信子,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
蒋夏梦抬起匕首直接将腾空而起的蛇处理掉,徐东仙拿着火把,左、右前后的打落了一些,立刻将手中的雄黄粉又撒落在地。
蛇群越聚越多,仅凭两个人的力量,显然已经无法走出这个圈。
一阵缥缈、婉转的笛声自山下响起,笛声先悠扬后澎湃,犹如盛夏的傍晚,清风拂过杨柳,笛声一转,如高山流水一般,荡人心魄。
蛇群随着笛声的转变,已经不像先前一般,攻击力十足。
逐渐有些小蛇已经向四周的灌木丛中隐去。
笛声一直没有停,直到最后一条大蛇离开。
颜玉风和方旭尧已经站在蒋夏梦的不远处。
蒋夏梦:“颜玉笛?”
颜玉风笑笑,将笛子递给她,“我父亲说,我们这次比较凶险,所以特让我带它来!”
“的确是比每一次更棘手一些。”蒋夏梦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方旭尧,一身霁蓝色翻领军大衣,貂皮毛领,整个人在冷风中,显得更加桀骜不驯。
“你的伤,好些了?”
方旭尧像个别扭的孩子,手中拿着军帽,鼻音“嗯!”了一声,也不说话。
蒋夏梦也不管他,拿着玉笛,又招呼颜玉风来烤火。
这只颜玉笛颇有来历,取百年润玉打磨而成,制作这只玉笛又耗费了数十年。
古有“昭华之琯”吹之则见车马山林,隐隐相次,息亦不见。
李白有诗“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而这只颜玉笛吹起,方圆百里的异灵皆散去,危险也皆化去。
驱邪避灾,驾驭异灵。
颜钢从不轻易示人。
蒋夏梦将玉笛交还颜玉风手中,徐半仙看到方、颜两人,简直如沐春风。
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个清楚。
颜玉风接过玉笛,眼神温柔,眼底的宠溺满溢。
蒋夏梦曾经向他打听过这只玉笛,但是一直无缘得见。他曾玩笑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我,这只玉笛就作为聘礼送给你。”
当时她闻言直接给了他一拳,“区区一只玉笛就想收买我?”
何止一只玉笛,只要她愿意,星河万里、日月天光,他都愿意披荆斩棘,拱手入她怀。
蒋夏梦看着眼前的篝火,一直在想:那帐篷中的泥土像极了是土土做的,但是她都已经来到了青浦山,为什么他还没有露面。到底是被什么困住了?
两人并肩而坐,一个低头看篝火,一个看着她。这一幕放在方旭尧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男才女貌?”“天生一对?”颜钢说,方家不会同意他娶夏梦,他们颜家倒是迫不及待,乐之不极。
出发前,他回家换了衣物,也给方华夏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直接打死他!要么,他去娶蒋夏梦。
方华夏还来不及吹胡子瞪眼睛,他拎着行李就走了!
他一直都知道,只要他一直坚持,那么无论方华夏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都是枉然。
从前,他认为这件事需要慢慢来,磨到方华夏认了,不再管他了,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他始终没有考虑过夏梦的感受。
天蒙蒙亮的时候,蒋夏梦才靠在树旁微微睡去,方旭尧将大衣脱下,给她盖好,又悄悄的吻在额头上。这是昨天夜里,见到她后,他一直想要做的事。
如今,却只能偷偷摸摸的亲。
颜玉风:“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方旭尧:“今日和当初,我爱的人只有她一个,也只能是她一个!”
颜玉风笑笑:“我看未必!那个邹瑜……”
“邹瑜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我也没必要听。但是,只要你让他伤心,我就有权利带走她!”
“做梦吧你!”方旭尧轻哼一声,也不再言语。
两人来青浦山前,讨论了一路,这次到底是什么异灵,还在镇上分别打听了薛、翟、张、吕,方五家人的来历,一无所获。
如此下去,恐怕几人还要继续在青浦山上呆上几日。
徐东仙一早要在山上四处逛逛,看看有什么线索,这会忙里慌张的跑回来,“快,跟我去山那边看看!”
方旭尧、颜玉风两人对视一眼,徐东仙看到熟睡的蒋夏梦,声音略低:“不是着急的事,颜兄弟,你先陪我一同去看看。”
昨夜,徐东仙睡了一会,蒋夏梦一直在值夜班,方旭尧和颜玉风两人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快蒙蒙亮。
所以,徐东仙有意让她多睡一会,也有意给方旭尧制造机会。
他所说的事,的确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今早,他一个人闲不住,总想着抓紧处理好这里的事,回去陪徐朵。
于是就走到了山顶,谁知向下一望,山的另一边,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山的另一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树枯、草枯,原本有河流的痕迹,也都早已经风干。
颜玉风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景象,一座山,东边和西边怎么可能相差甚远!
蒋夏梦靠在树下昏昏沉沉,梦里梦见父母在镜山时的情景,接着就是干旱。
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想要父亲的命!
“不要!”她冷汗吟吟,随着女人的刀刺进父亲的心脏上而惊醒。
方旭尧蹲在一旁,仅仅抱着她,声音轻轻的:“不怕……梦儿不怕。”
片刻,蒋夏梦才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她推开眼前的人,起身问道:“怎么只有你,颜玉风和徐半仙呢?”
方旭尧起身站在原地不动,怔怔地看着她,心隐隐的疼,“他们去山后边找线索去了。你昨晚没睡,徐半仙想让你多休息一会。”
蒋夏梦将大衣递给方旭尧,后者没有接,反而将大衣打开,从前面给她披了上去。
夏梦依靠在树边,方旭尧把她困在树和自己中间,他慢慢的靠近,额头抵着夏梦的额头。声音低沉着,问道:“误会我和邹瑜?”
“……”
“吃醋了?”
“……”
“生我的气?生方家的气?”
“……”
“我们聊聊,好不好?”
“……”蒋夏梦被他磨到软了心,委屈的泪水吧嗒吧嗒的落,慌了方旭尧的心。
他连大衣带人拥进了怀里,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梦儿,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和方华夏慢慢的磨,他没了耐性,不管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回家。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方旭尧抱的紧,蒋夏梦推了两下推不动,赌气的说道:“放开我…你被吻了,身上已经有别的女人的印记了!”
方旭尧笑了笑,放开了夏梦,凑上去就要吻,蒋夏梦快他一步,用手掌抵住了,方旭尧只吻到了软软的手掌心。
他看着眼前哭的像泪人女孩,轻轻扯开了她的手,吻了上去。
一股清新自然的空气流入口中,蒋夏梦觉得多日以来堵在心口中的闷气都被疏散了。
方旭尧闭着眼,含着夏梦粉嫩的唇,仿佛吃到了甜的糖果。直到夏梦呼吸不畅,他才亲了又亲,不舍的放开她。
声音沙哑:“对不起,我这次真的被老爷子打的狠了。整个人都昏了过去。我真的不知道。”
“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方旭尧说着,附在蒋夏梦的耳边,声音轻柔,“你都不知道,我好想你,多想亲亲你。”
“方兄弟!”徐东仙从山上下来,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一脸春风得意,一个桃花一般红粉。
徐东仙捂着眼睛转过身,叫嚣:“我这一把年纪,真是!”
颜玉风立在一旁,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