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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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会丢下你的

    翌日,在芩春儿欢快的脚步中,贺茗君登上了马车,一想到很快就会见到芩春儿的父母,贺茗君的眼底深了深,嘴角不经意的勾了一下。

    随着马车行驶的道路越来越偏僻,芩春儿脸上按耐不住的兴奋,不时的掀起车窗帘,张望着外面的风景,一直闭眼休息的贺茗君也被颠簸的马车惊醒,顺着芩春儿掀起的车窗帘看出去,贺茗君忍不住笑了一下,心中嘀咕道:还是那熟悉的山路啊。

    马车刚停下,芩春儿便兴奋的跳下了马车,激动的对着院子喊着:“爹!娘!我回来了!”,听着院中欢乐的笑声,贺茗君欣然掀起了车帘,跟着下了马车。

    见贺茗君走下了马车,芩春儿连忙松开牵着芩母的手,转身将贺茗君扶到芩母面前,眼底含笑的说道:“爹,娘,这是君小姐”。

    贺茗君笑着对两人点头示意,温柔的说道:“伯父伯母好”。

    芩父似是表情一变,仔细的盯着贺茗君看了看,眼睛里有光闪过,和芩母对视了一眼,两人作势就要跪了下来,嘴里激动的说道:“恩人,可算再见到你了!”。

    芩春儿被两人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愣神时,就被芩母拽着一起跪了下来,贺茗君似是料到几人的反应,连忙伸手想要搀扶几人,客气的说道:“伯父伯母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我了”。

    芩父摇着头说道:“姑娘的救命之恩,岂是我一个响头就能报答的”,芩春儿闻言一愣,眼泪立刻充满眼眶,激动的说道:“小姐,原来你就是我们家的那个大恩人”,说罢连忙磕了磕头,抽泣着说道:“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贺茗君听的连忙摆手,强行将几人搀扶起来,笑道:“各位快请起,千万不要说什么报答之恩,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实在承当不了这么大的礼”。

    见芩春儿依旧是泪眼婆娑的模样,贺茗君掏出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捂着嘴笑道:“瞧你,哭成了一个小花猫”。

    芩春儿闻言连忙伸手抹了把脸,咧着嘴哽咽道:“小...小姐肯定饿了吧,你等着,我...我去给你做我们山中的野味吃”,说完安抚着身边泪眼婆娑的父母,说道:“爹娘,我们一早便赶了路,这大半天了,小姐肯定饿了”。

    芩父芩母听了,抹着泪点点头,连忙让芩春儿留下陪着贺茗君,两人相互搀扶着进了屋内,不一会儿屋内便升起了袅袅炊烟,贺茗君坐在院中,看着院子的格局,眼神飘了飘,如果没有这些事,自己是不是也还呆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见芩春儿在一旁忙碌着,贺茗君站起来,四处环顾了一圈,看到挂在屋檐下的弓箭后,贺茗君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这几日贺茗君仔细思考了一番,皇家狩猎用的箭头肯定是专门定制的,芩家虽然正巧在山中狩猎,但用的箭羽肯定是不同的,想来自己真有可能是冤枉了她们。

    贺茗君又盯着屋后的深山看了看,若有若无的兽鸣声从山中传来,贺茗君眼神暗了下来,心中喃喃道:祖母,你想要我来的就是在这座山上吗?你给我留的祸不及妻儿的字条到底什么意思?

    芩春儿正在收拾自家的院子,抬眼瞧见自家小姐盯着后山出神,连喊了几声后,贺茗君才回过神来,笑着应了一声,芩春儿拿着扫帚靠近贺茗君,小心的叮嘱道:“小姐,你可不要自己进山哦,山里野兽多的很,就算是我们这些常年靠山的猎户都不敢独自进山”。

    贺茗君闻言,随意的“嗯”了一声,良久才试探性的开口道:“春儿,你们就是在这座山上看见那叛贼的吗?”

    春儿闻言,手上的动作不见停下,扭头看了看屋后的深山,点点头说道:“对啊”,说罢转回头去,边扫边自顾自的念叨着:“因为这事山都被封了,前段时间山脚下还不时有官兵巡逻呢,现在那事情的风声越来越小,巡逻的官兵已经撤了,想来过段时间应该就能上山打猎了”。

    贺茗君依旧是盯着山上看,听了芩春儿的话,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不多时,贺茗君像是想起什么,眼神怪异的看了眼芩春儿,好奇的问道:“我先前听别人说,这种皇家狩猎的活动,是不许寻常百姓进入的”,春儿听了,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

    贺茗君眉头轻皱,顺着话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当时是怎么进去的?”。

    芩春儿听了停下手里的动作,神神秘秘的说道:“本来是不让我们进去的,不过这种狩猎活动,总是有军爷找到我们这些猎户,要我们在暗处偷偷猎些野物,给那些不擅打猎的官家世子们充充数,还有钱拿呢,可惜这次发生了刺杀,没拿到钱,还好猎的猎物被拿回来了,不然亏大发了”。

    贺茗君闻言心中一阵异样,原来在外人眼中,导致贺家满门灭绝的大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影响了自己生活就埋怨几句,反之就一笑置之。

    见贺茗君听了这些话,眉头似是皱了皱,芩春儿连忙解释道:“这些事情在我们猎户中是很寻常的事情,小姐莫要误会”。

    贺茗君心中冷笑一声,对着芩春儿微微一笑道:“我倒没什么误会的,只是惊讶世家子弟中竟还有这种事情”,见芩春儿瘪瘪嘴,似是很不屑那些官宦子弟,贺茗君眼中不经意的闪了一下,随后像是有意转移话题道:“伯父伯母的身体怎么样了?那日将他俩救回来的时候,瞧着他们二人好像伤的很重”。

    芩春儿听了这话,轻摇着头说道:“皮外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大夫说,爹娘体内还有不知名的毒素,找不到解药身体就会一直这样虚弱下去,虽然不致死,但也不能上山打猎了”。

    贺茗君脚下轻踢着一颗小石子,听着芩春儿说完,嘴角挂笑,安慰的说道:“没事,伯父伯母吉人自有天相,肯定很快就能找到解药的”。

    见芩春儿感激的看了眼自己,贺茗君连忙转移了视线,回想起那天自己全程黑衣蒙面的逼问芩父芩母后,看着半死不活的两人,本想一走了之,后来觉得这两人罪不至死,便假装路人将两人救起,送回了家中。

    现如今,竟被当成了救命恩人,再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冤枉了这一家人,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心里思忖着要不要把解药拿出来时,芩父便张罗着两人进屋吃饭了。

    贺茗君跟着芩春儿走进屋后,独属于野味的香味扑鼻而来,贺茗君有一瞬间差点掉下眼泪,这感觉像极了自己的小院子。

    饭桌上,芩父芩母不住的往贺茗君的碗里夹菜,嘴里还一直说着感谢救命之恩的话,贺茗君顿觉脸上一红,嗓子里似是堵了好些话,又咽了下去,只能拼命的往嘴里塞着菜。

    芩春儿看着自家小姐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案大哥要是看见小姐这样子,指不定心里美成啥样”。

    芩母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搭话道:“术儿和君小姐也认识?”。

    贺茗君闻言,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算认识,见过几面罢了”。

    芩春儿听的噗嗤一声,含笑说道:“小姐,你不知道,案大哥认识你好久了,我当时四处找工作的时候,就是他把咱们府上的招工贴揭下来给我的”。

    贺茗君闻言手一顿,心中一惊,尽量克制住自己语气中的紧张,小心的问道:“你不是说,说缺钱看上了我们府上的待遇才来的?”。

    芩春儿笑着捂嘴,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之前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怕你多想,才那样回答的,其实我和案大哥早就认识了,我找工作也只是想长时间待在城里,咱们府上招工贴上写的待遇太好了,我根本没想过我能留下来”。

    贺茗君听的背后一凉,虽然之前案术卜和自己说过他和春儿的关系,但是没想到春儿进自己府中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虽然原本自己的意思也是将春儿招进府中,好用来打探贺家当时的情况,但相比于被安排进府,贺茗君只觉手脚发冷。

    贺茗君轻放下手中的碗筷,结合这段时间案术卜的各种行为,他应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他为什么不拆穿自己,他是不是也早知道芩父芩母是自己伤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贺茗君想着想着,突觉一阵头晕,强撑着站起身来,努力的看了看面前三人,视线迷糊之际,瞧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影走进了屋内,不等说出一个字来,便晕了过去。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案术卜一个箭步接住了倒下的贺茗君,芩春儿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叫了一声,看清眼前人后,惊呼道:“案大哥!”,随即立即看向倒在案术卜怀里的贺茗君,一脸惊慌的说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见贺茗君一点反应也没有,芩春儿慌张的扭头看向芩父芩母,语气颤抖的说道:“爹,娘,你们对小姐做了什么?”。

    芩母一脸愧疚的看了眼芩春儿,欲言又止,芩父轻叹口气,安慰道:“春儿莫急,君小姐只是沾了些蒙汗药,晕了过去”,说完又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造孽啊”。

    案术卜轻叹一口气,将贺茗君轻抱起来,安慰众人道:“爹,娘,你们不要多想,我对君姑娘没有恶意”。

    芩父咳嗽着坐回桌子上,说道:“你早上加急送来书信,我和你娘一开始还以这君小姐是什么豺狼虎豹,担心了一整天”,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应该掺和,只是不管这君小姐做过什么,她终究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保她一命”。

    听了芩父的话,案术卜明显一愣,弯腰对着芩父深鞠一躬,将怀里的贺茗君紧了紧,郑重的说道:“爹娘放心,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救她”。

    说罢便抱着贺茗君离开了屋子,消失在夜色中,芩春儿见状连忙追了出去,只听芩父喊道:“春儿,你不用追了,你大哥在信里说了,你明日自行回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