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氏将背篓里面布料和布头拿出来翻看，当看到不同颜色的布头才意识到女儿又说谎了，她急忙将牛大妹喊进里屋关上门，厉声质问：“牛大妹，我问你，昨天你和小丫究竟去了哪里。”

    “奶奶，我们就去了镇子上。”牛大妹脸红道。

    “胡说，你还敢说谎！”麻氏将不同颜色的布头放在牛大妹眼前骂道：“镇子上布料店卖的都是粗布料子，这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料从那买的，你不说实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开始去的镇上，可是药材卖不上价，小姑才带我去涂县。”牛大妹瞒不住了只好说实话。

    “啊，真去城里了，你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要不我饶不了你。”麻氏道。牛大妹撒不好谎，只好一五一十全说了，包括她一顿吃了九个包子，买了两块布料衣料私藏了一块，麻氏听到牛大妹叙述不敢相信，牛小丫才六岁就能干出这么大的事。

    “奶，我藏的布料要给你吗？”牛大妹心虚道。

    “先收好，对谁也不许说。”麻氏决定继续瞒着，牛狗蛋要是知道了，女儿肯定还要挨打。

    牛小丫算计日子等到哥哥和侄儿们回家才选择傍晚时分回来，先将制好的鱼药藏进厨房，然后骗牛狗蛋说明天一早就去挖草药，接着回屋准备睡觉，麻氏端着洗脚水过来，现在牛小丫讲究个人卫生，每天都要洗脸和洗脚。

    “小丫，你胆子太大了，敢到城里卖草药。”麻氏道。

    “草药在镇上卖不上价。”牛小丫道。

    “你怎么知道如何进城的。”麻氏问道。

    “秀才娘子告诉我怎么去的，我记住了。”牛小丫洗完脚，钻到母亲怀里撒娇，麻氏知道是秀才娘子告诉女儿怎么进城的就没有继续为难她。

    牛小丫睡到半夜醒了，见麻氏还在熟睡就悄悄爬起穿衣，走进厨房寻出昨日偷藏的鱼药，然后溜进两个侄子屋里。家里穷，两个侄儿为了省垫被就各自盖着一床被子睡在一张床上。侄子睡觉的屋子门板都破了一个大洞，将就着用一把稻草堵着，牛小丫轻易的进到了屋子里。

    “呀！你睡觉咋光着身子。”牛小丫刚掀开牛二娃被子就见一条白肉。

    “小姑，你干啥！”牛二娃赶紧扯回被子道，双方都吓了一跳。

    “赶紧穿衣服起来，我有事，二娃听见没。”牛小丫道，她看到牛二娃根本不理会继续睡觉。

    “好，你不听我的，明天一大早我就到村口嚷嚷，说你穷的在家都光屁股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娶媳妇。”牛小丫威胁道。

    “村里人不都光屁股睡觉，省布料。”二娃翻个身道。

    “是呀！人家没嚷的到处都是，我在村里喊一通，到时候你肯定是个笑料。”牛小丫继续威胁道。

    “算你狠，大半夜的究竟要干什么。”二娃光着膀子找衣服穿。

    “快点起来，坏了我好事绝对饶不了你。”牛小丫催促道，说完就到门口等着，屋里两个男的都光着，她呆在里面不方便。大娃老实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穿好衣服出来，牛小丫叫他挑着竹筐到院门口等着，因为牛二娃还在慢吞吞的穿衣服。

    “到哪去呀！还拎着菜刀。”牛二娃极度不满，弄不清牛小丫究竟要干什么，问她也不说，只是告诉侄子们要去捞钱去，这让二娃很好奇，决定跟着看看。三人来到了村前一个水塘边，牛小丫让大娃将配好的料撒进水塘中就见鱼儿疯抢，一会水面浮起一层鱼。牛小丫原来还有些担心鱼不吃食，没想道效果很好。

    “愣着干啥！二娃，脱衣服下水捞鱼，等一下。”牛小丫拿出准备好的麻绳，让大娃将绳子拴在二娃腰上拽着防止出意外。

    “你身子轻，鱼捞上来就放进筐里，等一会爷爷他们会来抬鱼，你们就回家睡觉，今天我要去王庄卖鱼。”天还是很冷的，牛小丫见二娃不愿下水就给他解释清楚，还许诺赚了钱就给他娶媳妇，二娃这才下水捞鱼。

    牛小丫吩咐完就拎一条近二斤重的大鲢鱼走了，她拿着菜刀回村正好碰到早起捡粪的村长。村长还带着大黑狗，大黑狗见到牛小丫就要扑过来。

    “村长，看好你家恶狗。”牛小丫举刀防身，恶狗没有进一步靠近。

    “小丫，这么早干啥呢！”村长喝住大黑狗问道。

    “给你送条鱼，顺便借你家称用一下。”牛小丫道。村长赶紧接过鱼，犹豫道：“我还要拾粪呢！称，我待会也要用。”

    “回头再买二十斤米行了吧！误不了你捡粪，全村路上的粪都是你家的。”牛小丫终于说动村长借到称。

    牛小丫拿了称回家时，家里人都起来了，她还看到二嫂胡氏，往常这时候她还在睡懒觉。胡氏在家根本就不伸手干活，天天和牛小丫一样是白吃白喝，不同的是牛小丫在秀才家用心讨林月娥欢心，吃的还不错，胡氏在家里是天天吃野菜饭，还十分招人厌。大嫂吴氏正找菜刀，看见菜刀在牛小丫手里就走过来。

    “一大早你干什么去了。”牛狗蛋指责道，麻氏一觉睡醒发现女儿不见了，还有她的衣服也不见了就赶紧起床，找了一圈没找到女儿，两个孙儿也不见了，立刻喊起丈夫一起找。家里人知道牛小丫不见了都起来了，牛狗蛋刚穿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女儿拿把菜刀，还拎着一杆称回来。

    牛小丫没理会牛狗蛋质问，她对爷爷牛老实道：“爷爷，快去村西头池塘那儿，大娃和二娃抓了好多鱼，你带大哥和二哥去抬鱼，今天王庄赶集，我们去卖鱼。”

    大家见牛小丫回来了就安心了，没人在乎她说什么，吴氏伸手要从她手里拿过菜刀开始做早饭。

    “别吃饭了，不能误了早集，大嫂和娘陪我去卖鱼。”牛小丫连说带喊终于让家里人知道早上她要去王庄卖鱼，她还把村长家称也借来了，牛老实这才带着家中男丁赶去村口水塘挑鱼。

    “二嫂，你熬些姜汤，大娃和二娃回来喝，给他们去寒气。”牛小丫对胡氏道，看到胡氏冲她翻个白眼就接着回屋去了，根本不搭理她。

    牛小丫带着母亲和大嫂赶去王庄，她让牛大妹留下熬姜汤。牛小丫不想带她去，大侄女太害羞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她还要去挖野菜，家里粮食还是不够吃。

    牛小丫到了王庄就看到爷爷一伙蹲在鱼筐边，他们不会做生意，就守着几筐鱼不知道怎么办，而且还没有眼色将鱼就摆在别的鱼贩旁边。集市上的鱼贩已经卖鱼多年，早就成了地头蛇，摆在人家旁边这不是存心找茬惹事吗？牛小丫走了过去，首先让爷爷他们把鱼挑走，她重新选了个地方有些偏僻，但和人家鱼摊隔了些距离，接着让母亲和大嫂在自己身边帮忙，让男人们离远一些，做小生意还是女人显得亲切。

    “卖鱼了，新鲜的大草鱼，二文钱一斤。”牛小丫开始叫卖起来，一位村妇听道叫喊过来看看。

    “婶子，你买些鱼吧！你是我今天第一笔生意，我给你挑些好的，称给你高高的。”牛小丫对一位想买鱼的妇人说道，然后她做成了今天第一笔生意，收了钱后顺手递给母亲，麻氏赶紧接住装进贴身衣袋。

    “婶子您这鱼要剖吗？我这提供免费服务，这样到家您只要再洗洗就可以了烧了，能省你不少事。”牛小丫得到肯定答复就让大嫂接过这些草鱼收拾干净，这位婶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卖鱼免费剖鱼，以往这些鱼贩都是不帮忙剖鱼的。

    牛小丫接连又做了几笔生意，一筐鱼卖的还剩一半，她看着身边还有三筐鱼有些发愁了。早上二个侄子鱼捕的多了，一些小杂鱼也不放过，而且都混杂在一起，牛小丫让大哥他们赶紧将大鱼和小杂鱼分开。

    “爷爷，看见有钱人你告诉我，做生意就要做有钱人的。娘，我饿了，买几碗面条给大家冲冲饥。”集市上有不少卖吃食的小贩，天还冷，牛小丫想买几碗热汤面给大伙驱寒。

    牛大哥节俭道：“面条贵，买些吊炉饼吧！一文钱可以买二块，再讨些水喝就行。”这个建议得到麻氏同意，她掏了些钱给牛狗蛋，牛狗蛋拿了钱买饼去了。

    “好女儿，我给你下了碗热面条，你快吃。”牛狗蛋专门给牛小丫下碗面讨好她，自从打了闺女，牛小丫就不理他，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给大嫂吃吧！天冷，大嫂剖鱼冻手，吃了面能退寒气，你给我买两个菜包子吃。”牛小丫将热面条碗递给吴氏，吴氏有些不知所措，她一贯任劳任怨从没人这么关心她。

    “大嫂，接着呀！”牛小丫见吴氏有些发愣说道。

    “老大家的，你吃面，鱼我来杀。”麻氏对大媳妇道。吴氏端着碗吃面心里热乎乎的，牛小丫吃了两个包子就饱了，家人的面饼也很快吃完。

    “娃，那是周财主家李管家。”爷爷见到一个有钱人赶紧告诉孙女，他在周大财主家干活时认识的管家，虽然李管家不认识他。牛小丫看到李管家是赶着马车来的，他将马车停在集市的路口，接着徒步在集市转转，采买一些需要的物资。

    “李管家好，您买鱼吗？我这些鱼都是今早刚打上来的，保证新鲜。”牛小丫隔的老远朝李管家喊道。

    “小姑娘，你认得我。”李管家见到一个卖鱼的小姑娘很热情的打招呼，可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好奇的走过来问道。

    “有钱人就是财神爷，谁都想认识。您买些鱼吧！都是今早刚打上来的，那条红尾大鲤鱼还活着，鲤鱼跃龙门，祝你家越来越兴旺、越来越发财、子孙满堂、荣华富贵一生。”牛小丫自来熟的祝福道。

    “这丫头，嘴真甜，给我挑二十斤好鱼，那条大鲤鱼，我也要了。”李管家看鱼不错就买了些。

    “好，再免费送给您一些小杂鱼煮好后冻成鱼冻，下酒吃可香了。”牛小丫主动给添了将近三斤多小杂鱼，这笔生意很快做成，她继续招揽生意道：“李管家，你下个集市还来吗？我再给你准备三、四十斤鱼，您放心，保证都是新鲜的好鱼。”

    “小姑娘真会做生意，下次给我准备三十斤鱼吧。”李管家道。

    “好嘞！大哥，你和二哥将这筐鱼抬到李管家的马车上，记住单独放到马车边！鱼腥，不要和别的东西混到一块。”牛小丫吩咐道。牛大柱和牛二柱将称好的鱼搬到李管家的马车上，李管家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小姑娘做事很有分寸，做人也很有眼色。

    “李管家，再见！”牛小丫露出天真笑容冲李管家摆手道。

    “好，下次再见。”李管家笑道。

    牛小丫送走李管家突然头晕的厉害，顿时浑身无力，她想拉住母亲支撑一下，可没拉住就一头倒下，这可把家里人吓着了。

    “小丫，你怎么了，我的女儿呀！”麻氏赶紧抱住牛小丫哭道，赶集的人见到这里出了事顿时围了过来，牛家人看着昏迷的牛小丫不知道怎么办。这时一个游方老道带个徒弟钻进人群，他看到昏迷不醒的牛小丫道：“我来，掐人中，要用劲。”老道一边说着，一边从麻氏怀里接过牛小丫，他左手搂住牛小丫，右手就狠狠的按向人中。

    “疼死了，谁掐我。”牛小丫醒来后看见一个老道抱着她，第一件事就是夺过大嫂手里的菜刀，拿起来就要刀劈老道，但被爷爷一把拽住。

    “住手，快住手，人家道长把你救醒，你咋能拿刀砍人呢！”牛老实道。

    “你这丫头咋不识好歹，我救了你，你拿刀砍我！”老道气愤道，他带徒弟刚到这一带云游准备在此处落脚，还没遇到过这种以怨报德的人。

    “哎呦！误会，误会，我以为有人打我，你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牛小丫知道弄错了，立刻向老道道歉。

    老道姓周，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穿着一件破道袍，身上都有味道了，长着茄子脸、大眼睛、厚嘴唇，嘴唇下面挂着山羊胡子，头发用两根筷子固定住，这两根筷子估计是吃饭时用的。老道长时间不洗澡、也不洗脸，所以看不出年纪；徒弟看起来就是个叫花子，像是个哑巴，年纪还不到十五岁。

    “娘，回去吧！我好难受，有些冷，头也晕。爷爷，你拿些鱼给道长算是赔礼，大哥你背我。”牛小丫身体不适要回家。

    爷爷用草绳穿了几条大鱼递给老道，周老道接过鱼嘱咐道：“娃体虚，要好好补补。”

    牛老实狠心让麻氏买只鸡带回去给牛小丫补身子，回去路上，牛小丫迷糊中觉得有人摸她鼻吸。

    “还有气。”有人道，牛小丫听声音像是二哥牛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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